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
大股大股鲜红的血从口中涌出,顺着嘴角粘稠地流淌到枕头上,很快半个枕头被染红,触目惊心。
不仅刚喂进半勺的虹雉血全部被吐了出来,自己又呕出大滩血。
这一咳仿佛把剩下的半丝活气也咳掉了,绛昌又陷入昏迷,这次是更深的昏迷。
白氏眼泪涌出。
丫鬟捧来浸过温水的布巾,白氏这次没再哭出声,肿着眼皮默默流着泪,把绛昌唇边头发沾到的血迹慢慢拭净。
被血淌红一半的枕头也被撤换掉,新换了个干爽的锦枕。
做完一切后,白氏看向床边放着的,那碗总也喂不进去的虹雉血,容颜惨淡,叹了口气。
这些天总是喂多少吐多少,若不是衣衫被褥时时更换,怕是整张床都已被血泡满。她之前都不知道,原来一个人都吐这么多血。
白氏摇晃着站起身,缓缓往门外走去,不敢再看自己的丈夫第二眼。
她知道,完了……
绛家完了。
没有强者撑起门户,绛家就是一块等着被瓜分的肥肉。
这几年绛家本就青黄不接,炼腑境的就只有两人,一个是他丈夫,一个是他大儿子。现在两个都被赵家废了,剩下的那些炼骨境的老人和小辈,根本撑不起来绛家。
很快绛家的生意势力会被人盯上,甚至女儿的婚约都不一定保得住……
想什么来什么。
一个仆妇跌跌撞撞地闯进来,神色慌张:“夫人,会泽城石家来人,是、是来退婚的。”
白氏狠狠攥了攥帕子,闭上眼睛。
“我早就说不该争那什么矿!早就说过!”她恨得咬牙。
仆妇苦着脸问:“现在该怎么办,夫人?拿大扫帚把他们打出去,还是……还是跟他们说不方便待客,先拖上一拖。”
白氏扶住门框,眩晕感阵阵袭来,指甲差点扣出木屑来,她抬起眼,眼中满是恨意:“不,请他们进府,好茶伺候,收下婚书,再请他们走!”
几乎字字泣血。
她虽恨毒了这些落井下石的人,但是绛家不能得罪石家,再也得罪不起了,闹得难看了,最终吃亏的还是绛家。
仆妇领命急匆匆走了。
白氏站在原地看着凛冬萧条的院落,捏着帕子的手微微在哆嗦。
既是恨,也有对大厦将倾的惧怕。
她平复了好一会儿,起步往香堇苑走去。
绛灵宝已经知道了自己被退婚的消息,正在屋内大发雷霆,精美的花瓶噼里啪啦被砸得粉碎,桌椅也被砸得稀巴烂,仿佛狂风入境过。
“发什么疯?”
白氏冷冷地站在门口。
绛灵宝一看白氏就绷不住了,哭着往她怀里扑去:“娘——!”
“一遇到事……”
白氏本来还想训斥女儿,让她振作,但被绛灵宝这么一扑,心瞬间酸软了。她颤抖着抱住女儿,抚摸女儿头顶凌乱的发丝,心疼不已,哄道。
“娘的宝儿莫要再哭了,娘就只有你一个女儿,绛家倒了,大不了跟娘回白家,让白家替你找门好婚事。石家退婚是他们有眼无珠,以后会有更好的姻缘等着你,莫怕。”
绛霄用隐息术顺畅地进入绛府,一进这个院落就听见绛府夫人的这句话。
只有她一个女儿……
莫非主子真不是她生的,是偏房庶女,或者是家生子?
但又怎么会特地嘱咐她让她帮助白氏修行,帮其点燃灵炬?而且给白氏如此珍贵的丹药?
想了想,绛霄没有显露身形去问白氏,而是去角落找了个年纪大的老仆人。
指间淡芒一闪,出现颗淡绿色的小迷神丹,绛霄指尖轻轻一碾,丹药顿时被碾压成粉末。
绛霄屈指,将粉末朝那老仆人弹去。
凡胎根本抵御不了迷神丹的威力,吸入粉末的老仆人瞬间两眼呆滞,失去自主意识。
绛霄:“你可知道绛月予这个名字?”
说到绛月予这三个字时,绛霄不自觉放低声音,感觉直呼主子名讳冒犯了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