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天高抬臂回应岳仁的呼唤,又垂首与身旁二人低语几句,一起朝木欣这边走过来。
“二位也到,大伯的事还要感谢二位发现报警,若再等上几日,我们真是有愧于大伯了。”
木欣礼貌地点头回应,因岳仁先前就已表现对他们的热情,岳天高的反应也就不算夸张。
许是有旁人在,泉溪面上也挂起淡淡笑意,不过这丝笑容在木欣看来,十分客套。
大多数有钱人的生活怎么奢华怎么来,偏偏岳余在云福小区这样老旧的单位住了十几年,其他宾客哪里想得到这层。
再观二人身上衣物并非出自名牌高定,入厅送上的也就是寻常花圈花篮,不似是哪个外地富商家的公子千金,一时皆觉惊奇。
“这两位是……?”开口的是岳天高身旁的沈水旎,这个行为不符合她以往的人设,但因众人都想知道木欣二人的身份,也就没有引起旁人的过度在意。
“是之前有为大伯化解劫运的大师,这位是他的女朋友,也是我大伯一位旧识的孙女,大伯能与大师认识结交,还是靠她牵桥搭线的。”
想不到岳天高这边还为二人安排好了身份,虽有轻微出入,大体上还算属实。
“哦?”沈水旎扬起的嘴角恢复如初,冷淡地应了一声。
岳天高脸上立时露出懊恼之色,“是我的疏忽,你本不信此道,但他们二人帮忙伯父也不是假的。”
这句话并没有获得对方的谅解,沈水旎低头抚弄着衣袖处袖扣,“失陪一下衣服袖扣松了。”她语声清冷,此言刚一脱出,根本不等众人反应,已转身离去。
旁边几人面上并无任何尴尬与不满,看来是对此见怪不怪。
转过视线,木欣担忧地看着泉溪,这大概是他们离他的母亲最近的一次,他却也好像面对一个路过人一般,神色不见任何波动。
木欣在心底哀叹一声,忍不住又去望向沈水旎离开的方向。只见对方一手将袖扣紧握成拳,步履稳健如常,也是没有受任何影响的样子。
而在她回首之际,她留意到那个与沈水旎他们一道过来的男子正用着意味深长的眼神注视泉溪。
这个人……眉眼与沈水旎颇有几分相似。
面前的这些人与木欣他们堪堪见过几面,加上年纪差距太大,哪有什么话题能够相讨的。
都是识趣之人,来此的宾客也非只有木欣二人,随便寻个由头,两拨人就此分开。
木欣二人到了一僻静处,不留痕迹地打量起灵堂四周。看着围簇相谈的众人,再望上一眼灵堂中央大幅的遗照,木欣只觉甚为无聊,却在下一秒,撞见一双戏谑的眼眸。
那人似乎已盯着她这边看了许久,对上她的目光不仅没有闪退,还挪步向他们走来。
“唔,你们居然真的来了?”他的语气好似木欣二人不敢来一般。
“你上次闹了那样的事,还以为你不会来了。”泉溪唇角勾起,立即接话说。
“呃……”来人顿时被泉溪反怼的话给噎住了,只好故作掩饰地将视线转向周围,嘴里则小声嘀咕,“谁知道他一个老头子也会玩那个,而且还住在那里,我还以为……”
他的声音越说越小,到末尾,木欣已听不真切。能够肯定的是他对这位大伯公没有多少感情。毕竟他父母离婚收场,岳时两家的关系也因此紧张。
再观时铈一副有鱼钻进衣领的别扭模样,木欣猜测时家应当是没有安排人出席到场。待她好奇地环顾一圈,果然,没有瞧见时钐的身影。
瞬息之间,木欣心中生出几丝不解之感。岳余不是和蔼友善之人,对待自己的几个子女也是十分严厉冷漠,但木欣却记得他在变成饭粒蚊子时,还关心着时铈的状况。
似乎一早知道时铈搬来云福小区,那段日子,木欣也极少听到岳余闹事的声音,甚至连岳余的人影都未见过几次。
把大部分财产都给侄子,还对侄子的儿子格外关切,难道真的是因为他与岳仁兄弟情深,爱屋及乌?
不待木欣继续往此深思,灵堂里陡然响起一道类似饿狼咆哮的啼哭之声。
“老头子……老头子……你好狠呐,好狠!我才是你的亲儿子阿,你把财产都给了外人,让我在自家公司,做个初级文员。你知不知道公司里还有外面,多少人在背后笑话我阿!”
悲怆的中年男人趴在灵堂中央的棺木上,哭嚎不止,话语间,还带着几声酒嗝声,立时把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住了。
“呵!”时铈一脸兴奋的表情,“终于来点刺激的了,不过先闹起来的居然不是阿三阿四,而是废太子。”
除了看热闹不嫌大的时铈,岳家其他人皆是面色一沉,又因在众人面前,并没有严词呵斥。岳天高最先拔腿赶去。
他双手搭在对方颈肩,语气轻缓道:“阿飞,这等事情,我们一家人私下解决好吗,今天这个日子,你就不要再激怒大伯了!”
说着,他似是要将面前的人从棺材旁带走。但情绪上头加之醉酒的岳曜飞怎会听他所言,手臂大力挥出,意图将他的手自双肩处拂开。
二人相距极近,岳曜飞又背对着岳天高,这随意一挥,竟使得衣袖上的袖扣打到岳天高的鼻梁上,鲜红的血液瞬时自内流下。
“天高!”本来在旁等着的岳仁与岳胜敏见状,当即冲上前去,一个去扶踉跄后退的岳天高,另一个围上撒泼不止的岳曜飞。
“啪”的一声,让众人在闹剧中回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