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卿：“……”
苏卿抖了抖票，将票的正面冲黎秉递了回去：“这个画展啊，原作者早就邀请我了。”
黎秉有些诧异地看了苏卿一眼，似乎没想到她和从枳的关系会近到邀请画展的程度。
毕竟在他看来，一个真千金，一个假千金，在阴差阳错下交换了二十一年的人生，最多也就是做到个和谐见面的程度，再进一步，怎么看都十分的不可能。
黎秉克制的笑了笑：“那不是正好，是从枳自小十三年的画集展，我是看着一幅一幅创作出来的，除了画者本人，就是我对画的创作了解较深，正好作陪。”
黎秉自然是没有机会亲眼看着那一幅一幅的画创作过程的，但是当从枳画完以后，他是真的看到过一幅一幅画的封存装裱过程。
四舍五入，黎秉觉得自己说的也是八分真了。
【请人物苏卿进入剧情——】
黎秉陪逛，原谅苏卿，真的不是很感兴趣。
画展作者时刻可以陪她逛展，她却要和一个渣男一起品味艺术；
苏卿看着黎秉没有接过的票，点头应下。
苏卿今天有一点的不开心，她不仅没有和邬航吃饭同他聊下近况，还要连带请渣男吃饭。
邬航最近有些忙，不是忙工作，而是在外求学结识的黑客友人从网络上用只有他们两个人懂得的暗方式联系到了他。
友人和邬航算是旗鼓相当的技术选手，他们一起破解过Bug投稿，一起参加过黑客技术赛。
论技术，论人品，他们可以说是彼此的知音。
他们其实除了技术外没有什么多余的联系，友人不知道为何总给邬航一种奇异的感觉，就比如友人提起研究院时异常的反应，他似乎对研究院极其排斥，坚信技术也拥有思想，觉得自己永远不想面对技术与人性的选题。
友人是什么工作他不清楚，但确定的是绝对不是研究院的研究员。
发过来的应该不是什么泄密封杀数据，所以那些看着十分晦涩的数据是什么呢？
邬航穿着睡衣站在洗手间的镜子前，他一副困顿的模样，眼尾微微下垂，狭长的睫毛将将贴在下眼睑，有一缕黑发微微翘起，看着十分无辜漂亮。
邬航用冷水抹脸，再次睁开的眼睛已经黑白分明，冷静异常。
他一边洗漱，脑海里一边想着那些他根据暗示敲出的字节。
友人是走了特殊渠道传递的信息，邬航最近就一直在忙着破解这些只有他们两个才能互懂暗示的数据字节。
如果坚持一口气破解，邬航只还需要一丁点的时间就可以得出加密信息。
邬航看了一眼电脑边摆放的石英手表，快要到他和苏卿约好的时间了。
邬航并不想失约，但是他有一种诡异的直觉，甚至是有点不安。
他感觉如果现在不将这个信息破解出来，也许会错过很重要的东西。
邬航想了想还是决定跟随直觉，准备破解出个结果再开始收拾自己准备出门。
敲出了最后一个字节后他立刻把电源切断，将优盘接入电脑，点开了他和友人共同写出的软件，他一阵敲敲改改，然后将代码用他们两个人的特有编程算法跑了起来。
邬航皱着眉头看着跑起来的程序，速度是很快的，按照他的设想，传递的信息应该是一个程序和一句留言。
进度条很快就要加载到结尾。
邬航一解锁手机就是和苏卿的通讯页面，他看了眼顶栏的时间，视线随意地看向电脑屏幕，这一看，就再也移不开眼睛：
【世界——是假的】
第13章
系统：又是他；
苏卿是和黎秉一起出的大厦，苏卿本来想拖一拖，毕竟她只是付款，一系列的事情都交给了新助理来办，她只需要在菜上全前到达包间就可以。
在苏卿提议下，公司里的人都陆陆续续地先去了订下的地点，反而黎秉，因为足够厚的脸皮，顶着众人的多次注目站在办公室外面等待。
最后，苏卿只得捏着鼻子领着人出来。
苏卿：失策了！
正值夏季，又刚好是日光最烈的午间，苏卿走出门的一瞬间只觉自己身上沾染的空调冷意瞬间蒸发。
黎秉本人显然还没有意识到自己有多不招苏卿待见，他侧着身，挂起了苏卿已经逐渐熟悉的虚伪笑容，淡淡的烟草味顺着他的立挺西装向外飘，试图幽幽地勾着苏卿。
黎秉挑了个话题道：“你和余初关系真的算不错，她那个人还挺冷漠的。”
【黎秉心道：可不是冷漠吗，我辛辛苦苦挖来的想要培养做嫡系，结果互动了几年没有任何进展，哪怕是做个调味品也不错，可惜。】
苏卿闻言意味不明地看了黎秉一眼。
苏卿是从中听出了另一层含义：黎秉竟然早就试图在王氏集团里布局，用蚍蜉来撼动王氏这棵大树吗？
想到梦中集团的情景，苏卿不禁走神：这会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而黎秉多次提到余初，自然不是他和余初的关系有多好，余初当初的随手插柳，在黎秉心中，早已经用高薪还清了，余初有了新的工作——
又或者是机遇，他二话不说的应承下，解约沟通一气呵成，目的自然也不是奔着余初，而是意在苏卿。
黎秉难道会需要余初的感谢吗？他也许会有损人不利己的行为，但他绝不会做费力不讨好的事情。
黎秉将这些一笔笔都算在了苏卿的头上，桩桩件件都是他为在苏卿心上留下痕迹而放上的筹码。
当然，黎秉不甘不愿的付出，苏卿是不在意的，人渣的事情，那能叫欠人情吗？
苏卿同意与黎秉「出游」一方面是因为系统的「好心提醒」，一方面则是因为她确实也很想看到黎秉撕破他带着的伪善面具。
一阵风吹过，将香水味拍到了苏卿的脸上。
苏卿皱了下眉头，“我的鼻子对烟味有些敏感，你可以离远点讲话。”
黎秉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不动声色地侧回了身，只留给苏卿半个多的侧脸：“可能只是风比较大，我不抽烟的。”
黎秉不开心，简直可以称为被绑架的苏卿就开心了：“哦，我知道了，那可能是你身上的香水味吧。”
黎秉：“……”
空气一下子僵持住。
就在黎秉在换个话题与承认自己确实喷了喷了不算稳重的香水之间横跳时，黎秉的手机响了，他立刻接起了电话。
【黎秉心道：得救了，我果然讨厌选择题！】
苏卿戏谑地看着黎秉的表现，步伐的速度没有发生改变，于是黎秉自然而然地落后半步。
苏卿的裙摆被风吹动，身后的黎秉正在低声地接听着电话。
苏卿抬头看了眼天空，今天的温度虽然灼热，但是天空分外的清澈，一叠又一叠的云层蔓延着，好像白棉花一般映衬在湛蓝的晴空。
苏卿缓慢的呼吸了几下，觉得自己一上午坐在办公室的疲惫身躯都松散起来。
苏卿只是正常的反射性眨眼，面前的天空就倏地变了色，从眼前的一片云直蔓延到天际，火烧一样的血橙颜色覆盖了目之所及的每一寸天。
远处几接云端的大厦，仿佛能看到从墙壁开始瓦解，外层是粒子一样的东西剧烈的上下浮动。
路上的行人一下子时有时无的闪现，整个世界在苏卿的眼中仿佛一个卡帧的动画。
苏卿愣了一下，将眼睛闭上又睁开，却没有看到任何改变。
苏卿站在原地，感觉心脏跳动的极快，她确定身后是跟着黎秉的，可身后静悄悄的。
黎秉不是在接听电话吗……
“系统，你们这个小说创造的世界，是不是有点不稳定？”
苏卿在心中呼喊着系统，却没有得到任何答复。
苏卿有些不敢回头。
正在这时，一只宽厚的手掌轻轻拍了下苏卿的肩膀，与此同时耳边也响起了男人的声音。
苏卿猛地回头，把黎秉吓了一跳，“怎么突然停住了，我电话交代结束，我们走吧？”
【黎秉心想：每天为了刷个好感，我也太不容易了。】
系统终于发出了声音，确是对黎秉的心声描述。
苏卿看了黎秉一眼，这个时候这个人的脑瘫心声，对比这个突然陌生的世界，都让她觉得有一丝的亲切。
苏卿再回头时世界俨然恢复了正常。
看样子黎秉并没有看到刚刚她眼中的异常世界。
系统试图卡住苏卿的思绪立刻道：
【幻觉。】
幻觉吗？
苏卿早就开始察觉到，说着互现成就的系统，好像有事情瞒着她。
但是此刻苏卿更开始意识到的是，这个世界对她不再无害友善。
苏卿这一顿饭吃的心不在焉，被她邀请的公司同事陆陆续续的跟她打着招呼离开。
苏卿想到刚刚发生的事情毫无胃口，她只随意吃了几口，就觉得自己已经饱了。
苏卿吃完后想要离开，却被黎秉用疑惑地声音制止了前进的步伐：“从枳画展的票，日期是今天。”
苏卿含糊的应了一声，转头看着黎秉，最终在系统的狂轰滥炸中回了一个敷衍的笑，而后点了点头，让黎秉在身前带路，搭着黎秉的车去往画展。
路途上，苏卿想了想，给从枳发了消息，表明黎秉拿着票要请她去看从枳的画展。
从枳看到消息后似乎有些惊讶。
从枳：黎秉说带你观展？我陪你一起吧。
苏卿：这种小事就不用了。
从枳：那好吧，我就继续研究公司logo了。
苏卿将公司的名片设计这件事情交给了从枳，设计不同于其他的东西，需要的是创意，因为公司开的很迅速，所以苏卿找到从枳时，从枳也是措手不及，但是什么都没说，她干脆的应下，并将除了安排画展以外的大多数时间花在了这个原创名片的设计上。
从枳忽然发来一张图片，苏卿在等待着图片的加载。
余光忽然感觉窗外似乎有什么东西。
她一转头，就看到了贴在车窗上的黑猫。
苏卿一愣，转头看了一眼黎秉，发现黎秉仍在专注的开车。
苏卿又去看向窗外，发现猫已经不见了。
那猫的样子有点熟悉，苏卿在心中询问系统。
仍然没有得到系统及时的回复，苏卿一低头，却发现从枳的照片已经加载出来。
那是圆形包裹着多边形的图案，就好像是一个足球。
苏卿疑惑。
苏卿：这是你设计Logo的初始版本吗？
这条信息前面有一个醒目的红色感叹号。
苏卿愣了一下，发现手机没有了信号。
苏卿自从今天开始出现系统所谓的「错觉」，就开始感觉世界的诡异。
如果说从前，至少是在系统找到她以前，苏卿的世界是正常的，她有时候会觉得生活的发展有些戏剧性，但是却不会怀疑世界的真实性。
自从系统找到苏卿以后，她就开始比较着世界的不正常，如果说这是一个创作出来的小说世界，那么是不是在某种情况下，这个世界就会消失？
苏卿心中有着这样的疑问，却觉得系统绝不会想要听到这个问题。
当然，系统也大概率不会给她答复。
苏卿想了想，转头想要和黎秉搭个话，问问他最近有没有觉得不对劲的地方。
黎秉却仍在专注的开车，像是没有听到任何声音一般。
苏卿背后一凉，信号似乎恢复了一瞬间，手机忽然接收到了两条短讯。
苏卿听到手机提示的声响，立刻点开低头去看，却只见一条消息很快的顶掉了另一条。
她先打开从枳的通讯页面。
从枳：咦，我没有这个图片，是怎么发出的。
苏卿感觉自己的手有些颤抖，她立马切换页面，到了短信页面。
却只见是邬航发来的，只有短短的四个字：
【邬航：世界不对】
苏卿皱着眉，她侧头看了眼还在认真开车的黎秉，顺着他的视线向前看去，只见路是一条宽敞的马路，路上能见到行人……
却见不到路的尽头。
“邬航……”
苏卿轻声道。
苏卿盯着手机的屏幕，手指紧捏着手机，仿佛这样就给了她足够的勇气。
道路上的行人若隐若现，在苏卿的眼中，他们却好像完全没有察觉到一样，仍然在正常行走着。
苏卿放眼望去，只觉得自己和黎秉，表面上还算是完整的人。
苏卿抿了抿唇角，又转头喊了黎秉几声。
黎秉仍然一副没有听到并专注开车的模样。
难道黎秉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吗。或者说，他忘记了车上苏卿的存在。
苏卿盯着黎秉的侧脸，忽然，黎秉那边的车窗被分解掉，刚刚伏在苏卿那边车窗上的黑猫凭空浮起，它吐出的声音是苏卿熟悉的机械声。
它的声音其实很轻微，但是苏卿的精神高度集中，她听清了：
【又是他。】
第14章
黎秉：我演技确实有待加强；
苏卿一眨眼，就发现自己已经下车，甚至已经进入了画展门口。
展厅有一百多平方米，曲折的立面墙将空间的利用面积构建的更大。
油画的大小不一，有的油画挂在帏幕上，也有的油画直接挂在墙壁上，适当距离设计让人观展时并不会觉得眼花缭乱。
苏卿与看展的行人擦肩而过，黎秉还在她身边喋喋不休的说着什么，苏卿并没有注意，她只是轻点着头颅，微笑示意。
苏卿的脑子很乱，她开始分不清刚刚漫长的路途是她的幻觉还是真实存在的。
【幻觉。】
苏卿没有理会，只是按亮了手机，顶端显示框没有任何消息。
她飞速调了一下菜单。
发现手机上没有从枳的那一张图片，也没有邬航的短信。
幻觉……
幻觉吗？
苏卿跟着黎秉走过一副又一副的画。
从枳学的是油画，在她的世界是浓墨重彩的。色彩的过渡与覆盖，将画赋予着外行人也能看出来的门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