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掌很宽,力气很大,姜遥浅感觉自己像是被一把铁爪箍住了。
出了酒吧的大门,姜遥浅想抽出手,却没抽出来。
“抱歉,我本来想等你下班,不过你下班的时候可能会太晚了,所以——”
“带卡没有?”
他的语气很不好,有点烦燥,也没什么耐心的样子。
姜遥浅下意识地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包:“带了。”
他又不说话了,继续大步拖着她往前走,中间回头扫了一次后面。
“喂,你能先放开我吗?”
手臂被抓得很痛,更多的是不自在。
他没说话也没松手,甚至抓的更紧,步子也迈得更大。
这下姜遥浅只能大跑跟着了。
一直到一个二十四小时取款机前,他才终于停了下来,松开她的手臂,打开门把她推进去,又把钱扔她怀里。
“存了。”
姜遥浅气喘吁吁:“什么?这是你的——”
“别废话!”
他是真没耐心了,低头俯视着她,眼睛黑得瘆人,冷飕飕地带着压迫感。
姜遥浅:“......”
简直莫名其妙。
存好钱了来,姜遥浅拉开门出来,冷着脸看着他。
他没说话,继续往前走。
姜遥浅压住心里的气跟着。
到大路上,他伸手招来一辆出租车。
车子停下来。
“给我个卡号,我把钱转给你。”姜遥浅的语气也差了起来。
说来不过是陌生人,谁用惯着谁?
他没说话,直接拉开车门,把她推进去,又“啪”地关上车门。
动作简直粗鲁。
姜遥浅差点骂神经病。
看着车子没影了,解遇才往回走,路上碰到三个男人站在墙边装作撒尿。
他只当没看见。
几只会吃肉吞血的耗子。
专吃傻子。
回到酒吧的时候,他们还围在吧台。
“那个富婆走了?看不出来她那么有钱啊。”赵雷墙盯着解遇,眼睛都要红了。
能不眼红?
他们都以为姜遥浅是想包解遇的富婆。
以前不是没有过这事,但还是第一次碰到这么年轻漂亮的。
他们刚刚都在议论说不准这次解遇能心动。
“我看你就从了吧,刚刚那钱看样子有十多万吧,这么大方可不多见。”
赵雷强的话里夹着酸味又带着那么一点儿试探。
想看他这次还装不装。
解遇进去吧台里面,继续专心地调着酒,没搭理他们。
那些人慢慢觉得无趣,也就散开了。
回到家,姜遥浅看着手机上银行发来的余额短信,越看越膈应得慌,然后突然想到一个人。
翻出上次存的号码,姜遥浅打过去。
电话响了一会儿才被接起。
苏红伶应该在KTV,那边一个中年男声正唱着:“妹妹你坐船头,哥哥在岸上走,恩恩爱爱,纤绳荡悠悠......”
“喂~”
苏红伶大概是喝了酒,拖长了调子,就这么一声,透着浓浓的妩媚与风情。
姜遥浅:“喂,苏姐,是我,小姜。”
苏红伶应该出来了,电话的嘈杂声变小了很多。
“叫什么苏姐?要么叫我名字,要么叫我姐。”
姜遥浅立刻识趣道:“姐。”
苏红伶笑了两声:“怎么了,什么事?尤峰说你好像回老家了吧。”
“我已经回来了。苏......姐,我想问一下,你有上次那个赵哥的电话吗?”
“有啊,我发给你,你找他有事?”
姜遥浅想了想老实答道:“我想找他要上次那个调酒师的电话。”
“怎么?真看上了?”
苏红伶的声音听起来挺愉悦:“虽然他看起来不太好搞,不过一看就是器大活好的类型,可以试试。”
姜遥浅尴尬得不行:“不是,我找他有些事。”
苏红伶:“嗯,姐懂。”
说完就挂了电话。
一会儿手机的短信声响起。苏红伶把电话号码发了过来,还附带着一句话。
“不用谢,祝你成功。”
姜遥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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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解遇:傻子。
姜遥浅:神经病。
每到快月底的时候我都会替我的小可爱们忧愁,她们的营养液不用过期了可怎么办啊,害。
这章100个红包加我数不清的么么哒。
第5章
给赵哥发了信息,他很快就把解遇的电话发了过来,什么也没多问。
姜遥浅自在了很多。
拨了那个电话,结果电话响了好多声都没通,姜遥浅突然想到他正在上班,只能存了号码等明天再说。
第二天姜遥浅到公司,尤峰正等他。
刘娜坐在办公桌前,拿笔一下一下地戳着纸,满脸不高兴。
应该是被尤峰训了。
姜遥浅没表露出什么情绪,跟尤峰对了一下信息。
这个客户姓苏,是一个中学老师,是用的拆迁款买的澜湾城的别墅,为人比较节俭,但是又追求品质。
算是比较难搞的那一类客户,姜遥浅大概跟了聊了七八次过后才慢慢地探出他的大概预算,后来每样东西的报价也是很有技巧的。
姜遥浅了解情况后开始思考着对策。
还好刘娜报价报得不算细,要不然这次真的很难圆回来。
姜遥浅翻出了苏先生的电话,暗暗调整好语气表情。
电话很快就被接了起来。
“喂,您好,苏先生,我是小姜。”
“对,我回来了,正在公司,你今天忙吗?”
“好的,好的,那我在公司等您。”
挂了电话,姜遥浅松了一口气。
苏先生愿意接电话,态度也还算好,事情就有转圜的余地。
十点多的时候,苏先生到了公司。
“苏先生,您好。”
姜遥浅笑着打招呼,带着苏先生往恰谈室走。
坐下来后,姜遥浅把之前的方案拿出来,又跟苏先生确定一些装修细节。
苏先生一直静静听着,偶尔点下头,没提出什么异议。
大概一个小时后,前台来添水的时候,姜遥浅道:“苏先生,看您的工期比较赶,今天如果没有什么问题,您就定下来,我们加紧给您出效果图,然后您再看看还有没有什么要修改的地方。”
苏先生喝了一口水,环顾四周:“上次我来接待我那个小姑娘呢?”
姜遥浅心想,来了。
“您是说小刘吗?”
苏先生点头:“应该是,上次我来的时候,她也给我做了一个预算,价格比你的低了不小。”
姜遥浅顿时笑了起来,从文件夹里拿出两份报价单:“这个她跟我说过了,不过她对您的要求不太清楚,跟我做的预算有些差别,我给您看这个......”
姜遥浅把两份报价单不同的地方一一指了出来,又给他详细解释了一遍,不说谁的不好,只说自己是什么想法,这么做方案的原因,考虑了哪些问题。
慢慢的,苏先生的脸色好看了不少。
其实不全是价高价低的问题,而是没人愿意当个傻子不清不楚地被宰,只要有理有据、态度真诚地去打消他的疑虑,反而会加深他的信任感。
最后姜遥浅主动给他抹了一些零头,苏先生终于爽快地刷了首期款,确定好了开工时间。
送走客户,尤峰走过来:“他的工期怎么这么赶?”
姜遥浅边收拾着资料边回答:“苏先生的女儿年底要从M国回来,这次回来就是长住了,所以他要赶着时间尽快装修好。”
尤峰点点头,这就能理解了。
上午没什么事了,姜遥浅又想起来要还钱的事。
她翻出号码,走出办公室。
电话一直嘟嘟嘟的没人接,在姜遥浅刚准备挂断的时候接了起来。
“喂。”
他应该是被吵醒的,声音迷糊沙哑,隐含不耐。
姜遥浅听出来了,一下子想起来他现在正是睡觉的时间,顿时心里懊恼,赶紧抱歉道:“你好,实在不好意思,我——”
“到了?”他打断。
“什么?”
电话里没有声音了。
姜遥浅便改问:“到哪里?”
电话被挂断,几秒后发过来一个地址。
姜遥浅皱着眉看了一会,最后还是打车过去了。
到楼下的时候,姜遥浅又打了他的电话。
这次接得快了一点。
“喂,我到了。”
电话被挂断,大概五分钟,他下来了。
他应该刚从床上爬起来,头发乱糟糟的,一脸没清醒的困倦,高高的,穿着黑色的短袖,黑色的薄裤子,手臂长,腿更长,走路时,大腿的肌肉线条都能清晰地印出来。
姜遥浅仰起头。
他走过来,只掀着眼皮扫了她一下就低头,两秒后又抬起,目光停顿住,边走边眯着眼瞧了瞧她,表情有些奇怪。
似乎有些意外怎么是她。
“你让我来的,钱怎么给你?”姜遥浅声音微冷地说着。
他没说话,低下头,在手机上翻着什么。
一会抬头:“发你卡号,转帐。”说完转身就走。
姜遥浅:“......”
那让她来干嘛?
特意耍她玩?
姜遥浅自认不是脾气多差的人,但是昨晚、现在,终于让她忍不住了。
“真是莫名其妙!”她的语气带火。
或许罗茜茜是对的,不被人喜欢的人,总有那么些原因。
他听到了,停住,转过身。
日光在他的身后,他的面上是暗的,地上的影子斜着。
姜遥浅再一次感受到了第一次见面时的那种异样熟悉感。
那种森冷的、深刻的眼神,穿透空气,毫不客气地扎进她的眼睛里。
她肯定在什么时候见过的眼神。
*
收到卡号,在手机上转了账,姜遥浅一路沉思着回到公司,还没进办公室就听到两道声音。
“那她也抢过我的单子,老大你怎么不管?”刘娜的声音又是不服气又是委屈。
“刘娜,那是你的弃单,这些单子公司一直都是分配给新人练手,难道你刚来的时候我没有帮你?”
刘娜依旧犟着:“反正你就是偏心,你们就是看她漂亮!”
尤峰差点拍桌子。
“老大,你是不是喜欢她?”刘娜的声音突然低下来。
姜遥浅皱眉,没再听下去,转身离开。
苏红伶发信息过来,问她下楼了没有,说一起去吃午饭。
姜遥浅回了信息,下了楼。
“这里。”
苏红伶在餐厅里朝姜遥浅招手。
点好餐后。
“怎么样?”
苏红伶突然托着下巴、一脸兴味地问道。
姜遥浅正喝着水,一下子没明白。
苏红伶笑得暧昧:“那个调酒师,联系得怎么样?”
“我问过赵哥了,没听说他有女朋友。”
姜遥浅:“······”
姜遥浅不说话,苏红伶以为她在害羞,便道:“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要不是不喜欢比我小的,我都去倒追了。”
姜遥浅只能说实话:“我不喜欢那种男生。”
苏红伶惊讶:“那种都不喜欢?那你喜欢哪种的?”
哪种的?
脑子里下意识地闪过一个人,然后胸口立刻发痛发堵。
她真的厌烦这种下意识,痛恨这种心底反应。
*
十号的时候,工资发了下来。
上个月的底薪加提成,姜遥浅挣了整整两万五。
拿着那一大沓现金,姜遥浅终于深刻地知道自己改变了什么。
钱这东西,确实没那么难挣。
只要你改变一点点清高与原则,事故圆滑,再加能吃苦耐劳。
给丁芸打了五千,又给另一个卡号打了八千,剩下来的,姜遥浅全部存进了自己的卡里。
手机铃声几乎与短信息声一起响起。
姜遥浅面无表情地按掉电话,盯着短信上的余额看了一会,终于有了一种踏踏实实的安全感。
逛了一趟超市,买了一些菜,又买了一些零食,姜遥浅往回走。
天气慢慢地热了起来,吹过来的风不再冷,晚上散步的人也很多,情侣夫妻、父母幼儿,茫茫热闹人群。
回到家、打开门,看到餐桌又没收拾,上面放着吃完的泡面桶,倒着几个啤酒罐,还有堆满烟蒂的烟灰缸。
这就是合租屋的烦恼,姜遥浅原来租的是三室两厅,客厅还被弄成隔间,人更多更脏乱。
姜遥浅放下东西,转个方向走向厨房,厨房里还是早上收拾完的样子,干干净净的,打开冰箱,里面也什么都没被动过。
这是唯一的好处了,他们似乎从不做饭,而且也没有乱动别人东西的习惯。
姜遥浅心里的郁气少了一点,认命地回到餐桌前开始收拾。
红烧牛肉、红烧排骨、小鸡炖蘑菇。
别说,还挺丰富。
往里一看,味道应该也不错,汤都喝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