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X：沉没效应，你的数据库里存在吗？
王建国在医生到后，就响着咳嗽将苏卿和医生留在了大开着门的客房。
吊灯不算太大，和地板之间的距离也还行，又因为是质地柔韧软的软金，所以没有对黎秉造成太大伤害。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黎秉的「关心则乱」导致了最后的伤情。
看着年迈的管家指挥着忙前忙后，苏卿镇定自若。
如果听不到黎秉的心声，苏卿大抵也会和他们乱作一团。
苏卿站在人来人往的床尾外沿，看着黎秉背后的那道浅薄伤口。
苏卿默默地掏出了刚刚顺手自医药箱中拿出的双氧水，“需要消毒吗？”
黎秉看到双氧水的化学字样，嘴角抽了一下，“不、不麻烦你了多虑……”
在一阵灯火通明之下，黎秉一小时之前提出的和现在提出的要求，均得到了苏卿的充分满足。
苏卿在自己的小金库中拿出钱，为黎秉找了护工，预备为他这个病号提供最优质的服务。
管家和医生等其他的人都走了，只剩下苏卿这个主人继续陪着。
黎秉在床上翻来覆去，旁敲侧击地想要换药换绷带。
苏卿撇了撇嘴角欣然应下。
黎秉趴躺在客房，正在等待来人的包扎。
黎秉宽阔的后背伤势不算太重，但也确实划破成了一道伤口，流出的血渗透了薄薄的纱布。
无论黎秉的初衷是什么，他的内心想法如何，他都确确实实地是为了苏卿而受伤。
苏卿于是捏着手机斜靠着门，算在在门口陪护，静静等待着她诚聘护工的到来。
期间黎秉频频回头，看着苏卿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苏卿一脸茫然而无辜地与黎秉对视：不知当讲不当讲的话，就不要说出来了。
可能钱到位的快，中介的行动能力异常迅速，没用太久的时间，被苏卿备注性别的护工就到来了。
而黎秉终于安稳地趴了一会，在听到雄厚声音的一瞬间，黎秉下意识的将头扭过来，一脸莫名的看着门口同苏卿进行对话的壮汉。
苏卿和护工简单两句就交接结束，“先给他上药换绷带吧。”
黎秉怔了一下，眼睛下意识睁大，惊疑几乎要从眼眶中溢出来：“这……”
【黎秉：？这不对劲吧！！】
苏卿善解人意地对黎秉微笑，“你现在是否有女友我也不太清楚，就索性请个动作麻利的同性来照顾你。”
苏卿看着黎秉，又换了个措辞补充道：“你的女性朋友这下应该不会生气了。”
是的，女性朋友。
在黎秉存在于苏卿的前半生，其人异性缘及其的不错，在他的划属中，如果按照比例来算，暧昧的女性朋友要远是女朋友的几十倍。
体型彪悍的男护工拥有着优秀的素养，对两人的对话充耳不闻，当着黎秉和苏卿兢兢业业地对自己进行消杀动作，然后伸出他布满肌肉的胳膊向黎秉试探。
黎秉下意识的一个侧身，伤口与床板的接触距离所剩无几，护工眼疾手快地拦住了他。
黎秉倒抽了一口凉气道：“等、等一下，我觉得我还是请家庭医生来帮我上药比较好。”
苏卿似笑非笑地看着黎秉去摸床头柜上的手机。
“人刚走，会不会不太合适？”
【黎秉：苏卿这个女人也太不负责！果然不能用常理来推断，可恶，难道我受的伤就白捱了？】
苏卿视线缓缓移开，黎秉此人的心声，总能将他钉在衣冠禽兽的耻辱架上。
苏卿弯了弯嘴角，心道：我这不叫不负责任，我这叫合理增加沉没成本。
“沉没效应，系统，你的数据库里存在吗？”
少女用毛毯将猫咪包裹住，又用胶带在毯子上层层缠绕，胶条撕拉的声音有些突兀刺耳，和猫的微弱叫声牢牢压制。
“其实我一直很好奇，究竟是你真的很在意苏卿，还是你因为跟随着她，陪伴她付出的……关注过多而舍不得苏卿呢？”
她一边按住毛色黑白相杂的猫，因为动作，她的话断断续续的出现在空旷的房间里。
“人工智能、应该、没有感情可言吧。”
纯色的猫咪最后的模样像一只玳瑁，它的毛色不再变化，它也不再挣扎。
被包裹严实的它像一只仰面的猫虫，又像一个刚出生不久仍在襁褓的婴幼儿。
猫咪的头颅侧歪，它安安静静地注视着面前的人。
【你还认为你能掌控这个世界的一切吗？】
电流声在少女的耳边回响，少女用手捏住了猫咪的脸：“你什么意思。”
猫的表情有些嫌弃，它想扭转过头，却被紧紧扣住，它努力尝试，却发现实在用不上力。
于是它缓缓合上了眼眸，声音却再次响在了房间中：
【答案都在牌桌上，我和你也在。】
与此同时，苏卿手机上弹出了一个链接。
收到陌生的链接，如果放在平常，苏卿确实需要考虑一二。
然而苏卿的手指划了几下屏幕，就见到链接下方附上的图片。
是苏卿熟悉的圆形包裹着多边形的图案。
但也发生了一些变化，这大概是一个完成态。
这是一个立体的多面骰，每一个面都标注了一个扑克牌的符号。
苏卿试探的点了几下，发现这个多面体竟然是可以转动的。
苏卿对它进行了一番观察，发现除了K的其他面都是灰色，图标也微微发暗。
因为面的色彩和图标的色彩是有些顺色的暗色调，所以只能根据图案来区分出红桃、方块、黑桃、梅花这四个花色。
这是一个十八面骰，面上的数字与花色看起来没有什么顺序。
但红桃K的面是一种青铜的灰绿色，而梅花J，也是灰绿色的。
苏卿忽然想到了什么，手指滑屏将骰子转动再次翻看起来，发现红桃三也存在，依旧是同一灰色调。
黎秉最后勉强着脸接受了苏卿的护工，现在正在和护工进行着密切的交流。
他们微弱的声音在苏卿的耳边断断续续，其实并不聒噪，苏卿却只觉得一把火自心底烧了起来。
苏卿默不吭声地转身离开。
第42章
黎秉口中全是心意，心里都是算计；
门内的两个人还在互动，门外的苏卿已经平复了情绪。
她睨了一眼门内的景象，觉得索然无味。
苏卿转身的时候，黎秉看了苏卿一眼，并没有多言。
甚至在护工看来，黎秉只是面上看着苏卿的背影呆滞了一瞬。
却无人知道，在苏卿的耳旁，黎秉的心思全都聒噪地暴露无疑：
【黎秉心道：苏卿看起来有些冷漠，不过没关系，等我刷够了老爷子的好感，让他以父母之命把你嫁给我，这些诺大的家产还不都是我的。你苏卿现在怎么待我如冰，待到那时候不也得乖乖在我身边看我的脸色行事？】
苏卿听着耳边的声音，脚步未停，她轻轻笑了一声，背过身离去的面上随着黎秉的心声牵带出嘲讽意味的笑容。
苏卿不禁想到：如果黎秉知道他的一切心思都在苏卿面前一览无遗，他的心理活动会比现在更精彩吗？
什么受伤，什么追求。
口中全是心意，心里都是算计。
身后，苏卿听到黎秉对着护工轻飘飘的道，“我的伤口就辛苦你来帮忙了。”
苏卿着急离开那个充斥着虚伪与谋划的自然不只是因为对他们琐碎谈话的烦躁，还有一个原因是，在她收到短信后，邬航提醒她关于许昭元的文档已经投递到了她的邮箱。
为了第一时间可以看到许昭元的相关资料，苏卿准备在电脑旁边等待远洋邮件的到来。
就在苏卿斜靠着书桌发呆时，手机响了，苏卿掏出一看，发现是从枳发来了短信，她说她即将要登机，并发来了她的登机牌。
苏卿的目光在登机牌标注落地机场的缩写上停留了一瞬，随后动了几下手指，让她出门在外注意安全，才将注意力再次集中在面前的笔记本电脑上。
也几乎是同时，电脑发出一声提醒。
是邮件到了。
苏卿下意识地低头看了一眼时间，现在是下午两点半。
缕缕日光透过落地窗投进卧室，苏卿却莫名觉得脊背发凉。
在现在的苏卿看来，未知的一切都对应着不安。
在这个陌生又熟谙的世界，苏卿能够去做的，能够决定的事情，只有当下的每一分、每一秒。
那些层层的谜团，也许不到最后一刻，就都只是推测，而难以证实。
苏卿一边想着，一边滑动着鼠标，文件很快就解压下载完成。
在三点钟，管家来敲门提醒苏卿进行下午茶。
在之前的大部分时间，苏卿都是看着面前的调查文档沉思。
这份文档包含的内容，确实就是苏卿通过各种所谓的「预示」受到启发，而迫切想要知道的关于许昭元的家庭背景资料。
苏卿大致了翻阅一下，发现许昭元其人热衷于在女人之中花言巧语获取利益，也算是「继承家风」。
他是由母亲独自抚养长大的，他的母亲并没有正经的工作，但他自小的生活质量就不错。
如果说以只要能赚钱的事情，来称为一个工作的话，那么他的母亲应该就是职业小三。
他的母亲名叫许雅，十分注重保养，面容姣好，长袖善舞，挥金如土。
许雅既像一只花蝴蝶又像一株菟丝子，她热衷于盘旋、依附着什么，但是她绝不会在一根藤上吊死。
大抵在许雅看来，将身家全都绑在一个能出轨的男人身上没有什么必要。
许雅有时候是在男人堆里周旋挑选猎物，有时候只是单纯的为了抬高自己的身价。
而她无论面对的是什么样的人，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有一个还算不错的家庭。
可能在许雅看来，有了家庭的男人会更容易上手，也更容易给出她期望的补偿，给出大笔的额度。
看着她的行事，苏卿大概能猜到，在许雅的心中，拥有一个家庭是意味着安全，毕竟在这种交易上，与一个会出轨往外撒钱的男人绑在一起，其价值远不如多些轻巧的算计，增加一些纯粹而足量的金钱安抚。
许雅总是带着许昭元频繁的更换省市，而在她足迹遍布的每一个地方，都至少有她的一个「战利品」。
许雅所作所为的这一切，许昭元又是否知情呢？
可能知情，也可能只是不想深想的不知情。
苏卿猜测他是知道的，因为归根到底，他是第二个既得利益者。
但是换一个角度来看，一个人可以不探究自己的出生，但是这个人怎么可能不去思考自己生活环境？
就从许昭元后续的所作所为——也是现在的行为来看，他至少现在是知情的。
资料上显示，许昭元有一个多年的地下女友，但是最近他们因为许昭元的欺瞒和背叛已经闹翻。
身为一个公众人物，有着一个关系还算稳定的女友，却仿佛仍向往母亲的「潇洒」。
或许是母亲的行事方式，多年都没有翻车过，于是他为了得到想要的资源而忍不住进行拙劣的效仿。
苏卿将文档又重新翻阅了一遍，刚拿到资料的时候，她有些过于急切，很多东西都是一目十行，而这一次她放慢了动作，开始进行比较细致的翻看。
忽然，苏卿顿住了。
在标注着许雅带着许昭元的搬离足迹的表格上，在本省市的那一行，写着熟悉的三个字：
苏未森……
这个人的名字在苏卿过去二十几年的记忆中没有出现过，可是在另一个苏卿切实经历过的十几年成长中，这个名字的存在，是那么的有分量。
苏卿将鼠标缓缓的挪了过去，在表格的同一行，标注着这份「战利品」的时间。
时间写的正是，苏卿高二的那个学年。
苏卿看着那条记录久久不语。
这份文档的分门别类进行了整理，其用心程度，是很容易就能看出来的。
邬航，有参与文档的整理吗？
苏卿自认自己对于邬航来说，重要度是有的，所以退一万步来说，就算邬航没有参与文档的整理，他也应该会将文档大致浏览一遍。
苏卿捏着手机，飞转的思绪简直是难以平息。
那么，他有没有看到这一编类的表格呢。
第43章
姜芷希将快递的文件翻阅后，气急反笑。
正是夏日，天高气清，蝉鸣声声顺着风向钻进大开的窗户。
在书房中，有两个少年人对坐在书桌前。
少年手中拿着笔刀，仔细的观察着手中的木块。
微风轻轻吹动了少女的发梢，少女坐在少年的斜面，她看着少年的侧脸，也看着少年手中的木块。
少年忽然开口问道：“苏卿，你知道十八面骰吗？”
“就是有十八个面的骰子？我只见过六面的。”苏卿的声音带着疑惑意味。
“如果你想见，我亲手给你做一个好了。”
“怎么突然提起这个，难道这个十八个面，有什么特殊含义吗？”
\"这种东西么，本身当然没什么特殊含义，我只是觉得有点奇怪。或者说在我心中，它很有意思。\"
少年一边说着，手指一边将用指尖捏住的木块翻转。
他另一手握着一把刻刀，动作是十分的娴熟灵活。
木屑掉落在垫纸上，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我发现你学了木雕以后怎么神神叨叨的。那你现在在做什么？”
“在做十八面骰啊。”
苏卿无言：“那还问见没见过的，一会不就能见到了？”
“也许吧……不过这个骰子不能给你，你的那个骰子要等到以后。”
苏卿听到这句话，忍不住轻哼道：“才不稀罕。”
“真的。因为十八面骰对我而言不是能一下子就雕刻两个出来的东西。你的那份，我以后一定会给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