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能走一步看一步,所以她没有告诉安宁宁具体行程安排。
到了山脚下,她熟门熟路,又住在了大妈家。
大妈招待她吃了晚饭。这是地地道道的揪面片儿。热辣辣的一碗,驱赶了所有的疲劳和寒意。
任碧帆再也赶不走江天毅的影子了,江天毅今天格外的、史无前例的厉害,无时无刻的在任碧帆的脑子里出现。
就比如,刚才任碧帆吃饭,她的第一反应,竟然是,江天毅在就好了,江天毅能吃上这个饭,多好啊。
江天毅望眼欲穿,终于等到了任碧帆的消息。
竟然是和前一次,收到的消息一模一样。
他确定不了,是不是系统重发的消息。
他赶紧打任碧帆手机电话,又是对方已关机。
接着,安宁宁给江天毅发来了消息,
“任碧帆说她很好。”
江天毅实在忍受不了,他需要知道任碧帆的确切消息,就拨了安宁宁的电话,
“任碧帆是什么时候发给你的消息?她有没有说,她下山了没有?什么时候回来?我看那里的天气,正在下大雨。”
安宁宁也是心神不宁,她也担心啊。
她在电话里,跟江天毅说,
“我一分钟前收到的信息啊。她只说了,「谢谢,我很好,回聊」,这七个字。
我的判断是,她说她很好,应该是没事的。
而且,那里下午下雨了,而她的消息是刚刚发出的,已经五点多了,我想,她应该是没事的。
我想,她应该是下山了吧,不然手机怎么有信号呢?”
江天毅总算是松了口气,看来,那个「谢谢关心」,不是系统重发的消息,而是任碧帆发来的新消息。
江天毅很感谢安宁宁,
“谢谢,你说的很有道理。我也这么想。
很大的成面上,她应该是下山了,可以用手机了。可是,她干嘛还一直关机呢?”
安宁宁回答,
“她可能想要独处吧,不受打扰。随她吧。”
江天毅再次感谢安宁宁,他悬着的心,总算是稍稍有点点回落。
他打了一条消息,分别发在任碧帆的手机号和微信上,
“你下山了吗?你好吗?多注意安全,多保暖。”
然后,江天毅再次陷入了煎熬的等待。
他觉得,自己一步错,步步错。
他没有跟着任碧帆去太白山,就是一步错,而后来,他必须给自己各种的煎熬,而买单。
自己的苦水,只能往肚子里咽。
怪不了别人,自己的错误,自己买单。
这几天,他失眠。煎熬……
他在整个九月份,对任碧帆忍着、压抑的思念,现在,全部都还回来了。
变本加厉的还回来了。
而且,还是高利贷。
江天毅,这几天,就如同是一个精神病患者。
他明白了什么是牵肠挂肚。
他这个无神论者,甚至开始了求菩萨保佑。
这是他非常无奈、无助的时候。
由于任碧帆,他似乎在这几天,完全变了个人。
仿佛尝遍了人间辛酸苦辣。
他觉得,自己平常好像意气风发,不可一世。
而现在,却渺小无助,甚至不如蝼蚁。
突然,江天毅觉得,他能理解许多的世人世事,老弱病残,乞丐,无助的可怜的,需要大家支持帮扶。
他想到了共情。
只有自己曾经体会过的情,才能真正共得起来啊。
他之前有些共不起来的情,现在能共起来了。
这情,这体验,必须亲身经历,尝过,才能理解。
看着别人,好像容易;不知其中之苦。
只有自己也这么经历过了,才明白,那种体验,那种滋味。
看别人容易,而在自己身上,却是那么的难。
自己也这么的难难的过了,回头来看,原来的那个自己,是多么的肤浅,认为别人是那么的容易,而实际,别人何尝容易?
自己肤浅的认识,自认为,自以为,别人容易。
如果,现在再让江天毅去看一个饱尝相思之苦的人,他一定深有同感,很能共情。
在江天毅煎熬的时候,任碧帆正在回校的过程中。
任碧帆没有能够搭到十月四日早上的车子。
车次取消了,下雨引起了塌方,有一段山路阻塞了,需要清路。
她搭上了下午的车子。
傍晚,任碧帆回到了宿舍,安宁宁不在。任碧帆直接先去洗澡。
任碧帆一直在思索,自己,接下来,究竟怎么和江天毅相处?
回到了学校,非常神奇的,她思维的惯性,大部分都回来了。
任碧帆对自己情感的压抑,大部分的,都回来了。
她又变回了,那个冰冷的任碧帆。
她对江天毅的思念,也神奇的,收敛了很多。
但是,收敛归收敛,毕竟,还是比她去太白山之前,要加深了许多。
洗完澡,她把手机打开,这下,她的日常生活,又要开始了。
她发了消息给安宁宁,说她已经到了宿舍。
然后,她发了消息,给江天毅,
“谢谢关心。我回来了。”
她说她回来了,意思让江天毅不用再发那些让她注意安全的消息。
江天毅猛的从宿舍的椅子上,站了起来。
她回来了!
安宁宁的消息,也到了江天毅的手机上,
“任碧帆回到宿舍了。”
第35章 、我能抱一下你吗?
江天毅再也忍不住,他必须立刻见到回到了学校的任碧帆。他流下男儿不轻弹的泪。他和任碧帆实现了第一次拥抱。
江天毅再也忍不住,拨了任碧帆的电话,
“任碧帆,你好吗?我有要紧的事情,如果你方便,我想跟你当面说。”
江天毅现在,不管是天下雨还是下冰雹,还是下铁块还是下钢块,他只有一个念头,他要马上见到活生生的任碧帆。
他对任碧帆的思念,已经是自己再也不能忍下去了。
就算是,他需要自己一个人,独自从他的宿舍,走到任碧帆的宿舍。
而且,还要独自走回来,这总共,他需要来回二十分钟的步行时间,这对他来说,独自一人,二十分钟步行,已经是挑战了。
他不管……
挑战就挑战。
不能阻止他,去见任碧帆。
他想见到任碧帆的冲动和意念,远远超出了他对于二十分钟独自步行的恐惧。
他一定要见到她。
立刻,马上。
任碧帆洗的头发还没有干,就问,
“一定要当面说吗?几点,在哪里?”
江天毅死命要抓住这个机会,
“一刻钟后,在你的宿舍楼下。”
他需要五分钟,快速梳洗打扮一下。
任碧帆同意了。她也很纠结,她是该继续用更大的努力,去压抑自己对江天毅的情愫,还是完全彻底放开自己的天性。
她知道,完全的压抑,几乎已经是不可能做到了。
但是,她还是可以做到,很大程度的压抑。
回到了学校这个环境,她好像很自然的,用她的出国理想,和考英语的迫在眉睫的压力,可以很大程度的压抑对江天毅的情愫。
她的内心,那部分压抑不了的情愫,让她感到,她很想见到江天毅。
江天毅一路十分钟的独自步行,被他对任碧帆的思念和渴望,撑着,热血上涌的撑着,让他暂时忘记了一切关于独自行走的恐惧和恐慌。
江天毅在任碧帆宿舍楼下,一个稍微偏一点的角落,他定定的看着任碧帆。
任碧帆此时,像是出水芙蓉。
刚洗完热水澡的她,面庞娇艳,浑身散发出来阵阵香气。
任碧帆看到,江天毅这几天没见,好像瘦了,憔悴了。
然后,她看到了江天毅的眼泪。
江天毅在哭。在流泪……
她第一次看到男生的哭。
江天毅的泪,顺着脸颊,往下落。
男儿有泪不轻弹。
可是,江天毅,在任碧帆的眼皮子底下,情不自禁的,流泪了。
他也不知自己是怎么回事,见到任碧帆,他的眼泪就是止不住了。
这时候的江天毅,已经完全放弃了思考,放弃了分析。
他唯有情感。
江天毅只觉得辛酸,同时觉得见到任碧帆真好。
这辛酸,是可怜自己,这喜悦,是见到了任碧帆。
这眼泪,一半是可怜自己的委屈的独自一人相思担心的泪,一半是见到了心心念念的任碧帆而喜悦的泪。
江天毅任由眼泪落下,没有擦拭。
两人都没有说话,互相看着。
任碧帆突然不知何故,也觉得辛酸。
但是她不想流泪。
她也不忍心,继续看江天毅流泪。
她忍不住,伸手轻轻抹去了江天毅的眼泪。
仿佛她是妈妈,江天毅是个孩子。
她问道,
“你怎么啦,出什么事了?”
江天毅感到了任碧帆软软的指腹,划过自己的面颊。
他觉得真是受用。
他受得相思苦,仿佛得到了抚慰。
他感到甜蜜。
他只有一个念头,他想抱抱任碧帆。
江天毅轻声问,
“我能抱一下你吗?”
任碧帆不忍心拒绝。
看到了江天毅的泪,她的心,已经柔软到了极致。
她点了点头,应了一声,
“嗯。”
他终于抱住了她。仿佛失而复得,死后余生。
他闻着任碧帆披着的头发,散发出来的香气。
刚洗完澡的任碧帆,哪里都是香的。
江天毅也终于突破了阈值。他的身体,不听使唤的,没有预先通知他,自己悄悄地,就突破了阈值,达到了清晨男生们常常出现的生理现象。
他并没有尴尬,因为,他们并没有紧紧的贴在一起。
而且,他穿了厚厚的长长的一件风衣。
他的变得非常的硬的身体局部,还有那突破阈值的生理现象,都被这风衣挡住了。
他的分析和判断,任碧帆应该是没有感觉到他的身体的变化。
他不尴尬,他是安全的。
他的这些身体变化,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只有上半身和任碧帆有肢体接触,两人从腹部开始往下,是拉开了足够的距离的,他确认这个距离是安全的,只要两人不再靠近,他身体的变化,任碧帆什么都不会感觉到。
他们拥抱的姿势,有点像是相扑,还是个不太对称的相扑,江天毅的倾斜幅度,比任碧帆的要多很多。当然,他们的拥抱,比相扑还是要更像是拥抱。
他不想放开任碧帆。继续抱着任碧帆。
他彻底的沦陷了。
任碧帆什么都没想,她任由他抱着。
她的心,彻底的软了,完全软化了。
她感到了他的体温,他的胳膊的压力,还有他的头,他的下巴,顶在了她的肩窝,她感到了他头部的重量和对她肩膀的压力。
她也开始血液沸腾起来。她肯定是满面红透了。
毕竟,她是第一次,被男生这么抱着。第一次,感受到了男生的身体,而且是有意识的,不是意外。
她觉得自己被江天毅这么抱着,很开心,很喜欢,很高兴,甜蜜蜜的。
她仿佛是江天毅的依靠。
被人这么依靠,她感到幸福,何况这是江天毅,她也动了情愫的一个才气帅哥。
但是,她依然不明白,江天毅是怎么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她又担心起来。
终于,江天毅沸腾的身体,渐渐平息。
他松了手。
任碧帆再次问,
“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江天毅的情感,终于有些安稳,他回答,
“我怕你出事了,我紧张了这么多天,吓死我了。”
任碧帆问,
“就这件事?”
江天毅老实回答,
“是的,就这件事。”
“我还当是你那边出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了。我不就是去了太白山么,有什么大惊小怪?我每年暑假都单独出去过。”
江天毅好听的磁性声音,居然有些撒娇起来,
“我不知道嘛,我哪里知道你是这样的,单独出行,像是家常便饭。”
任碧帆哪里受得了江天毅的撒娇啊,这磁性的声音,搞得她心痒难忍,像是被猫爪挠了挠心。
她依然在犹豫,自己以后究竟该怎么和江天毅相处。
她在这个马上要考GRE的节骨眼上,实在不想节外生枝。
她还是倾向于,自己把自己封闭起来,对自己下狠手,下狠心,尽量比较大程度的,斩断情丝。
想到这里,她恢复了冰冷,把她的柔情全部收起,
“你找我,没别的事了,是吗?我要回去了。我很忙。”
江天毅看任碧帆态度变化,知道任碧帆又要缩回她的壳里面,用冰冷来应对外界。
他今天已经见到了任碧帆,在她面前流了泪,她拭擦了他的泪。
他还进一步拥抱了她,已经算是很大的尺度了。
他无法再要求什么,只能无可奈何的,让任碧帆回去,
“没别的事了。那你忙吧。”
他压根儿就不想和任碧帆分开。
他多么想时间在此停住,全世界的时间,都定格在此时,让他永远的,和任碧帆在一起。
可他,无奈。
江天毅回宿舍的十分钟独自步行,再没有了来时的那种冲劲儿。
他忐忑不安的走着路,心里有些恐慌,为了克服这个恐慌,他一个劲儿的,回放着,任碧帆是如何擦了他的眼泪,他自己刚才是如何拥抱任碧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