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岩抬眼,约定的餐厅果然就在路边。她这一路上太紧张太着急了,都没注意到。他先她一步来了餐厅,没见着自称在等着他的她。
她……前不久还对他说自己在餐厅,她该怎么圆对他撒的谎。
陈非池放开她,左手同她交握,右手朝Davies伸出去,用英文介绍自己:“你好,我是陈非池……”顿了须臾,低声加一句,“宋岩的丈夫。”
Davies将投在刚才两人拥抱时被陈非池后脚跟踢到车底,露了小半截在外的高尔夫球棍的目光收回,对上陈非池略带威慑的眼神,站直了身体,用笑容隐藏胆颤,回以礼貌而正经的寒暄。
三人的晚餐很美味,谈的事情却并不顺利。
宋岩对于礼服有新想法,Davies表示自己排期过紧,恕难达到宋岩的要求,除非延期。宋岩说婚期已定,无法更改,但婚礼只有一次,她希望完美。两人你来我往,商议两轮,难以达成一致。
谈到最后,以宋岩的“下次有机会再合作”作为结论,Davies很快回之以微笑,说下次合作。其实两人心照不宣,经邱安许一事,由Davies来设计婚纱是再不可能的了。此番谈论,不过是在陈非池面前演一场将事情合理化的戏罢了。
宋岩和Davies正要握手言和,一直没出声的陈非池伸手拽了宋岩的手腕,将她的手拉回他手中握着。宋岩转头,只见陈非池盯着Davies,眼神透着敌意。
宋岩暗叹,真是个爱吃醋的男人。她乖巧地往陈非池肩上靠。陈非池长臂一伸,顺势揽住宋岩肩头,缓慢摩/梭:“问题不大,婚期可以往后延,我们可以等。”
陈非池抚/摸她肩头的手有着不小的力道,若不是她顾忌外人面前不成体统,强撑着坐定,她恐已陷在他怀中。
宋岩立刻回嘴:“等什么啊?是咱两结婚重要,还是衣服重要。我想早点儿嫁给你,你还不愿意吗?”
陈非池笑了,手从宋岩肩头滑落,最终在她腰/侧停下,有一下没一下的捏着。宋岩怕痒,此时却不敢动弹,强撑着不动。
Davies笑道:“衣服是身外之物,感情是最重要的,看来陈太太真的很爱陈先生。”
陈非池转头看着宋岩,唇角上翘:“老婆,听你的。”
宋岩松了口气。
果然,这大醋坛子是在试探她。
和Davies告别,宋岩上了陈非池的车。因陈非池饮了些红酒,换宋岩开车,宋岩启动引擎,往公寓的方向开去。车开了不久,宋岩问:“你不是打的车么,怎么又开车了?”
陈非池回答:“没车多有不便,所以我给了司机一笔钱,租了他的车,明天送还。”
宋岩抿唇。
其实她隐隐觉得不对劲,陈非池说婚期可改,不是他从前的态度。她来这儿时,差点儿撞上了陈非池所开的车,因他车停的方式很奇怪,横在路边,像是故意截道。
尤其令她忐忑的是,她准备上车的时候,瞥见陈非池停车的位置有一根高尔夫球棍。这种东西,哪儿能是随意丢弃的。更何况,Davies从一和陈非池见面,就看起来很紧张,甚至可以说有些怕陈非池。
“你去邱家了?”陈非池直接问。
宋岩心里一缩,“……你怎么知道?”
他果然知道些什么。
陈非池坦白:“我们的手机互相设了手机定位,你忘了?”
宋岩咕噜:“你怎么又查我……”
到这儿反应过来,心口一紧,“你怎么知道是邱家。”
陈非池静了下,简短两字:“我爸。”
宋岩琢磨了两秒,恍然明了。
前些日子,陈父陈母去见邱安衍,该就是在那里。也就是说,陈父就是在那儿被邱安衍气到突发脑/溢血的,那时陈非池也在,那他搜索定位,自然也知道她在邱家。他必定会担心她,他的言行举止,也就能说得过去了。
宋岩心中柔软,轻声说:“非池我没事,我没碰到邱安衍。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吗?”
陈非池不说话。
宋岩余光瞥陈非池,发现他面色低沉。她咬了咬唇,斟字酌句地解释:“我原本是要坐Davies的顺风车去餐厅,没想到路上睡着了,Davies见我睡得很香,就没吵醒我。我一觉醒来,就在邱家的别墅了。Davies给我留纸条,说明情况,让我等待……后来Davies忙完,我就和他一起出来了。怕你担心,才撒了谎,对不起……”
说完这些,宋岩闭紧了嘴。她这也不算骗他吧,在邱家的起因和结果她都说了,只是……只是省略了某些片段而已。
不过数秒,等待像半个世纪那样漫长。陈非池终于回了她一个简单的嗯字。
宋岩松了口气,转移话题,“上午听你说酒店食物中毒的顾客转危为安了,那中毒的来源查到了吗?”陈非池这些天一直在杭城处理东池集团旗下酒店食物中毒事件。
“查到了,那对母女已经作为人证被警方保护起来,下毒的人已经被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