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点。”
凌弗御催促。
绛月予一声不吭加快速度。
双手因剥了太多虾而变得油腻。
她垂眸看着自己满是可怖疙瘩和红油的手,不知不觉有点走神。
她不知道凌弗御是怎么吃得下由这双手剥出来的虾的,连她的生母都不愿她碰一下衣摆……他不嫌倒胃口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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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收绛月予为侍女的那刻起,凌弗御从来没放弃折腾她,端茶递水、铺床叠被、服侍更衣、梳发竖冠……种种侍女要做的事都会指派她做。
他似乎逐渐琢磨出了乐趣,倒是不像之前那样阴着脸了,天天以让绛月予变脸为乐。
这天两人站在人声鼎沸的夜市中,忽然察觉到有种针刺似的气机在靠近,明白是古蝉仙宫的人快杀到了。
“我们快走!”
绛月予想立刻离开,凌弗御却站在糖人摊位旁不急不缓地说:“要走可以,你先笑一个。”
绛月予蹙眉快速道:“古蝉仙宫这次很有可能来的是戮山尊上。”戮山尊上是古蝉仙宫的太上长老,凶名赫赫,据传已是半步道主境,他们打不过。
“我知道,所以你快点笑啊,你看这糖人都比你有活气。”
绛月予见凌弗御不打算罢休的样子,不自然地扯了个笑。
凌弗御不忍直视地扭过脸去:“啧,真是丑得蚂蚁都要跳河。”
绛月予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算了,不笑了。”
凌弗御指了指街边一个浓妆艳抹,锤着人家胸口说讨厌的女子,说,“你看到那女子怎么说话的吗?用这个语调跟我说。主子,求求你快点带我离开。”
绛月予深呼吸一口气,快速地说:“主子求求你快点带我离开。”
“嗯?”凌弗御不满。
绛月予感觉到戮山尊上的威压已经漫过来,人潮涌动的大街逐渐安静,心中越发焦急:“他们快来了!”
“所以你快说啊,我可打不过那戮山尊上,我死了不要紧,你师兄可就白费性命了。”
绛月予再次深呼吸,忍住额头蹦出的青筋,闭上眼睛,清了清喉咙,掐着嗓子说:“主子求求你快点带我离开~”
“噗!”凌弗御笑喷了。
他耸着肩膀摁着额头笑得乐不可支,笑颜如盛开的海棠花。
“行吧,小尾巴,主子这就带你离开。”凌弗御忍着笑拉住她的手,在戮山尊上铺天盖地的神识即将到来之前,带着绛月予潜入地底。
两人来到人迹罕至的荒区。
凌弗御向来不是会委屈自己的人,取了张舒适的软塌来睡觉,今天他心情颇好,也取了张软塌给绛月予睡。
夜深露中,虫鸣阵阵。
凌弗御半夜被一声异常的痛吟声惊醒,很轻微,但他还是醒了。
他起身,看到躺在另一张塌上的绛月予抓着被子痛得身体颤抖,闭着眼睛浑身都是冷汗。
凌弗御下榻:“你火毒发作了?”
绛月予陷在梦魇没有醒来,只是痛得脸色惨白,发丝都被虚汗浸湿黏在脸颊和脖颈上。
凌弗御站在塌边静静看了她一会,还是伸出手去,将手掌虚贴在她的腹部,为她缓解梳理火毒。
虹光从他掌心溢出不断没入绛月予体内。
火毒发作之痛渐渐缓解。
绛月予脸上的表情静谧下来,凌弗御收回手,正要走时,发现绛月予的双眼不知何时睁开了。
她有一双很美的眼睛,淡若琉璃,皎若夜空,此时蒙着蒙蒙雾气,定定地看着他,似有万千柔情。
凌弗御声音不自觉柔和很多,低声问:“还不舒服吗?”
绛月予发出一声含糊不清的呓语。
凌弗御没听清,微微侧头。
“什么?”
“师兄……”
绛月予又呢喃了一遍。她还陷在梦魇里没真正清醒,恍惚间以为眼前人是颜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