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志豪半跪在雨中仰天长笑,嘴里「叽哩哇啦」地嚎叫着什么,挣扎的异常疯狂,束缚其行动的两人不得不将其压在地上,戴上手铐。
刘文武左上胸部位中弹,侧身倒在地上,兜帽依旧扣在头上,带有鼻吸的口罩紧扣着口鼻,深色的墨镜掉落在旁,其身下有着大面积的血正在流动着,从扩散速度上看,显然子弹已经形成贯穿伤。
这要是救治不及时,有多少血也得流干了,穿着白色的运动鞋的脚发出着轻微的颤动。
所幸救护车到达的及时,现场救助即时展开……
柳梧桐赶到时,现场已经被封锁。刘文武已经被抬上了救护车,并且已经输上了血,这不由得让他很是感慨,时代真的是进步了,记得早年间队友受伤需要即时输血,可救护车上是不能输血的,据说输血需要做交叉验血试验且存放血浆也需要温度恒定条件,所以救护车是不具备输血功能的,想想真的是今非昔比了。
——10.27.01:58.。
突然间,柳梧桐似乎感觉哪儿不对,救护车上写的是「电业120医院」,电业医院到达这里的路程少说也得十分钟,而这辆车却是如此迅速,还带着血浆,莫不是事先已经接到了呼救电话了?
另外就是掉落的墨镜显然也不是刘文武原有的,他对着手中的对讲机说道:
“一组立即联系120呼号台,查询此起事故求助电话时间、姓名及内容。”柳梧桐命令完又换了个频道呼叫道:“呼叫仿山分局,「梧桐树」(柳梧桐代号)呼叫,听到请回答,完毕!”
“仿山分局收到,请讲!”对讲机传来应答声。
“迅速查证刘文武脱逃前后的穿着?重复——迅速查证刘文武脱逃前后的穿着,完毕!”柳梧桐应答道。
——10.27.02:03.。
“一组报告,据120司机说,呼救电话为1——1369,是今夜凌晨01:11分打进的,未报姓名,只说花园巷小区正门有人受伤,需要即时输血救治,伤者是B型血,让救护车自带血浆,完毕!”一组传来汇报。
“仿山分局报告,案犯离开时身着黑色兜帽衫,牛仔裤,戴风镜,未戴帽子和口罩,20:28分案犯刘文武赤足脱逃,20:43分监控显示案犯刘文武进入商超骗取了一双42码的华荣楼牌布鞋,现场穿着后于20:47分离开。完毕!”
“一组报告,已经查实,呼救手机持有人叫郭小兰,本市人,现年28岁……系受害人贾旭鸣的未婚妻。完毕!”
——10.27.05:46.。
沈小岑几乎是一夜未眠,浑浑噩噩迷迷糊糊地到了这个点儿,手里依旧抓着手机不敢放松,还没等意识彻底恢复就点开手机,一共接收到三条微信信息,两条柳梧桐的,一条汪云涵的,时间都是在凌晨时段。
柳梧桐:安、勿念——10.26.02:03.
汪云涵:什么事?10.26.02:19.
柳梧桐:安、勿念——10.26.03:55.
沈小岑回复柳梧桐:早上好!
——10.27.05:58.。
一直未见柳梧桐回复,沈小岑不由得一阵惊慌,柳梧桐最后发给自己的信息是在凌晨3:55分,之后呢?按理来说,这一宿都应该是无法安静的,何况那个脱逃了的「夜魔人」级怪物还是那么危险,保不齐……
沈小岑不敢往下想了,衡量着是不是应该打个电话落实一下更稳妥,又觉着有点儿早,思前想后最终急切打败了理智,沈小岑拨通了柳梧桐的手机。
手机通着无人接听,越是这样沈小岑越是紧张,终于有人接听了——
“你……你你怎样……马上到家……”挂断电话的沈小岑神窜似的地冲向房门,拉开门,门外空空如也,正愣怔间听到单元门响,心脏几乎无法静止在胸腔里,「突突突……」跳的异常急迫,以至于出于什么原因导致沈小岑瞬间朦胧了双眼,她都犹未可知。
电梯门开了,神情中布满疲惫的柳梧桐出现了,沈小岑先一步冲出门直扑柳梧桐,前冲的惯性使得柳梧桐后退了一步,两人抱得那叫一个结实,即便如此,沈小岑依旧还在丈夫耳边嗲语要求再抱紧些……
——10.27.06:09.。
汪云涵同样也是一夜未眠,思前想后觉着自己主动将刘文武寄存给自己的手机上交给警方的作法太冲动,如果源于自己的这个行为而导致脱逃后的刘文武被警方再次抓获的话,后果会不会很严重,汪云涵越想越觉着后怕。
刘文武罪不至死,就算判个三五载的也总有出来的一天,何况以他独具的人格魅力和能量来看也不可能少了社会关系,不论是谁来讨说法,到那会儿自己真的是无从辩解,他是那么的的信任自己,而自己呢?
促使自己做出这种行为的罪魁祸首是「立顿法务」的那份鉴定证明,原以为已经是十拿九稳了的事,出现这样的转折实在是让汪云涵措手不及,隐藏在内心几十年的秘密,犹如建造楼盘般的宏伟,在这一刻里就这么毫无征兆地轰然倒塌了,实在是让人无法接受。
鉴定书的最后一页,刘文武与珍妮的血缘匹配度只有百分之56.39,这个结果使得汪云涵很是失落,自己是A型血,刘文武1999年捐精时是O型血,珍妮是A型,这显然也符合逻辑,是有科学依据的,但鉴定报告里的这个匹配率实在是有些低的太不可思议,再或者真是跟刘文武p型血有关联吗?
思忖再三,汪云涵都觉得有必要在刘文武被抓获前做个说明,这也是免除后顾之忧的唯一捷径,事已至此后悔已然晚了,自己造的孽自己受,问题是珍妮是无辜的,无论如何都不能被牵连,思前想后汪云涵直接拨打了陈晓的电话。
电话一直都处在无人接听的状态里,考虑到今天是周日,或许陈晓正在休息,调整静音的可能性极大,挂断电话后的汪云涵拨通了闺蜜李娜的手机,她需要有个做见证人的第三方才能圆满地完成这个洗清嫌疑的目的。
——10.27.06:53.。
考虑到一环到七环的距离,汪云涵驾车下来接上自己再返回去实在是有点儿南辕北辙之嫌,倒不如自己去更简捷,李娜让汪云涵在家等,原本李娜也计划着今天去探望父母和孩子的,女儿面临中考进入第一学期,为迎战明年的中考备战选择了住校,周五晚自习后回家,周日再返回学校。
收拾停当,李娜心情大好地下了楼,在楼门口赶巧碰上刚骑行回来的祝馨柔。
“你这是要潜逃啊?急急忙忙的。”看到李娜心急火燎的势头,祝馨柔打趣道。
“嘘……您别那么大声成吗?别被发现了。”李娜应声故作神秘地附和道。
自从两人有过那次的酒局聚集之后,也源于李娜的表姐李莉不但是祝馨柔的校友兼同学还是之交好友,加上后期李娜的慷慨解囊,雪中送炭,两人的关系就有了质的飞跃,平日里交往也多了起来。
“李总,真是不好意思,你借给我的那钱……目前还在办案单位,律师的意思如果现在拿回来,就有撤诉私了的嫌疑,据我所知,被告方已经全额退赔了涉案款项,只是主犯在逃还不能结案……”祝馨柔神情上显得很难为情。
“你不说我还忘了,西京的民间借贷收取利息是行规,不能自我这儿乱了规矩传出去好说不好听,赶明儿我就退给你得了,但那钱不是我的,是夜总会的营业款,老板要是要的话,你还得早做准备,好吧?”李娜道。
“好!谢谢!我会尽快落实的。”祝馨柔一千五百个不信李娜能把那2万元利息退给自己,西京人一贯擅于假客套,阴奉阳违。
“只要老板不催,我不急!”
“你这么早是要去哪儿?”
“去给债主请安呗!还能干吗?”
“不到咱躺下,这债就没完!”祝馨柔说着话,将山地车推进了院子。
倒叫李娜很意外,原本李娜的意思也是在表达去看女儿的,都说今生的子女都是父母上辈子的债主,显然祝馨柔已经完全领悟了李娜的表达,这是一种心有灵犀的默契。
“谁说不是呢?好了,拜拜!”
“拜!路上慢点儿!”
“好!明儿见!”
“拜!”
第34章 、毒
第三十四章、毒——10.27.07:07.。祝馨柔知道文武已经返回了西京,可一直都没有主……
第三十四章、毒;
——10.27.07:07.。
祝馨柔知道文武已经返回了西京,可一直都没有主动跟自己有过任何的联系,这使得祝馨柔很抓狂却又很无奈,或许文武还在恨自己,仔仔细细地想,无非是自己未能留下两人一生仅有一次的那条生命,这就是地地道道的狭隘报复;
男人们何曾想象过女人十月怀胎一朝分娩,隐忍婴幼儿纠缠若干年的那种苦,还得自己独自抚养,开什么玩笑?
在那个蹉跎岁月的时间段里,无论如何自己都是无法胜任的。
同时也存在着一种愤恨的嫉妒,这都的源于当年的自己不论是出于什么动机和目的,趁着假期旅游的机会,频繁地与异性约会,在世俗的视野里这无疑就是私生活腐朽,自甘堕落表现,可事实上呢?
女人与男人并没有什么不同,同样需要异性的呵护滋润,同样有着七情六欲,自己是单身女人,哪错了?
反观文武,祝馨柔绝对有把握相信他不可能一直都过着苦行僧的生活,生活中没有任何异性的介入,与自己存在着根本不同之处在于他一直心念着自己,而自己并没有念及他,导致自己再婚映照着他的孤守更显伟大高尚。
浑浑噩噩地度过了两天,冯磊依旧还在贺国庆的避暑山庄里乐不思蜀,压根没有想回来的意思,眼下刘文武还在西京,保不齐哪天心血来潮来个突至,还得跟小心眼的冯磊解释,不回来更好,省的一个人清静。
二老还是老样子,倒是也能洞察到自己的儿子不争气让儿媳受苦受累为了这个家不辞辛劳的操持,有点儿邪火也是情有可原的,所以只要是祝馨柔在家,二老都会尽最大的可能不出门,以免惹祝馨柔不高兴,对于一日三餐也都是等儿媳做好,睡午觉时端回房内吃,吃完还不忘把碗洗了。
自己的儿子什么德行没有人比自己更了解,当务之急,就得搞拖延战术,不给媳妇摊牌的机会,绝不能给,这个节骨眼儿上,一旦卸下这口气,儿媳十有八九就会离开,且先不说会跟谁跑,单就是这前前后后遭遇到的烦心事,就能把人逼疯了。
祝馨柔手机响了,是李娜。
挂断电话的祝馨柔不自觉地笑了笑,你i8系「拌面王」再高级再牛叉再酷炫,没有牌照一样不如自行车,今儿是单号,李娜的车牌被限制上路,李娜眼下急着回家看娃,向祝馨柔求助送她一程。
倒不是祝馨柔有故意拖延的想法,她想的是二老午餐的出处,这个点儿去市中心中午还得再赶回来实在是有点儿不现实,也不具意义,何况自己也两天没动过车了,眼下出去散散心也不失为上选,所以她想多做点儿,哪怕是剩的也好过没有。
李娜想必是等急了,电话打来一顿「噼里啪啦」的抱怨……
看着座驾上的军牌,祝馨柔的心情又莫名地沉重了些许,是不是应该按照文武的嘱咐尽早归还车牌,祝馨柔心里还真有点儿不舍,原本是为文武凑集的看病保障款,眼下也被自己挪作他用,眼见着文武不定哪天就会离开西京,自己不但拿不出这笔款不说,还在劳烦着文武替自己四处追债,这都什么事儿啊?
李娜提出想今天大包祝馨柔座驾的想法,她清楚自己今天的行程都是需要车辆的,没车跟着实在是很不方便,见完汪云涵还得去接孩子,搞不好晚上还得跟汪云涵小酌几杯,因为她听得出汪云涵情绪不高,但凡这时都免不了一述衷肠,不借助点儿酒兴哪成?
对于李娜提出的今日整车大包的提议,祝馨柔并没有太多的想法,李娜目前还是自己的债主,于公于私自己都无法拒绝,人家当初二话没说一甩手就是四十八万,连个字据都没要。
正所谓:“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这个恩情祝馨柔是没齿不敢忘的,李娜站在自己的座驾前一副焦灼状。
“怎么啦?不同意?还是……”李娜疑惑道。
“不是,我在想家中老人的吃食?”祝馨柔无奈地应道。
“那是谁的?”
“他的,我的双亲都不在了!”
“他的……让你管?凭什么?”
“谁还能分的那么清楚?做子女的不都有这义务。”
“那也应该有主次之分吧?”
“人比人气死人,真……提不成……唉……”
“他这会儿是不是在避暑山庄上逍遥呢,也没来过电话吧?”
“你……好像很了解他嘛?”
“照我说,保不齐这小子早就跟风华串通一气了!”
“怎么会?不可能!”
“你怎么不想想,你已经跟他们单位的高层打了官司翻了脸了,他小子怎么可能不被牵连?还跟没事儿人似的浑然不觉的。”
“他不是得了失忆症吗?连存折密码都想不起来,能想起什么来?”
“你还真信?”
“这是事实,等他恢复了不定哪天就被开除了,现在想想都这把岁数了,真到了那一天该怎么办?”
“也就你一人蒙在鼓里呢吧?”
“什么意思?”
“宁可相信这世上有鬼,也不能相信男人那张破嘴。哼……”
“他……不敢……也不可能!”
“也就是他知道咱俩相熟,故意告诫那些女孩儿不让跟我说,甚至不惜破费。”
“破费?”
“十号那天,你在哪儿?”
“十号……我……回来的晚些……”祝馨柔当然不会忘记十月十号是文武抵京的日子,她专程去机场接的他,入住在锦江饭店西楼1026号房间,这个房间是她事先查看过的,因为这个房间在西楼的最顶端,中间隔着一间储物仓库,对面是消防通道,非常的隐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