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难得的大太阳热天气里,手上的触感却是凉的,带着怪异感的僵硬。
陆林野的双腿一下子就软得跪在了地上,却还在对着床上的人说着:“妈,起来了。”
“不睡了好不好?”
“我们说好的……最多只能半天,时间要来不及了。”
陆林野红着眼一句又一句地不停说着,像是在跟床上的人认真地商量着,眼泪与痛苦却已经无声淌了满脸。
“小野,你爸爸是笑着走的。”
“笑着走的,就是解脱了,就是终于不痛了啊。”
陆林野弯着背低头扶住床框,使劲吸着气,却呼不出来,心脏被撑得几乎都要炸裂开。
痛得快要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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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下面剧情就快要激烈起来。
第50章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37
不知道是不是昨晚的睡眠不好, 姜遥浅一上午都觉得有些心神不宁,脑袋里面像是戳进了一根针,钻得她一阵阵地涨痛, 心里也跟被堵住了一样的不舒服。
到吃饭的时间, 苏红伶过来找姜遥浅。
来的时候就看到两个二部的人正围在她旁边不知道在说着什么。
苏红伶身体一歪,靠在栏杆上瞧着,等人走了,才姿态懒懒地走过来, 朝刚刚那两人离开的方向扬了下扬下巴, 问姜遥浅:“那两个,你认识?”
姜遥浅摇了下头:“不认识, 好像是二部的。”
“都不认识她们围着你干什么?”
姜遥浅的表情还挺难以言喻的:“嗯......问我有没有认识的单身青年,那种高一点的、帅一点的。”
大概是因为上次的全公司聚餐,姜遥浅现在在公司的人缘好像一下子就变好了起来。
一部里的人就不用说了, 其它部门的人, 有的连面都是没怎么见过的,却突然看到她都会像熟人一样的打起招呼来。
这种热情,让姜遥浅一时确实有些不太习惯。
苏红伶听了立刻红唇一撇, 十分不屑地“嗤”了一声,讽道:“真是千层鞋底做的腮帮子。”脸皮够厚的。
就差指着人家男朋友,说要那样的了。
苏红伶挽着姜遥浅的手臂,高跟鞋“噔噔”地往前走, 突然话一转, 悄声问她:“不过......你有认识的吗?就你男朋友的什么亲戚啊或是朋友之类的?年龄大一点的,也不用像他那样的标准, 低点也行。”
姜遥浅:“......”
苏红伶:“我没跟你开玩笑,说真的呢, 要是有的话可千万别便宜了别人啊,给我留着,再有多的就给花蝴蝶也介绍一个。”
找男人还不忘她的好姐妹,真是有够义气的。
姜遥浅简直是哭笑不得。
两人走向电梯,右边的电梯门正好打开,尤峰还有二部、三部的经理应该是在楼上刚开完会,正一起从电梯里走出来。
尤峰也看到姜遥浅了,脚步顿了一下,落后一步,侧身向姜遥浅跟苏红伶点了下头,算是打了招呼。
还算平静从容。
这边电梯也开了,苏红伶挽着姜遥浅的手进入电梯,等电梯门关上后,表情兴味地看着她:“我听说了哦,那天你跟你家那位挺出风头的啊,可惜我当时忙着应付那些大老板们走不开,要不然就下去跟你们喝几杯了。”
“喏,看你们经理刚刚那样子,应该是能死心了。”
尤峰对姜遥浅有没有意思,这点眼力苏红伶还是有的。
姜遥浅只是听着,没说什么。
上次公司聚餐后,尤峰第二天就出差了,一直到今天早上才来公司。
可能也是意识到自己那天酒后的失态,似乎开始有意无意地避着她了。
总之还是难以避免地有了尴尬。
在楼下餐厅找到位置坐下来时,又碰到两个不太熟的人过来打招呼。
苏红伶一脸的冷艳,完全不理人,别人也没来自讨没趣,最后还是姜遥浅把人应付走了。
苏红伶盯着姜遥浅,左瞧瞧再右瞅瞅,表情揶揄:“有人现在成了香饽饽了哦。”
姜遥浅一本正经地回答:“醉翁之意不在酒,香饽饽另有其人。”
苏红伶笑出来:“原来你也知道你家那位是香饽饽啊,那可要看好了,毕竟他那模样确实太会招人了。”
姜遥浅不知道怎么的就想起来了上次的聚餐,心想:好像并不需要她去看着。
苏红伶手掌托着腮,目光直白地看着姜遥浅,问她:“诶,他那方面......怎么样?我之前猜得准不准?可千万别是‘玻璃棒槌,中看不用啊’。”
姜遥浅正低头喝着杯子里的水,猛地听到这话立刻就被呛住,连咳着好几声,左右看了一眼,神情既震惊又是掩不住的尴尬。
苏红伶这么一看就明白了,伸着细指抽了两张纸递给她,脸上露出些失望:“也是,你们才刚谈没多久,不过......”
她笑眯眯道:“这肯定也是迟早的。”
姜遥浅没说话,撇开脸,也不知是刚刚呛咳的,还是因为尴尬,脸颊跟耳朵都有些红。
苏红伶看得又觉得有趣又想笑,总算大发善心不再逗她了。
吃完饭,苏红伶接了一个电话,好像是工地上有什么问题,要过去一趟。
姜遥浅便自己上楼,刚走到电梯前,手机上就收到一个埠城的陌生号码发来的信息。
“他是不是去找你了?”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
姜遥浅低头盯着看了一会,没什么表情地收起手机,大概是次数多了,现在连黑名单都懒得拉一下了。
上了楼、出了电梯,姜遥浅往一部走,突然听到前面传来一阵乱糟糟动静,好些人都跑去前面的二部,很快二部的门口就围满了人。
姜遥浅只是随意地看了一眼,并没在意,正要转身进一部的时候,凑在二部门口的人突然“哗啦啦”的一下全都让开。
姜遥浅抬头看过去。
二部的金含艳此时正脸色发白、面色十分痛苦地被两个人从里面扶了出来。
她今天穿着包臀裙,身上披了一件不知道哪个同事的男士黑色西装外套,脚上踩着尖头细高跟,应该是之前扭着脚了,一只鞋的鞋跟都歪了,两条大白腿露在外面,大腿内侧正不停地直往下淌着血。
触目惊心的几条血线,从裙子底一直延伸到脚踝,开始一滴一滴地往白色瓷砖上落。
“天啦?这是怎么了。”
有人小声猜着:“不会是流产了吧?”
“流产?上次聚餐见她肚子有点凸出来是因为怀孕了啊。”
“是那个钢材老板的?不是说他还没离婚吗?”
“原来是小三借腹上位啊。”
议论声随着人走过来越压越低。
姜遥浅整个人发了呆一般地站着,目光直直盯着金含艳的双腿,看着那几条血线越靠越近......
耳旁的嘈杂声好像瞬间全部消失,震嗡嗡的,什么都听不见。
然后在人快要走到这边时,姜遥浅突然像是被触动了哪根神经,一下子就有了反应。
控制不住的生理反应。
她猛地快速回头往洗手间跑,路上不小心撞到了一个人,却连对不起都说不出来,一刻不停地冲进洗手间,“砰”地关上隔间门。
姜遥浅跪在马桶前,一声又一声地呕着,中午吃进去的东西一下子就吐了个精光,吐到最后,感觉胃都空了,胃里却还在不停地翻江倒海着。
她的额头已经渗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闭着眼,耳朵里还有一阵又一阵“咚咚”的轰鸣声。
缓了一会儿,身体终于不那么难受的时候,姜遥浅低头伸出手按了冲水,然后慢慢挪动身体坐在马桶盖上,仰起头。
头顶的灯光刺亮惨白。
照着她那张惨无人色的脸。
耳朵里的“咚咚”声一直都没停。
“喂,里面的人,有没有事啊?”
过了几秒,姜遥浅才终于意识到那道不停的“咚咚”声是有人在敲她面前的门。
“没事。”
姜遥浅依旧闭着眼,轻出了一声。
外面的人说着:“你们尤经理说刚刚看到你脸色不太好,怕你出什么事,让我来看看你。”
又过了几会。
门被打开。
姜遥浅扶着隔间门从里面走出来,她的脸色跟跟嘴唇都有些发白,瞳孔却是湿漉漉的深黑,鬓角的碎发被细汗染透了,汗津津地结成一缕缕。
她看着外面的人又道了一声“谢谢”,开口道:“我没事。休息一下就好。”
“是那个来了吧?”
“我来那个的时候也是这样痛得受不了。要是实在不舒服你就请假回去吧。”
姜遥浅没力气再说什么话,只是点点头。
......
再出来的时候,姜遥浅就差不多恢复了,虽然脸色还是不太好看,但是神色已经冷静清醒了下来。
尤峰还在外面等着。
看到姜遥浅出来,立刻走过来,担心地问她:“怎么样?”
洗手间这人来人往,姜遥浅不想被人看到误会什么,不动声色地往前走着,拉开距离后说道:“谢谢老大,我没什么事。”
尤峰盯着姜遥浅看了看,眉头微微蹙起:“如果不舒服的话不要强撑,今天也没什么事,可以早点回去休息。”
姜遥浅点头:“嗯,我知道,谢谢老大。”
回到办公室,果然大家都在谈论金含艳的事。
姜遥浅一向不太参与这些八卦,沉闷着不说话也没人觉得奇怪。
世南城的活动结束后,又收了几天尾,这两天比较清闲,到四点的时候,基本上就没什么事可做了。
姜遥浅收拾了两遍桌子,又把第二天要用的资料全都整理出来,便跟同事们打了下招呼,提前下班了。
今天是半晴天。
天上的云特别多,很厚重。
一层卷着一层,各种各样的形状相碰聚拢在一起,深深浅浅地堆满了大半个天。
那一颗光芒微弱的太阳一会被云层覆盖住,一会又挤出来,偏西而下,再被高楼大厦遮了个隐隐约约。
姜遥浅慢腾腾地往前走着,看了下时间,回去好像有些早,不回去又不知道往哪走。
她抬起头,就看到了前面那棵树干粗壮、枝桠漫天伸展的梧桐树。
突然想到好像每次都会在那里看到一个人。
姿态懒懒、等得随意。
这段时间,她似乎真的已经习惯了,乍然没看见人,竟然会生出一些不适应。
姜遥浅拿出手机,正想着要不要给解遇打个电话跟他说一声今天不用来接她了,就接到了孙小光打来的电话。
“喂,姐,哥今天有说要去接你吗?奇怪,平时这个点早过来了,打他电话也没打通。”
姜遥浅:“没有,他会不会是有什么事去忙了?”
孙小光嘀咕着:“没听他说有什么事,就算有事也不应该不接电话啊。”
姜遥浅听孙小光这么说,想到昨天他的情况,突然也有些不放心:“他会不会在还在家?”
孙小光也不能确定。
姜遥浅便说道:“今天我正好没事早下班了,我现在过去一趟看一下吧。”
孙小光立刻道:“行,姐,要是人没找到再打我电话。”
“嗯,好。”
挂了电话,姜遥浅直接就在路上伸手拦了一辆车去解遇那里。
在车上,姜遥浅也打了一遍解遇的电话,确实一直“嘟嘟嘟”的没人接。
姜遥浅心里更急,早早付好了车费,车子刚停下就快速下车。
解遇的家姜遥浅已经来过两次了,路还算熟,到了地方,姜遥浅一路小跑着上了电梯,站在解遇的家门前时,喘息两下就要抬手敲门,结果手才刚抬起,门就从里面打开了。
里面的解遇身体搭着门朝姜遥浅抬了抬手里的电话,然后敞开着门,转身往回走。
姜遥浅看到人似乎没什么事,才终于松了一口气,进了门后,回身关上,然后跟在解遇后面问他:“之前电话怎么一直没接?”
解遇开了门就又进卧室,往床上一趴,头埋在床上,伸出手怼了下枕头,闷闷地说了一句:“被压着了,没听见。”
姜遥浅站在门边,觉得解遇的样子好像有点不对劲,问道:“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解遇缓慢地摇了摇头:“没事。就是睡过头了。”
话这么说,他的声音听起来却明显有些不太对,鼻音很重,人看起来更是没什么精神。
姜遥浅想到他昨晚淋了雨,问道:“是不是感冒了?”
解遇:“没有。”
回得十分干脆。
他倒从不觉得自己是会生病的人。
姜遥浅在门边站了一会,还是走了进来,站在床边。
看解遇也没什么反应,便直接弯腰伸着手摸向他的额头。
入手果然是滚烫。
姜遥浅立刻蹙着眉出声:“怎么这么烫?发烧了你都不知道吗?”
解遇侧过来头去看姜遥浅,没什么反应,只是说道:“我没事。”顿了一下,还扬了下眉,扯着唇问:“怎么?很担心我?”
这么近听,他的声音更哑,更沉了。
姜遥浅没心情跟他开玩笑,问他:“家里有药吗?先吃点退烧药,然后我们去医院。”
“不用。”
解遇偏过头闷声咕哝着:“我都二十几年没吃过药了。”
更别提什么生病上医院了。
姜遥浅:“......你现在才多大?”
“挺大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