彻底死心了,就能完全属于她了。
......
姜遥浅今天休息。
罗梅跟孙小光的房间还像昨天那样敞开着,昨晚应该没有回来过。
她打扫完卫生,想了想,拿着钱包钥匙出了门。
在超市逛了半天,姜遥浅总算拎了一堆东西回来,基本都是孙小光、罗梅喜欢的菜跟水果。
她应该是个挺懂得感恩的人,但其实深想起来,更多的应该还是怕欠了别人。
这种下意识的反应几乎刻进了她的骨子里,所以别人对她好,她首先是感激,然后便是还回去。
到家,姜遥浅打开门,刚进了半步就停在门口。
孙小光跟罗梅都在客厅。
两个人正在沙发上亲得难舍难分,孙小光脱了上衣,罗梅叉着腿坐在他的怀里,宽松的吊带衫都被掀了一半,后背挺瘦的,发尾在凸起的脊柱上时不时地扫一下,孙小光歪头闭着眼,一脸舒服地亲来亲去,两只手都没闲着,一只在前面挤着空隙地左右动,另一只在那光滑的后背上不停摸上摸下。
姜遥浅想躲都来不及,反应过来的第一时间便闭上眼。
听到门口的声音,孙小光粘着嘴眯乎了下眼,等看清门口的人,一句脏话在嘴边,差点就给直接吓萎了。
沙发上的两人很快便分开。
罗梅穿上衬衫低头整理着衣服,孙小光“嘶嘶”地舔了下被磕到的嘴角,随手套了个T恤,最后捂着裆站起来一边往卫生间走,一边还纳闷地问一句:“诶?姐,你今天没上班啊?”
罗梅脸皮没他厚,坐了一会,最后还是臊得跑进阳台,装作收两件衣服缩进了房间。
其实要是换作撞上其他人,可能他们都不会有这么大反应,骂几句脏话,开两下玩笑,这事便过去不会再放在心上,毕竟他们出来闯社会时才多大,又不是什么乖乖小子,乖乖女孩,要不是那时候碰到解遇,现在有没有蹲着大牢吃着牢饭都说不准,但是好像在姜遥浅面前,就、就......
怎么说呢,就是要老实点,收着些点。可能......也有点不想她介意瞧不起之类的吧。
反正不能给他哥太丢份。
孙小光在卫生间里抽了一只烟才出来,罗梅正跟姜遥浅整理冰箱里的菜,两人都没说话,看着还是有些尴尬在。
“姐,怎么买这么多菜啊。”孙小光问。
姜遥浅低着头没看他:“今天休息,就多买了些。”
“那我打个电话让哥也过来?一起吃个饭,晚上正好一起去酒吧。”
孙小光的腿基本好全了,晚上就要去赵哥的酒吧上班。
听到孙小光提到解遇,姜遥浅的表情似乎顿了一下,最后还是点头:“嗯,可以。”
孙小光便转身去打电话。
估计半个钟头都不到,外面的门就被人敲了两声。
孙小光“嘿”了一声,边走过去开门边在嘴里嘀咕着:“这么快?还挺心急的啊。”
门一开,孙小光就愣了,眯着眼扫了扫门口的人:“美女,你找谁?”
门口的人拿下墨镜,下巴微抬,目光打量般地上下瞧了一遍孙小光:“我找姜遥浅,她是住在这?
人漂亮,声音也特好听,就是这副冷眼拿下巴看人的样子,怎么看怎么都像是要来找茬的。
“你谁啊你?”
孙小光觉出不对劲了,刚刚还在这好声好脸地说话着,这转瞬间眼神表情就都变了。
“她是住在这里?那她出来就知道——喏。”
孟巧珍看到人了,下巴朝他身后点了点,翘着唇不带笑意道:“我们可是老熟人了。”
姜遥浅站在后面静静地回视着孟巧珍,看到她似乎有一丝惊讶,但更多的是冷漠。
孙小光依旧堵在门口,扭过头问一声:“姐?”
大概是想问把人轰走还是怎么着。
孙小光一般是不对女人动手的,但真有人来找茬也不可能闲着干瞧热闹吧?
孟巧珍只是盯着姜遥浅:“我们单独聊聊吧。”
......
罗梅似乎不太放心,看看姜遥浅,又看看孟巧珍,明显有着犹豫。
孙小光临走前特意晃了晃手机,直接当着孟巧珍的面就说着:“姐,有事打电话啊,我们就在楼下。”
孟巧珍听了并没什么反应,直接走进门,然后在客厅里慢慢地打量着。
合租的房子,干净倒是挺干净,但是地方太小,装修也有些简单,用的东西哪哪都透着股廉价,看起来毫无生活质量,至少换做她是无论如何也住不了这样的房子。
孟巧珍转了一圈,走到沙发上坐下,抬头看着姜遥浅:“知道我为什么能找到这里吗?”
她似乎也没准备姜遥浅去回答,淡淡地接着道:“其实陆林野开车去过哪里,他的人到过哪,我一清二楚。”
“但是,我爱他,所以这些我全都可以装做不知道。”
孟巧珍垂下眼:“我是不是挺可悲的?”
报应来了吗?
姜遥浅想出声嘲讽,想翘着嘴角笑,情绪在胸口挤压发酵,恶意来得如此迅猛又剧烈。
她应该像她之前那样。
耀武扬威、趾高气昂,毫无羞耻心还能满目高傲不屑。
再出言狠狠讥讽。
这样才公平不是吗?
可为什么心里就是没有丝毫快意。
原来被人戳了一刀不是同样还回去一刀就不会再痛,缝上的伤口再撕开,不过是换来加倍的疼。
她累了,也怕了,耗了这么久她是真的想放过自己了。
“你不应该来找我。”姜遥浅目光冷冷地看着孟巧珍。
就像我从来没有去找过你。
是孟巧珍还是王巧珍、李巧珍对她来说都是陌生的,能伤她的、伤她的从来都不是她。
可她能去恨陆林野吗?
好像也不能。他是让她情窦初开的少年,是那么多年唯一一个全心全意待她,对她付出所有又恨不得把她捧在手心里去爱的男人。
她欠他的,不是光用钱就能还清,所以能不能就这样,再用她所受的痛苦折磨去抵消偿还。
十七岁开始,她已经二十四了。
人生再没有第二次青春了。
孟巧珍不知道姜遥浅心里想什么。
她看着那双清冷平静的眼睛,只觉得她像是在得意嘲讽,又或者终于找到了机会要报复她。
偷过东西的人,别人喊了一声贼,她就会虚得慌。
想到陆妈妈对姜遥浅的认可,想到陆林野从头到尾对自己的冷漠无情,孟巧珍的心里顿时就像是被扎满了刺,又痛又膈应人。
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千金大小姐,又是被宠着惯着长大,人生一帆风顺,目前为止受到的最大挫折便是陆林野。
她能甘心容忍?
孟巧珍忍住心头怒气,不再废话:“我直接跟你说了,二百万,如果你愿意离开这里,我现在就可以转给你,如果你能出国,彻底离开,那么你想要多少钱我们都可以去谈。”
“但是,如果你敬酒不吃吃罚酒,还继续跟他有联系,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孟巧珍说不客气,那就真不是说着玩玩,拿钱压人的事她孟大小姐做的从来就不少。
不公平是吗?可这就是现实。
姜遥浅似乎是想笑,又没笑出来,眼神复杂而又难以言喻。
她一个字一个字地认真说道:“可以用你的钱,去让时间倒流,让他不要遇到我。”
那样她不仅会成全她,还会真心去祝福她。
这真是明晃晃的讽刺了。
孟巧珍倏地站起来,怒火中烧:“看来这是没得商量了。”
“我听说你的妈妈是老师?”
她冷哼:“不管以前是什么情况,但现在,你才是小三。”
姜遥浅的表情终于破裂,脸上的冷静像是冰面上被狠狠砸了一锤子,裂开着一条条的缝,她的身体僵住没动,手慢慢地指向后面的门,闷声一个字:“滚。”
孟巧珍盯着姜遥浅的表情,心里这才终于畅快起来,语气凉凉的:“还挺会装,我还以为你真能一点不在乎了。”
......
楼下孙小光正一边叼着烟,一边绕着那辆红色跑车瞧来瞧去,眼里有着毫不掩饰的羡慕。
车子,尤其是豪车,真没几个男人能抵抗得了这诱惑,就算碰不了,看看解解馋还是没问题的。
旁边的罗梅看着孙小光双眼冒光的样子,小声地问这车要多少钱,说等他们以后有钱了,她也给他买。
孙小光听了“哎呦”一声,顿时就乐开了,车子也不瞧了,啜着烟、眯着眼,伸手在她头上来回撸了好几把。
两人正闹着呢,解遇过来了。
他似乎刚洗过澡,头发还有些湿,穿了一件宽松的黑T恤,带着耳机,一只手插兜,一只手拿着手机边走边低头看。
懒懒散散的样,但是腿长步子也大,脊背薄削又挺直,怎么走路都像自带着一股风。
他走到他们这,拿下耳机随意地瞟了一眼那辆车,看向两人:“怎么都在下面?”
孙小光放开罗梅,拿下烟指了指旁边的车:“有一个女的来找姐,喏,就开这车,长得还挺漂亮的,就是看起来......啧,要跟姐单独聊聊呢。”
解遇听得慢慢皱眉,看向牌照,孙小光也凑过来:“埠城的,那女的是姐老家的吧?也不知道跟姐什么关系。”
“问了不就知道了。”
解遇拿下耳机,往楼上走。
罗梅也要跟着上楼,孙小光不知想了什么,突然一把拽着她的衣服将她拉了回来:“家里好像没酒了,走,跟哥去搬点啤酒。”
解遇出了电梯,刚走到门口就碰到猛地拉开门出来的孟巧珍。
孟巧珍满脸冷意,刚刚的畅快消失,眼里的嫉妒不甘都快要溢出来了。
就这样的,也不过如此,到底凭什么就能得到他的全心全意?
凭什么!
孟巧珍心思沉沉地想着什么,乍然碰到人,心里一惊,仰高了头才看清面前的人,表情里立刻透出惊讶。
惊什么呢?
一肯定是面前的人个子太高了,光站在面前便极具压迫感。另一个,应该就是惊艳吧。
孟巧珍过去的二十七年里遇见的帅哥绝对不少,在他们这个圈子里,帅哥美女从来就不缺,她也早就对男人的外貌免疫了。
但像面前的人这样,能帅到一眼看去就具有冲击力,五官处处精致且深刻,比例更是挑不出一点问题,这种程度的帅就真不多见了。
哪怕是见惯了帅哥的孟巧珍,此时眼神也不由自主地在解遇的脸上多呆了一会。
而解遇最厌烦这种眼神。
“让开。”
孟巧珍这才回过神,回头看了一眼屋内,像是想到了什么,顿时开口:“你跟她什么关系?”
大概是平日骄横惯了,说话时语气里习惯性地带上了点逼问味道。
解遇掀着眼皮怼她一眼:“关你屁事?”
“......”
第34章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21
孟巧珍瞪大了眼, 几乎是张口结舌,显然是挺不可置信。
她有钱又长得漂亮,不说人见人爱, 但也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刚见面就能带这么大脾气怼她的男人。
解遇不关心孟巧珍在想什么, 绕过她进了门。
手往后一带便把门关上。
孟巧珍若有所思地回头看了一会,女人的直觉告诉她,这个男人跟里面人的关系,与之前那个男的, 肯定不一样。
屋里静悄悄的。
姜遥浅坐在沙发上, 身体向前,整个后背都撑伏在双腿上, 地上有一个杯子,没碎,但是从杯口到底面, 裂了一整条缝。
解遇走过去, 在杯子前站了两秒,然后捡起杯子扔到垃圾桶,头都没回地问:“那女的谁?”
姜遥浅没说话, 姿势都没变一下。
解遇双手环胸靠在桌边,沉默地等着,一会似乎发现了不对劲,突然快速走过来, 弯下腰, 猛地一把捏住姜遥浅的下巴,厉声开口:“松开!”
姜遥浅神色迷惘执拗, 似乎钻进了哪个死角,身体绞上了劲, 就像要跟解遇故意做对一般,下巴被一股劲捏着,她就能咬得更狠。
解遇一条腿跪在沙发上,脸色恐怖地又吼了一遍:“松开!”
姜遥浅却跟发疯了一样,她不松,就不松,她恨不得能狠狠一口咬死自己。
真的死的心都有了啊。
解遇猛地伸手拿过茶几桌上的水壶,打开,半壶的冷水对着姜遥浅的额头就浇了下去。
哗啦啦的水似乎终于把她浇醒了过来。
姜遥浅重重地喘息着,缓了好一会才知道怎么收力,一点一点松开唇。
嘴唇里面的肉还是被咬开了一大块皮,血珠直往外冒。
解遇立刻骂了个脏字,有被惊到的怒火,更有其它,漆黑的厉眉压着眼,手指紧紧捏着姜遥浅的下巴,几乎用了狠劲:“发什么神经!”
姜遥浅整个人都湿漉漉的,眼睫上挂着水珠,面色惨白白。
她慢慢地抬起眼,眼里波光晃动,竟然还能笑:“你看我,像不像......一只落水狗。”
说完笑出声来,眼泪瞬间就着水滚落。
你说,人怎么就能伤得这么千疮百孔呢?
如果她能撕裂自己,是不是就可以去痛个彻底。
好过这样,翻来又覆去,没完又没了。
姜遥浅这个样子,让解遇敏感地察觉到了什么。
他的眼神在她的脸上来回扫着,越看眉头拧得越紧。
最后应该是猜到了什么,手指一下子就松开了。
姜遥浅额角的头发黏湿在一起,眼泪和着水,那双一直略显冷淡沉静的眼,此刻痛悲堵塞缠纠,似乎挣脱不能,只能淌着眼泪又哭又去笑。
她想放过自己,她是真的想放过自己。
可这颗零零碎碎的心多不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