他嘴巴撇了撇,听闻都戭的死讯,面上没有丝毫同情惋惜。
“都是年轻人,多大点事情还群起攻之,搞孤立,乱借东西?”
警员也年轻过,上过大学,清楚男生宿舍那些事。但令整栋宿舍楼的都厌恶的人以致死了两天,还没被人发现失踪的,实在罕见。
“打招呼叫借,不打招呼那叫偷。”搞音乐的人多少有点艺术家的脾气,李至欢拔了拔额前过长的刘海,原本忧郁的眼眸里泛起怒火。
时至今日,提及那些糟心事,他内心的火焰立时犹如杂草疯长。若非是顾忌毒物都戭,他也不必搬回家,受父母管制。
“他不但偷东西,他还会演戏,能笑呵呵地帮你找小偷。当然最绝的还是他不讲卫生!”李至欢把后面的四个字讲得极重。
“警官,您可别以为我是说笑,您要是能和这样的人住上一学期,不,一个月,我李至欢……”
他又扒拉一下刘海,须臾间,眉头舒展,拍着额头,“就免费帮警局写歌宣传防诈骗工作。”
警员嘴角抽搐,他们天天开警车放大喇叭巡街宣传,都还有受骗市民跑来警局哭诉,这小子写一首歌就能管用,当自己是顶流明星啊?
口头承诺是具有法律效用的,但人都死了,他们是不是先为死者默哀一秒,再提这种话?
“同学,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我们还是先做好笔录。”警员还是有基本的职业素养的,没有受旁人的情绪影响,快速将话题拉扯回来。
“噢噢!”李至欢心有余悸地点点头,明白他的插科打诨没有在警员面前奏效,心中担忧大起。
隔壁的另一间审讯室内,程力文摩挲着已经暗淡的碎片,静静地听木欣细数泉溪与都戭的恩怨,思绪逐渐飘远。
会收到木欣的短信,他并不感到意外。在知道死者名为都戭的那一刻,他就起了要移交案件的打算。
作为嫌疑人的朋友,他不太适合参与进来,是法医给出的验尸报告以及与领导的谈话让他打消了这个念头。
都戭死状恐惧,腹部就像是被勺子挖空的西瓜,独流几颗西瓜子在壁上。
除了撕裂嘴部和腹部的大洞,身体上并无其他伤痕,法医给出的死因是疼痛致死。结合在腹部发现了虫卵残留,法医给出一个离奇的结论。
死者当时所承受的疼痛不亚于孕妇分娩,而那些卵体可能就是死者自行产生的。
“你的意思是死者是难产而死,他要产的就是这些……”程力文险些控制不住情绪,要将那几个词吐出来,“他是男性啊。”
法医无奈地摊手,“我确信他的确是,但可能就是他产不出来才痛死的,你把它理解成结石也行。”不过结石一般不会致死。
程力文的世界观受到冲击。
上头已经做好结案准备,糟糕的卫生习惯所导致的一场悲剧,顺便号召民众,讲究个人卫生,真诚对待亲朋。等着过两日向外宣布这一结果。
私下则命程力文继续严密调查此事,这件事很可能牵扯到了某些超自然因素。
随着木欣的话音落下,程力文的回忆之旅也就此停止。他按动着太阳穴,从手边的一打文件册抽出了一个套着橙黄色外壳的文件册递到木欣面前。
“你参与进去没问题,但先看看这份保密同意书,整个过程,不可以透露任何相关信息,尤其是对嫌疑人泉溪。”程力文身子离开椅背,朝前顷近半寸。
这严肃的语气阻止住木欣翻动的手,她把手缩回桌下,“您应该知道我只是想……”
“我和你一样相信他。”
静寂片刻,木欣在保密同意书上按下手印。
推门出来的那一刻,隔壁的那间也恰好有人走出来。
是一个留着长发,头戴渔夫帽的文艺男生,木欣淡然扭首,向在前方等待的甄珍招手示意。
她走向甄珍之际,与迎面走来的男生擦肩而过。
“欣,警察问话,怎么那么久啊?”
“欢,警察问话,怎么那么久啊?”
二道声音同时响起,木欣他们闻声而望,就见到之前隔壁房间走出的那个文艺男以及与木欣擦肩而过的黑皮男生。
黑皮男生讪讪向二人看了一眼,转头又小声道:“你没和警察乱说话吧,涓同那……”
“饿死了,临时叫我坐两小时地铁跑来学校,碰这倒霉事。阿朗你这孙子,光来听戏,吃的东西呢?”文艺男陡然发飙,吸引了不少人的侧目。
“这人好大脾气噢!”一旁的甄珍嘟囔一句,凑在木欣耳边,悄声又道,“他好像有点面熟……是我们学校的?”
木欣摇了摇头,表示她不知情。与甄珍不一样,她的注意力放在文艺男的那句“阿朗”上。
这个名字以及黑皮男的声音,都有点熟。
江振朗?
语声刚毕,文艺男与黑皮男齐刷刷把视线移向木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