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司在业内规模不大，但号称处在成长期，莫茉想着，“行吧，潜力股”就去了。没想到，没成长不说，好高骛远的老板还把公司折腾倒闭了，她也就顺势失业了……
其实现在很多旅游公司自己是不养导游的，导游大多是挂靠在各家公司名下，专门负责一两条专线。带团没有多少钱，主要靠购物提成，这也早已不是什么秘密，这条行规，很多游客其实也知道。
莫茉带团从不强制客户购物，就是根据行程走一遍，如果有确实值得买的东西，也会向游客推荐一番。很多跟她相熟的客户，过后也会在微信上托她买特产。
之前去一趟内蒙古，光咸奶茶就卖出了两百多袋，全是老客户买的。
大概是职业瓶颈期刚好和行业低谷相遇，导致莫茉已经对导游这份工作失去了最初的热情。
“这一次，姐无论如何要转行！不逼自己一把，都不知道自己有多NB。”这是失业第二天，莫茉写的私密朋友圈，带着一股浓浓的鸡汤味。
这不是她一贯的风格，但是，人生偶尔需要鸡汤。
NB不NB不知道，反正一个月过去了，莫茉还没想好要做啥，就这么“躺平”了一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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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漱完毕后，莫茉决定到小区门口吃一碗螺蛳粉。看了下镜子里的自己，嗯，行吧，头发还不算油，可以顶这个头发出门。
在电梯口碰到了隔壁邻居家女主人，她在附近上班，中午都回家吃饭休息。
“你今天休息吗？怎么这个点在家？”莫茉不太好意思跟外人说自己失业的事，含糊应了句“是啊”就赶紧闪身进电梯了。
别说邻居，连她母上大人都不知道她已经失业一个月了。
要是让她知道那可不得了，她一定又会说“你看，这时候你要是有个老公，失业算什么？至少有个人可以让你暂时依靠，但是你没有。所以，你要么赶紧把自己嫁出去，要么赶紧找新工作上班去！”
自莫茉二十六七岁以来，她妈妈什么事都能和结婚扯到一块，就好像单身是一切原罪，结婚可以解决所有问题一样。
下午刷了两小时手机后，百无聊赖的莫茉决定把书架上买了多年的书都好好读一读。
看了一遍书架，抽出了东野圭吾的《白夜行》，才看了几页，前前同事柳莉莎给她发了信息过来：“在干嘛？”
“看书” 这两个字刚发出去，柳莉莎的电话就来了。
“晚上吃个火锅吗？我最近又有好多烦心事啊，想好好跟你吐槽吐槽。”
好不容易进入读书状态，莫茉其实想拒绝她的提议，毕竟自己现在大龄失业，又没有积蓄，真不太想去她提议的那家店，人均500左右，她还是挺肉痛。
而且，不用想也知道，柳莉莎一定又是吐槽她领导、她同事，那些陈芝麻烂谷子……
她们从前在一家公司共事，后来莫茉离职出来。之后，柳莉莎只要想吐槽公司、领导、同事或者是受了情伤，总是会想到她，这些年莫茉没少听她那些碎碎念。
当年喊着离职喊得最凶的就是她，但实际上所有人都相继出走了，她还在那里。
“我不想当知心姐姐啊啊啊啊……”莫茉烦躁地收起书本，既然答应了还是得赴约。进浴室洗头的时候她还犹豫了一会儿，要不别洗了？反正待会吃完火锅又得洗。
想想还是妥协了，洗吧，毕竟这副样子真的太挫了。
第三章
莫茉踩着约定的点到了火锅店，柳莉莎意料之中又迟到，她总是这样。
莫茉先点了几样菜，就玩着手机慢慢等她。
刷到了很少见朋友圈发动态的“意向客-黎之骏”在中午时转发了一条推文：“我院研究所上半年研究成果再创新高”。
他没有配什么字，一看就是一副被迫营业的样子。
百无聊赖的莫茉点进去看了这条推文，中规中矩的新闻内容，太多专有名词她也没看懂。
莫茉快速往下滑，在某项成果下面看到了研究小组成员的合照，黎之骏在整个队伍中真是特别突出，看模样，似乎是最年轻的成员。
莫茉向来很佩服这些能潜心做研究的科研人员，所以顺手点了个赞，点完了想到网上说的“点赞之交”有点想笑。
黎之骏是8个月前加他微信咨询俄罗斯跟团游的，别问她为什么超过半年前的一面之缘还能记得住，帅哥总能令人印象深刻，更何况这还是个潜在客户。
黎之骏在1月初，也就是春节前跟她咨询俄罗斯跟团游的，当时他父母和弟弟想去，他所里的同事刘姐就把莫茉微信推给他。
刘姐和她老公就是在去年跟莫茉的团去的俄罗斯，对她的专业服务和规划的线路都挺满意的。
黎之骏是在中午吃饭时加的她微信，因为自己弟弟不靠谱，父母也是第一次出国，他有点担心，所以问题也比较多。
莫茉当时就在他们研究所附近，当即决定过去跟他当面沟通。
当初，刘姐也是约她在单位饭堂见面的，毕竟，研究所其他地方也不方便外人走动。
莫茉到的时候，黎之骏刚吃完饭，莫茉见到他本人还挺诧异。
她以为研究院都是戴着厚厚的眼镜，头发稀疏，一副严肃相，并且年纪偏大。
没想到，黎之骏颠覆了她的认知。
寸头、身材高大壮实、没戴眼镜、休闲衬衫配休闲裤，外套是意见黑色呢子大衣，扣子敞开。
他脸上洋溢着自然的微笑，整体清爽且不会给人压力，这是莫茉对黎之骏的第一印象。
莫茉拿出自己整理打印的路线行程补充事项，基本涵盖了所有游客比较关心的往返交通安排、食宿、安全以及自费项目等问题。
黎之骏大致浏览了一会儿，内容细致全面，他暂时没想到别的问题，简单了解下就表示晚上回去和家人商量过后再给她答复。
“在想什么呢？这么入迷？”柳莉莎的声音把她从回忆中拉了出来。
“你终于到啦，快看想吃什么，自己加呗，我就点了几个菜。”莫茉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
柳莉莎的选择困难症又犯了，扫码点单后在那划拉半天。等她终于加好菜，锅底也上来了。
果然，她的吐槽大会开始了……
从公司的傻逼新政策，到部门的傻逼领导，再到专门坑队友的同事……翻来覆去还是那些话题。
离开那家公司两年了，其实莫茉已经不关心那里会发生什么事，但是柳莉莎永远都要吐槽，一个事情不说它个三五次是不会结束的。
只要莫茉一如既往地听着，偶尔附和一两句，她的吐槽大会就可以几小时不散会。
“哦，对了，舔狗被他那网红小女友绿了，听说对方傍了个金大腿就踹了他。”
烦躁了一晚上的莫茉，听到这个消息还是挺解气的。
“哟，那这些年的付出可就全部打水漂了哦，哈哈哈……”莫茉没忍住，讽刺了一句。
“对啊，哈哈哈，海王没当成反而被绿，也不知道他是否真的不后悔。”柳莉莎说嗨后声音都彪了上去。
“你小点声啦，隔墙有耳”莫茉赶紧制止她。
“我这不是太开心了嘛，况且人家也不知道咱们在说谁啦。”
成峰，凤凰男一枚，是柳莎莉他们公司也就是莫茉前司的会计，和出纳柳莉莎同属财务部。
此人和总经理有点远亲关系，在公司里向来用鼻孔看人。
那家旅游公司有国企背景，所以规模挺大的，员工不少，女员工尤其多。
几乎没有人不认识成峰，因为但凡漂亮些的，都在晚上收到过他的撩骚微信。
他一直在撩妹，屡屡战败，却屡败屡战……
“女神，在吗？睡了啊？在干嘛呀……[爱心]”。
睡前收到这样的信息，再想想他那油腻的脸和身材，哪个姑娘能开心？
莫茉也曾在休息日收到过他的信息，但是故意不回复。
过了几天才回复“不好意思，之前回复你的信息，没想到网络不好没发出去。”
也不管对方是否发现她的敷衍。
本来不想回复，但想想对方毕竟是“皇亲国戚”，惹不起惹不起。
本来吧，被一个奇葩油腻男追求自己，想必没有哪个姑娘愿意说出来，但是偏偏成峰踢到了铁板上。
撩骚撩到了前台李思思那里，也没提前打听人家身份。
李思思妈妈是公司股东之一，她本人家境极好，每个月名下房子和铺子收租就可以衣食无忧。
公司来上班，纯粹就是网上说的“为了维持社交，为了有人陪聊天。”
公司女同事们私下有个群，名叫“仙女好物分享群”，平时大家相互分享购物链接、分享美食、帅哥照片之类的。
李思思作为群里的活跃分子，每天都会发些新鲜有趣的东西。
某天晚上，成峰给她发信息之后，思思大小姐被恶心到了，直接把对话截图往群里一甩。
“仙女们，这个油腻男是要恶心死我吗？”
会计成峰：思思小美女，晚上好，今天你订的下午茶很好吃，辛苦你了[玫瑰]
SS：不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微笑]
会计成峰：这么美还这么认真工作，真的很优秀[爱心]
SS：份内事，呵呵……
会计成峰：我看你朋友圈也很喜欢电影，最近有挺不错的电影上映，你有空吗？我们一起去看看？
SS：最近忙，下班了要学习。
会计成峰：美女还这么努力，那些丑女都没有活路啦。
SS：你思想很有问题.JPG
这个截图一发出来，有人才开始七嘴八舌说自己也收到过类似的信息，然后……大家终于知道这个人到底有多想当海王。
有女同事提议，给他个绰号叫“舔狗”。
还有同事们严重怀疑，此人估计是PUA的学员，在网上学了所谓的“御女术”。
总喜欢发表例如
“不漂亮的女孩子就该对男人温柔体贴，否则单身就是自己的问题”；“美女才有资格任性，丑女没有资格发脾气”；
“长得又不美凭什么背那么贵的包”等奇葩言论。
作为导游，莫茉并不常在公司里出现，所以和成峰私下接触不多，他尝试献过几次殷勤她都没接招，之后也就没有下文了。
但是柳莉莎不同，她和成峰一个办公室，不仅要忍受他那油腻恶心的样子，还要忍受他抽烟之后浑身的历史遗留怪味。
“真不明白，那些言情小说怎么会写‘喜欢男主身上淡淡的烟草味’，作者是不知道，事实上，常年抽烟的人，身上的味道多恶心吗？”这是成峰最让柳莉莎反感的地方。
“别气啦，你要想，你没有收到他恶心的信息已经少了很多膈应啦。”莫茉也只能这么劝柳莉莎。
柳莉莎没收到“舔狗”成峰的信息并非她不漂亮，相反，她身材样貌都很出众，但她进公司时是有男朋友的，男方也算是个高富帅，曾来公司接她下班几次。
也有可能，成峰明白“兔子不吃窝边草”的道理，所以即便后来柳莉莎朋友圈高调宣布单身，他也不好献殷勤。
“提起他就反感，算了，说说他被绿的事吧。”自称“情报收集员”的柳莉莎，对公司里大大小小的动态包括八卦，向来很清楚。
“这个可以有。”莫茉没想到自己在无聊的时候也可以这么八卦，以往她从不关心别人的破事，尤其是讨厌的人。
现在边吃火锅边听“舔狗”成峰的八卦居然也觉得津津有味。
“首先声明我不是偷听啊，他在角落打电话被我听到的，大概就是女方这两年花了他这么多钱，现在转投别的男人怀抱啦，舔狗还问那女的，是不是一开始就不爱他？哈哈哈，笑死我了，他没点自知之明吗？”柳莉莎讲着讲着自己都快笑岔气了。
“他但凡把工作上给我们甩锅的小聪明拿出来一点点，都不至于这么惨吧。”
“他当初不是说了美女值得一切吗？那个小网红整成那样，他都觉得很美啊，那花那么多钱出去，不是他自愿的吗？”
莫茉其实并不关心一个早就没有什么联系的前同事，但是无聊让她选择继续听下去。
“嗐，这种自负的人其实内心极度自卑，那小网红劈腿别人，他肯定恨不得剐了他们呢。
算了，不说他了，烦。你身边还有什么优质好哥们单着的，给我介绍介绍啊。”
柳莉莎又来找她薅资源了。
“这个真没有了，有我还单着？”
莫茉其实给她介绍过自己的好哥们，人很努力上进，有车有房，也没什么不良嗜好，但是她没看上人家，就因为觉得人家172的身高太矮了点……
自从柳莉莎跟她说过，一个有主的男人约她，她也去酒店赴约之后，莫茉就不可能会再把自己好友介绍给她。
感情方面，她向来是很认真甚至偏保守的态度，顺其自然但前提是不偷不抢。
并非她有多圣母，但底线是必须要遵守的。
第四章
莫茉听柳莉莎吐槽了一个晚上，也听了各种前前同事的八卦，这顿火锅终于结束……
她们下地库取车，各回各家。
莫茉找到自己的车时，看了眼停在一个车位之隔得那台车。嗯，真好看！这是和她的车子同一品牌的德系车，这款SUV她一直很喜欢。
当然，她自己买不起，也不太适合她，毕竟，156的身高开SUV也挺违和的，但不影响她每次看到都冒星星眼。
车里的黎之骏刚停好车，准备熄火下车，电台里放着一首土味情歌：“当你从我眼前慢慢走过
时间仿佛定格在这一刻
忽然看见了生活的颜色
不像过去那样冷漠……”
黎之骏抬头看了眼挡风玻璃前方，莫茉刚好从他眼前慢慢走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