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打断:“你婆家摊上的事儿不就是邱家的事儿吗?我都听你爸说了,你姐夫想收购你婆家的公司。这不正好能有机会见到你姐姐?”
宋岩懵住,下意识看向宋父。
宋父放下水壶,朝宋岩颔首,“你奶奶知道你姐还活着,并嫁到邱家了,她想找个机会,见你姐。”
宋岩拧眉责怪:“爸,您怎么能告诉奶奶?”
“怎么就告诉不得了?”老太太紧拽着宋岩的手:“岩岩,你听奶奶的话。想个办法让我和你姐姐见上面。这都是血浓于水的亲人啊,我一说和,指不定你婆家的事情就解决了,也不会怪你。都是一家人,互相之间置什么气,亲密还来不及……”
老太太喋喋不休,宋岩忍耐了一会儿,终究是没有那么好的气量,驳斥老太太:“奶奶,您不觉得您说这些话很可笑吗?大伯伯母过世后,是您把姐姐扔在医院不管,拿了抚恤金就跑的!现在见她过得好,上赶着认亲,您觉得好意思吗?您好意思,我们也不好意思。即使都好意思,她也不会想认我们……”
“谁说我要扔了她!我没有啊……”老太太扯着嗓子,嚎啕大哭,“当年大孙女儿还小,我想着要找肇事的人多拿点钱,才能好好抚养她。所以我就狠了狠心,把大孙女儿从医院接走,藏了起来,说她要死了。没想到钱要到了,我大孙女儿却不见了!”
老太太拍着大腿,看起来后悔不迭,“这么多年,我一直在找她啊……可是怎么都找不到了。早知道会这样,我就不放这烟雾弹了……”
宋父走过来,向宋岩解释:“你姐姐的户口一直没有注销,老村支书说你奶奶很早的时候就在那儿登记失踪儿童,寻找你姐姐。”
宋岩抿了抿唇,“那奶奶怎么不告诉我们呢?”
老太太哭道:“你妈是城里人,本就瞧不起我们家这乡下。你爸那会儿读书都靠你妈养,看你妈脸色,我哪儿敢再给我儿子添乱啊……”
宋父揽住老太太,轻抚她的背,安慰她。
宋岩去厨房倒了杯热水,递向老太太:“奶奶您别伤心了,这么大年纪了仔细身体,喝口热水缓一缓。”
宋父将老太太扶在沙发上坐下,附和:”您注意身体。”
闹腾这么久老太太也累了,她接过水杯,靠在沙发上休息。
宋岩不等宋父答应,直接拉了宋父往书房去。
掩住房门,宋岩对宋父道:“爸,我不知道妈和你说过没有,她第二天就后悔了,也不是没有去找过姐姐,这些年找姐姐的事情也一直没有放下过。我不清楚您现在是怎么看待您一起生活了三十年,为这个家任劳任怨的妻子……”
宋岩说到最后这句,宋父叹了口气。
宋岩鼻头一酸,顿了顿,克制住情绪,继续说:“但是我要和您说的是,后来姐姐来我们家做客,是妈邀请的。她让姐姐把这儿当自己家,对姐姐说想来随时可以来,如果姐姐想吃她做的饭,让我送过去都可以。她悖着高傲的性子吹嘘家里的资产,吹嘘您的能耐,企图在那些邱家的佣人面前给姐姐撑腰,让她们知道姐姐也是有娘家的,娘家也不差。
妈从来没想过攀上姐姐这个亲戚,讨什么好处,甚至连东池集团被邱安衍钳制,她也只是怕姐姐在邱家难过,她只愿姐姐过得好。妈妈她是想要补救的,可是姐姐不愿意了,甚至我都联系不上她了……”
宋父以手撑墙,侧过脸,仰起下巴。
宋岩长吁一口气,“您要怪就怪我那时候太小,我妈要照顾我,照顾这个家……她那时太年轻了,负担太重,面对再照顾一个孩子的问题一时露了怯,没想到一念之差,就铸成大错……”
“怪我……”宋父哑声打断,“都怪我那时候没本事,没能让你妈妈有信心……”
话还没说完,门被打开,老太太拍着胸口干嚎,“都是我老太婆造的孽,我自己担。现在见不到我大孙女儿,还不如去死好了……”
老太太身体就要往墙上撞,宋父赶忙去拦,当然是给拦住了。老太太坐地大哭,说自己早年丧夫,自己养育宋父三兄弟的不易,又说宋母是城里人,娘家条件好,宋苑当年不过是给口饭吃就能活的孩童,却狠心抛弃……
宋岩道:“奶奶,您非要我爸和我妈离婚,您才高兴吗?”
老太太反驳:“岩岩,你这是说的哪里话?我就是心里不好受而已。”
宋岩恼火:“爸因为姐姐的事儿要和妈离婚,您一直在这儿拱火,您还让不让他们过日子了……”宋岩别开宋父扯她袖子的手,“爸,你拉我干嘛?”
话刚落音,老太太照着宋父的后脑勺狠狠扇了下。
宋父捂住头,“妈,您干什么,当着岩岩的面……”
老太太气的发抖,指着宋父的鼻子骂,“你要离婚?你离什么婚!你简直糊涂,吵一吵也就罢了!都这么大把年纪了,还要闹得妻离子散,你是要我入土了都不安生吗?我就说岩岩她妈怎么就提起离婚来了呢……”
老太太对着宋父又是一阵骂,话里话外宋母的离家出走都归结于宋父。
宋岩见状不再多留,直接溜入卧房,反锁上门。她躺在床上,蹬掉拖鞋,拉了被子到身上,手轻轻放在腹部,喃喃自语,“宝宝,对不起啊,把你吓着了吧。”
小憩了一会儿,门外打骂声没了。
宋岩拿起床边的闹钟看了眼,调了下闹铃,疲倦地闭上眼。
宋岩没等到闹铃响,便被敲门声叫醒。
宋岩从床上起来,打开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