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怕我动手杀你,无非知道,你体内有我的神骨在,我动手杀你会遇到阻碍。”应清缓缓抬起头,她仰面同乾爻对视,嘴角带上了一抹笑意。
只见应清抬手轻推,乾爻缓缓后退两步。
“可是乾爻,我杀不得你,有人却杀得了你。”
乾爻脸色大变,双指上指,似是想要唤回上方铜币长剑。
只是,他的动作仍旧是晚了。
只见方才眉间还是红色流光的应清缓缓阖上了眼,一抹红光从眉心花钿上缓缓向上。
乾爻猜到了面前的人要做什么,一时间言语间竟是忘了伪装,“应清!你不能!”
然而回答他的,确实面前的人缓缓睁开的眼睛。
那双眼里没有应清的挣扎,没有从前过往的情意也没有陈酿多年的恨意。
林涂只是那样平静地看向乾爻。
就像是上神俯瞰世间苍生那般,没有自己的半点情感。
“不……”乾爻见事情骤然不受控了去,面若癫狂。上方铜币长剑骤然爆裂开来,一枚一枚的铜币如同骤然来袭的箭雨,以不可阻挡之势,冲向的林涂。
乾爻眼中有疯狂,那铜币是他体内魔骨炼制而成,饶是对上的是上神林涂又如何,仍旧能将这新神魂灭。
即便应清魂魄重归未能杀死林涂的魂魄,这些铜币同样能做到。
林涂并未抬头去看那袭向她的铜币,眼中只有不远处的乾爻。
只见林涂右手轻抬,毁去已久的兔儿灯竟是隐隐重现于她的手中。
兔儿灯灯火燃尽天下物。
神骨也好魔骨也罢,都会在兔儿灯的灯火下消失得一干二净。
乾爻见状欲逃,可却觉得腰间似有一双手环抱住了他。
低头望去,却是方才吹响唤魂笛的绿绮。
“乾爻大人。”绿绮粲然一笑,“过往的人都死了,你我应当也一同死去才对。”
“疯子!”乾爻挣扎着,可他脸侧却骤然有温暖袭来。他手中动作不由放慢,乾爻知道,那是刚刚从林涂体内离开的属于应清的完整魂魄。
如今应清的魂魄正贴上他的侧脸。像是至亲之人间的亲昵。
灯火落下,万物殆尽。
恍惚间,乾爻看见当年那个冥河河畔巧笑嫣然的艳丽少女。
“阿涂——”景尧终是挣脱了束缚,抬头便瞧见那骤雨般袭向林涂的铜币。
林涂缓缓抬头看过去,那铜币几乎要触及她的面庞。
只是林涂未曾躲避,只是闭上了眼睛。
“阿涂!”
景尧的声音又惊又惧,手脚并用着冲向林涂,想要挡在他身前。
只是他的动作又怎么能快过那些细小的铜币。景尧几乎屏住了呼吸,只是预想中的场景未曾出现。
那些铜币分明离林涂很近很近了,却无法再近半分。
似有一道无形的气在同那些铜币对抗。
一瞬寂静后,以林涂为中心,那股气猛然外扩出去,而那些袭向林涂的铜币骤然掀翻了出去。
林涂缓缓睁开眼,看向面色仍满是惊恐,右手按在心口的景尧。
“阿涂……”景尧说话时仍带着喘,他惊疑不定地打量着林涂,“太好了,没出事……”
林涂缓缓垂眸,开口时却难掩苦涩。“我体内顾言风的那半截魔骨消失了。”
方才那同铜币对抗的力量便是从那半截魔骨中来。
顾言风即便是在死后,也仍用尽最后一分一厘保护了林涂,不曾叫她受到伤害。
“阿涂,你有什么打算?”
距离那日同乾爻的对峙已经过去了三日,林涂终于是从房里走了出来。
景尧看着他,心中不免担忧,如今世间也好鬼界也罢,俱有一堆烂摊子等着他去收拾。
“也许会回远春山。”林涂抬眸看向景尧,“也许会四处转转。世上风景千万,我总要一一看过。”
景尧点了点头,他轻叹一声,“走之前去一趟冥河监牢吧。听说沈朗月如今愈发虚弱,快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