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冰针显然是一位水系修者所为,可周芸却是火系,二者并不相同。
许厌之司药堂,乃是青云派超脱于诸位长老之外的存在,青云派中,张顺和于青松不合,二人的弟子之间多有摩擦,这于门内已是见怪不怪的了。以前尚有前掌门石道仁执掌大局,两边还算收敛,如今更是没了顾忌。
曲飞荷虽说娇纵,但并不莽撞,她一边看许厌之帮宣明朗疗伤,心中渐渐有了计较。
“此事是周芸做的不对,厌之师叔,你可要帮我们作证啊。”曲飞荷轻声道。
许厌之不说话,她从柜子里取出一个瓷瓶,将里面的药水倒入药钵中。
带着草木香气的灵息若有若无的传出来,许厌之把药钵中的草药调成糊状,抹在宣明朗的伤处。
她动作轻柔而灵巧,纤长的十指柔荑一般。
曲飞荷见许厌之不理会她,面上露出一丝愠色:“师叔这是何意?难道周芸是于掌门的弟子,你就怕了不敢出头不成?”
许厌之抬眸看了曲飞荷一眼,手中动作重了些,疼得宣明朗闷哼一声,双手挠着木榻,几近痉挛。
“云堂与松堂的争端,青云派又有谁家愿意管?”许厌之淡淡道,“这些年好好的门派被你们闹得乌烟瘴气,你若想扳回这一局,自去寻你师父说理去,不要拖旁人下水。”
她动作越发粗鲁,疼得宣明朗一直倒抽冷气,终于忍不住哽咽道:“师叔,您轻点。”
许厌之漫不经心地点点头,抬眸看了曲飞荷一眼,才淡然道:“好,我轻点。”
曲飞荷张了张口,可看看冷汗直冒的张顺,终究是没说什么。
而后,不过一个时辰,宣明朗差点被外门的周芸捅瞎了的消息便传遍了青云派。
姚正锋也被周芸唤了去,将前因后果仔细说了一通。
他听着,有些惊讶地看向宁清漓,笑道:“未料到你们小小年纪,戾气倒是有点重的。”
“比不得曲师姐和宣师兄,三丫的伤势师兄也是见过的,此番他们埋伏在我们回来的路上,也是为了要我的性命。”宁清漓神色阴郁地说道,她自觉是个性子极好的人,但对曲飞荷和宣明朗,却恨不得现在就将二人拖出来先砍上几刀。
修者讲究内心平和,如他们二人这般戾气如此重,实在是少之又少。
姚正锋瞧宁清漓闷闷不乐的模样,不觉莞尔一笑。
“无妨,我去瞧瞧便是。”说着,姚正锋站起来,淡淡道,“今次你们做的好极了,且记得咱松堂弟子,乃是掌门座下,在青云派里,本就该横着走,遇到不服的,打就是了,打出问题来,自有大师兄替你们兜着。”
周芸张了张嘴,还是没说出口。
她极想说,姚师兄,你戾气看起来比我们都要重唉……
第24章 后山 定然是要灭青云派满门,以祭亲友……
青云派前掌门石道仁在世之时, 于青松的松堂和张顺的云堂乃是青云派并列一二的,只如今于青松继任掌门之位,松堂的主事便成了姚正锋。
张顺登入松堂大门之时, 姚正锋正在练剑, 他的剑法乃是石道仁亲自□□, 深得青云派之飘逸文雅, 只见皑皑松柏之间, 一道青色影子, 剑光略过, 如雷霆万钧, 如电闪雷鸣,罡风所到,松树簌簌作响,松针雨一般落了满地。
青云派的剑修素来讲究灵息与力道的控制, 而姚正锋无疑是其中翘楚,张顺一度觉得, 若非他年纪尚轻, 当初师父临死前, 真正想传位的, 或许根本就是姚正锋。
这样的想法只有一瞬,待姚正锋纳剑入鞘, 回眸看过来,张顺脸上的嫉妒和钦佩都已消失无踪。
“真是稀客,张师叔怎么来了?也不见有人叫我。”姚正锋瞧着张顺, 行了一礼。
自然,他脸上并不见一丝惊讶,且毫不掩饰自己的冷淡。
张顺冷笑一声:“你当真不知我来做什么?”
“正锋确实不知。”姚正锋慢条斯理道。
“你们松堂, 欺负我徒宣明朗,以至于他双目受重创,我方从药堂过来,他日后虽看得见,但目力只能恢复十之二三!”张顺咬牙切齿道。
姚正锋脸上的惊讶颇为矫揉造作:“怎会如此?”
张顺如何不知他是在装蒜,整个人都气的气血翻涌,怒不可遏,他声音沉沉,阴冷道:“你承认与否我都不在意,今日来只是告诉你,看好了外门那几只小崽子,用不了多久,我要他们一个个都去见阎王!”
姚正锋脸上最后一丝笑意渐渐褪下,他眼底渐渐染上了一丝凶狠,那狰狞的杀意竟叫张顺都有了一丝怯意。
“师叔做事,向来没个章法,既咄咄逼人,日后云堂的弟子若有什么血光之灾,可别怪晚辈没有通知您。”
松林之中静悄悄的,一阵风吹过,松针簌簌落下,犹如下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