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时火气正甚,骂了他一句你有胆就做,啪地一下就把电话挂了。
那通电话过后,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难以入眠。
一闭眼就开始想象陈非池躺在马路上, 一辆渣土车哐当哐当地开过来,直直地撞上他, 然后他嘴角喷出一口血, 眼角划过不甘心的泪水,气若游丝的说他最后的遗言:宋岩,我恨你。
最终, 他会变成一只充满怨气的鬼, 一到太阳落山就飘到我身边,伴我左右,吊着舌头对我说:宋岩,我恨你。宋岩,我恨你……
我当然知道齐洛不会这么狠心,但我就是没办法控制自己不去想……
于是我坐起来,给陈姨去了个电话,让她去接陈非池。
这个电话打的实在不凑巧,陈姨对我说她已经接了陈非池,现在在车上,既然我如此关心陈非池,那正好,她就把他送到我家吧。
我连忙说:不不不,陈非池还是给您照顾比较好,您是她妈……
妈这个字刚说出口,电话那头陈姨就怒道:我不是他妈,没有他这种打架闹事还喝酒忤逆父母的儿子。我把他扔到你家门口,你要管就管,不管就让他冻死好了。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陈姨就把电话挂断了……
之后我再给陈姨打电话,她都没接。
半个小时之后,陈姨给我来了个短信,说陈非池到了。
我一开门,烂醉如泥的陈非池半躺在我家门口。
时隔约两年,我又一次见到他醉酒。
这次我没有将他送到医院,因为我蹲下来拉他时,他还有意识,并挥手拒绝我的触碰,嘴里嘟囔:“齐洛,你给老子滚开,我女人会来接我。”
我想他嘴中的“我女人”,该是那个女孩吧。
那时我爸妈已入睡多时,我不好把他们吵醒。我将他背起来,试图往前走。他高高大大的身体压在我背上,弄得我简直喘不过气来。怎么都迈不动步子的我不得不妥协,转而扶着他的胳膊,几乎是拖着将他弄到了我房间的床上。
我去客厅为他倒水,回房后便见他呈大字型躺在床上,闭眼安睡,长手长脚都过了床沿。我看着看着,突然意识到,他……不再是那个矮我半个头的小朋友,或许真的如同他所说的那样,他是个成熟的男人了。
莫名其妙的,我再一次想起他和那女孩开房这件事。
其实我爸妈回家之后,有对我说陈非池没有和那女孩开房,是陈姨想东想西,把事情夸大了。因为有目击者说他和那女孩在晚自习前半小时一起进了学校,晚自习打铃后,他从学校出来了,是独自一人,那个女孩是约莫十分钟之后才从学习出来,和他走的是不同的方向。
而他大晚上的去我家,我爸妈揣测有可能是他因为自己逃课,所以想让我们一家帮他打掩护,因为从前就是这样。
至于他之后到底去了哪儿,谁也不知道,他也不肯说。
即使这样,我还是忍不住胡思乱想。
也许他们前后脚走是故意掩人耳目呢,他们是早恋,陈姨对早恋的态度显而易见。而能让他们两都在此期间关上手机的事儿,一定是对于他们这个年纪来说,特别隐蔽,完全无法对外人道。
他来我家……不是因为逃课,而是因为开房。他该是知道大家都在找他,故意躲到我家,等我回来。要是我一个人回家,他指不定对我坦白自己刚才去开房了,还要求我帮他打掩护,不然他怎么会呆在我房间里?
就因为他自己这样,才会把我和那位哥哥想的那么龌蹉。
嗯,一定是这样。
渐渐地,我开始控制不住地想要从他身上寻求蛛丝马迹,来印证我的所思所想。
我……我靠近他,检查他,审视他。
我、我没有经验,只看过书上的一些描述,找了半天并没有找见他身上有什么吻痕抓痕,似乎……好像,他真的没干啥。
可我马上否认这种可能,在心里对自己说:看看,那女孩对他多温柔。
Angeler,听到这儿,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像一个偏执狂(笑)。
(沉默)
没有寻找到蛛丝马迹,我关灯睡觉。我的房间里有个小沙发床,从前他补习晚了,经常在那儿睡,那天我和他交换,我去了那儿睡。
半夜他喊口渴,我连忙起床,给他递上水杯。他喝完水后我正准备走,他忽然拽住我的手,将我拉到了床上。
夜晚的微光中,我们四目相对。
他身上的酒气很浓,眼神却看起来很清醒。
我以为他酒醒,认出我了,结果没有。
因为下一秒,他便覆了上来。
脑子里有什么东西在坍塌,我睁大眼,一动都不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