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仿佛是在给她介绍相亲对象?
猜测方起,就被木欣否决。
姨婆应当是担忧她独自一人生活,太过孤单吧。
双亲车祸过世已有一年,木欣不再如最初那样情绪崩溃严重,但仍旧无法坦然面对这个事实。
她的双亲相恋二十载,恩爱不减。车祸当日,他们一家三口是要前去父母当年的约会之地重游,偏得碰上一疲劳驾驶的货车司机。
喜事变丧事,父母送院不久,相继离去。她则重伤,在医院躺有数月。
学校那边考虑到她的情况,同意她的休学申请。自此她便宅家,过上似游魂般浑浑噩噩的生活。
姨婆所说的涓涓,木欣仅对涓涓二字有个模糊印象,涓涓是高是矮,是肥是瘦,她皆是不知,更记不得二人相识的过往。
与人同住,自是多有不便。可姨婆提及涓涓的身世,又引得木欣生出几分怜悯之意,对方是姨婆早年资助过的孤儿,如今就在她家附近的荔阳大学就读研究生。
原来她与自己一般,没有父母在旁。不,自己倒比她幸运,至少在父母宠爱下长大,涓涓却是半年就长在孤儿院内。
又听姨婆说此番所托并非是涓涓死皮赖脸求到跟前,而是在异国巧遇,意外得知对方与舍关系友闹僵,无处居住,姨婆这才有此意。
姨婆一家是木欣尚在生的唯几亲人,双亲的身后事也是姨婆一家帮忙安置,他们虽在国外定居,彼此之间的联系并无剪断。姨婆既然开口,木欣找不出拒绝的理由。
她回复一句“好的。”点开姨婆发给她的纳信名片。对方图像是一只坐起的兔子,怀抱着小女孩。
发送添加好友请求后,木欣随即起身走出卧室。对方明日搬来,此刻不若先将客房收整出来,以免到时失礼于人。
水流喷涌而出,淋在光洁的脚踝上,有些烫。强烈的光线映在苍白的脸颊上,可以瞧见上面细小的绒毛。
木欣微眯着杏眼,抬起纤细的手臂,擦了擦额前的细汗。
晾衣架孤独地晃荡着,叠得正正方方的衣衫被摆进宽大的衣橱内。推开客房的窗子,热浪蔓延而至。
木欣拎着几个分好类的大号黑色垃圾袋,吃力地关上房门。
她刚转过身子,一个提着外卖袋的格子衫男人就从楼梯内走上来。
他轻喘几下,见到木欣,眼底泛起的惊艳之色一闪而过,垂头快速地扫向手机屏幕,“请问这里是云福小区3单元6楼吗?”镜片下兴奋的神色,声音还有少许颤抖。
木欣微微迟疑,颔首指着身后的房门号——6楼A座。
像云福小区这样的居民楼,一楼只有两户,木欣很少会点外卖,尤其现在是早上的九点四十分,她没有吃早餐的习惯。
倏然间,一道女子的笑声从隔壁B座的门内传出来。
音色并不难听,是当下人们喜欢的那种萌萌软软的萝莉音,只不过在炎热却安静的早晨,被麦克风放大数倍的萝莉音落在耳边,令人背脊发凉。
格子衫男人脸色有点僵硬,紧抿着干涸的嘴唇,露出明显的双下巴,“我……还是赶紧给她送去吧。”
木欣敷衍地点了点头,虽觉古怪,也没有当一回事。拖动着沉重的垃圾袋,缓慢挪步。
她刚下到5楼,便见到5楼A座的房门缓缓开出一道小缝,一双鳄鱼般的眼睛正在小缝后面打量着她。
木欣赶紧收回视线,用力地拽起垃圾袋,五步作三步地冲下去。推开一楼的大铁门,她靠在一旁的墙壁上,气喘吁吁地望着手上的红痕。
比起隔壁B座才搬来2个月的女主播,木欣更不喜欢楼下A座的“鳄鱼伯伯”。
骄阳似火,踏在松软的沥青路面上宛如翻滚在烤炉中。
额间的咸水无声无息地流进眼里,引起一阵刺痛。随着一个完美的抛物线动作,木欣如释重负地往回走去。
五楼A座房门紧闭,木欣心情更加轻松,放轻步子,小心翼翼地溜上去。一足还未踩上最末的台阶,便已瞥见隔壁B座门口的身影。
绿白横条纹的polo衫,卡其色的五分裤以及那聚不拢的头发,确认是鳄鱼伯伯没错了。
木欣静悄悄地转过身子,麻利地掏出钥匙。
“那个那个……”如铁锅炒沙石的声音落入木欣耳中。
“我姓木。”木欣无奈地侧着脑袋,提醒道。
“帮我报个警。”鳄鱼伯伯无视着木欣的话,双手捅进裤子口袋里挠了挠,努起下巴说。
“报警?”木欣游移地朝鳄鱼伯伯身后看去,女主播正瘫坐在门口发愣,眼周花了一圈,右眼的假睫毛隐约有跌落之势。
“不必了吧,多大点事。”木欣轻抿着唇,对鳄鱼伯伯的不满又多几分。
鳄鱼伯伯老婆早逝,无儿无女,退休在家。他凭借着他那颐指气使的语气,不屑一顾的眼神,爱投诉邻居的性子,成功登上云福小区住户黑名单的榜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