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用拖时间，你的救兵来不了了。”
阿绾瞳孔猛然放大，对方不再手下留情，一刀劈下去她的手腕被震的生疼。
四面袭来的暗影，有不少是熟悉的脸，但她记得都不清楚了。
因为阿绾所熟悉的人事，除了沈溪以外都是不会笑的一个表情，四方暗器袭来的时候，她或许庆幸更多，鲜血把信的子氤氲了，他们只想要自己的命最好。
园林中，从活水引来的小湖时而有一二波涛，把木质的桥板打湿，她侧过头感觉到了风的冰凉，就这月光，又一次说出了。
“今天的景色真不错。”
“可以了，演员回来看回放。”
萧陆招呼林娇过去，她的造型还是比较滑稽，刀剑「插」在身没拔出去，来回走动还能戳着别人。
江黎好心过去想给对方披件衣服，发现不知道怎么下手。
林娇一乐，摆摆手注意自己不需要。
回放各个角度都没什么问题，就放林娇离开了。
“我我我，这算杀青了？”
林娇还颇有些不敢相信，第一场戏拖了那么久，现在一晚上来两场直接不用再费劲了，谁不得反应一会。
江黎：“嗯嗯嗯——等会去给你做大餐庆祝你杀青。”
“太好了。”
林娇眼睛弯弯的抱住江黎，她身上的剑又戳了一下他。
林娇摸摸鼻尖，“我还是先去找道具老师吧。”
一路上林娇快快乐乐的，所谓情绪是会传染的，她这样一杀青给别人带来一种即将结束的轻松感。
沿途回去的时候，看见江黎坐在花坛旁，屏幕刺眼的光还亮着。
“这附近还开着的店不多。”
江黎收起手机，林娇才明白过来他刚才真的再找附近美食。
“没事，我这几天都摸明白了，往东边走两条街有个大学，对面的小吃街开到很晚。”
林娇拉着江黎给他带路，恍惚看到片场那边搭建的场景，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一个被投入了感情的角色真的不会在平行时空里存在吗。
“你说我们走了之后，这里会被拆掉吗？”
林娇环视这一圈，除了个湖能取景，其他的道具应该都要被撤走的。
“这里经常拍戏，场景都差不多。”
林娇回神，被誉为小横店的阳南一年不知道产出几十部剧，她这样还真是有点悲天悯人。
“走吧。”
她握紧那只手，和大学校园里手牵着手的情侣没有区别，他们走在左侧，另一侧也有一男一女压马路。
上次他们这样的浅淡时光被经纪人的电话打断，现如今他们处于同一个剧组，两人却都没开口打断这么安静的气氛。
前面就是小吃街了，这家烤串的生意肉眼可见的不错，两个人牵手排队，小情侣一点也不惹眼。
没多久他们捞到了个座位，是在室外，钨丝的小灯泡被烟熏火燎的上面积了一层黑色。
林娇想掏出手机看时间，又顿住去摸江黎的手。
不料居然被躲开了。
她没说话，老板把烤盘放到二人面前，问需不需要酒水，被这沉默的气氛搞得尴尬。
还是江黎说了句不需要，老板频频回头，这又是一对吵架的鸳鸯。
“说点什么。”
林娇随手拿起一串，只是抬起竹签的一端没什么食欲。
江黎何尝不知道近些天林娇一直对手机有种恐惧感，害怕开屏就是不好的言论，编辑的微博认证还在，恶意网友对她的骚扰就不会停止。
“再厉害的人只能引导舆论，不可能堵住每个人的嘴。”
“我知道。”
林娇咬下一口鸡翅，有点咸。
“ptsd也有治愈期，当我病了吧。”
“病了可以，前提是你真的在努力痊愈，像这样每天盯着数据，盯着排名，在国外务工的那段时间，我不是没做过。”
江黎把相册最底下的那层分类找出来，上面是一张和训练生的大合照，已经掉帧了看不清人脸。
“是我以前的ID，他们不清楚莫梨的谐音，是在一起的意思。”
当一见钟情的喜欢和日久天长的感情融到一起的时候，梦想才坚不可摧。
林娇从他云相册的每一页，看到了同步来的不同日期的截屏记录，那些鼓励的话从千万张恶言恶语中被收藏。
江黎没有说一个字的不容易，随意的笑笑道：“尝试着真正治愈吧，我还需要你的保护呢。”
第50章 、娇梨
有比拿奖更重要的事情，很多，很多；
电影开始点映的那天，林娇订了个很早的闹钟，同期没什么竞争，他们唯一要做的就是把物料捂的严实。
“难道不是找个好公关的奖项操纵吗，先提名才是要紧的。”
林娇头脑中还回荡着评审团的声音，国内的大部分奖项提名还是很好拿的，只不过它的标签是「某某最佳男配角」。
凭江黎的家世，他想要的向来只有荣光，在可操纵的背后躲着，与彼此都是耻辱。
况且就算是奥斯卡的最佳男配角也只是影爵而不叫影帝，这意味着他们的目标要后推。
“今年不少内地奖份量加重了，不限制国籍我们可以拿这个做突破口。”
林娇看清来信，用手指按熄屏幕，他们重点侧重就不一样，没什么好聊下去的。空调开了有一会，还是感觉冷。
她穿梭过仙都高速，后视镜里映射的都是长途货车，这么早的确没几个旅者出行。
林娇的后备箱里装的满满当当的，她此行的目的地是曾经接受过江黎捐助的学校。
林娇之前和校长确定过很久，需不需要雇车送东西来，校长告诉她整个学校只有12名学生，不需要这么大费周章。
她是惊到了，可对方笃定的态度没有一点玩笑的意思，于是林娇选择在这个清晨独自驾车出门。
外面雾蒙蒙的，林娇的心情也是这样雾里探花，找不清关键的样子。
她压下各类奖项分析的能提名几率，在经过冗长的等候以后，车子进入崎岖的山路，该庆幸的是车底盘够高。
“咚咚。”
车窗被敲了几下，林娇从小路开始车速就一直卡在20龟速左右，生怕抛锚了连维修的地方都没有。
“前面桥塌了，你得绕路。”
她摇开车窗，几个半大孩子提醒她，看方向是和林娇要到一处的样子。
“谢谢啊。”
林娇拧开矿泉水啜了一口，看着前面的几个背影，再一瞥开屏上的「星期五」，突然想到什么。
“等一下，你们是去奎忘小学吗？”
……
也是林娇走运，从她停车的地方到学校还有很长一段距离，确认了资助人的身份后，那几个孩子帮忙搬运的东西。
他们的力气很大，林娇带的又是比较轻便的速食，走起来速度不慢。
这附近只有一所学校，还是小学和初中混着上的，只有能考上高中的才能去镇上，林娇想起自己初中部高中部，再对比一排破烂的桌椅，心里有点不适的滋味。
校长笑呵呵的，看到她带的东西时有种失落和微不可察的局促。
“姐姐，哥哥今年没来吗？”
往年的年终，江黎都会带着东西来看他们，而平时都在国外务工，所有在他们心里江黎一定是工作特别厉害的那种。
“今年他被提名了，要去台北。”
林娇微笑，俯着身子尽量平时对方，对方是个小姑娘看着十二三岁的样子，眼睛亮亮的。
“村里，去年才通4G，孩子们都不太知道莫先生的工作。”
村长闻言解释，林娇点点头，这种情况不是没考虑过，她又对着小姑娘解释了一遍，换了一个她能听懂的意思。
“就是要评比优秀员工了，如果莫梨哥哥能评上的话能升职加薪。”
女孩这才恍然大悟道，“就是会赚更多的钱对不对”，随后又失落自言自语，“可是这样我就更不能追上哥哥了。”
她拉着林娇的手软糯糯的，林娇感到奇怪，“小朋友，你为什么要追上哥哥啊？”
“因为跟奶奶约定好了。”女孩撇撇嘴，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她问：“姐姐今年会去看奶奶吗？”
“莫梨哥哥每年都去看奶奶吗？”
“对啊。就在村西边的房子里。”
林娇回头看了一眼校长和对林娇带来的东西感到新奇的孩子们，便得到校长默许的态度。
“今天是周五吧，不会耽误他们上课吗？”
校长摇了摇头，“这里还分什么节假日啊，上课的老师都请假了。”
他又看了女孩一眼，“三月啊，你别拽着姐姐，老师还有事要和姐姐说呢。”
三月不情愿的撒开手，校长明显是为了支开三月给林娇台阶下，她重新抓回三月的小手，温声道，“姐姐很想去，你可以带着我去吗？”
三月表现的很开心，拉着林娇就走，山路崎岖不平，林娇大概走了半个小时才找到她口中的奶奶家。
“奶奶是三月的奶奶吗？”
林娇问，三月很自然的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她不是我的奶奶，她是大家的奶奶。”
林娇努力理解这句话，身后校长向她解释，“王奶奶和她还在世时候的王老爷子是远近闻名的大善人，扶养了不止一个孩子，大家都叫她奶奶。”
校长披着衣服吊着烟袋，刚才刚见到林娇的时候把烟藏起来，此时为了打发冗长的山路，又叼在嘴里了。
“不过自打老爷子没了，王奶奶过的也不好哦。”
林娇听到这句「不好」，没想到是那么不好。
一排小房子塌了一半，堪堪被墙抵住的空隙充当仓库，但是又没有真的值得藏起来的东西，满院子是废铁和纸盒子。
“这院子以前是废品站，后来人家迁走了，这又卖不出去，村委会就把它分给王奶奶了。”
校长用手一指，示意林娇住人在那边。
进门之后，一股更腐的发霉的味道刺鼻非常，一个头发斑白的老妪缠着半截棉被，在面皮碗里抓什么。
“王奶奶，不是说了吗，超过两天的饭就不能吃了。”
校长去抢把那能成为碗的小盆抢下去，“是米不够还是面不够了？”
“都够都够。”
她注意到了客人，抹了把眼睛看着林娇，“这丫头是哪来的，可别往我这送东西了。”
林娇似乎明白了校长微不可察的失望是怎么回事，在这是饭都吃不上的众人，速食是一种奢侈和无用的东西。
“您帮了这么多孩子，这些东西给您是应该的，米面粮油我自己带着不方便，明天会有人往这送的。”
林娇说完能明显感觉到校长的放松，王奶奶浑然不觉的，怎么看林娇怎么欢喜般说她面善。
“要说帮，还是莫小子帮我们的多，前年这时候我以为自己得扔在这三间房了，还是他来带着我去镇上的医院打针。”
老太太絮叨说起自己前年的事，怎么幸运刚好被江黎看见，林娇认真侧头倾听，她想多知道一些江黎的过往，那些被丢在岁月里的过往。
“那儿，还有他送的什么卡，我也看不清都放起来了。”
卡？
老太太把江黎一顿夸，最后又提起他送的东西来，顺着老太太一指，林娇在还算干净的柜子抽屉里找到一份贺卡。
原来指的是这一个，林娇打开发现确实是两年前的生肖画像没错，上面镌刻的小字有点连笔。
“祝您新春快乐，万事如意。莫梨……”
他那时候的字还有小时候写作文的龙飞凤舞，林娇看着嘴角不住的勾起。
“你和那个莫小子是一对吧，我没见过有女娃替他来过。”
老太太岁数大了，口齿还算清楚，她看清林娇的笑，林娇愣了片刻没否认。
“你要好好珍惜他，来过那么多资助人，只有他一个是每年都来从不嫌弃我这个老太太的。”
她抓着林娇的手，沧桑的老茧摩挲着，语重心长颇有一种过来人劝年轻人的意味。
“其他人来都带着相机还有跟审犯人似的问话，只有莫小子是真的为我们好的。”
“嗯。”
林娇的鼻音有点重，三月在一边明白了林娇和江黎关系之后凑了上去。
“姐姐，是真的吗？你是莫哥哥以前提到的很喜欢的姐姐吗？”
她眨巴着眼睛，很单纯的问林娇。
林娇不知道江黎还在别人面前提过她，“莫梨哥哥说，他喜欢一个上学时候认识的女孩子，一直喜欢她还说一定会娶到她。
莫梨哥哥告诉我，上了大学会很快乐很幸福，所以让我好好学习考大学，还……
和我约定好了，如果我考上大学就是我赢了，可以满足我一个愿望，如果他先娶到漂亮姐姐就是他赢了。”
三月说的真情实感，林娇一时也不好意思打断她问什么，自己从一开始的不可置信的感动到后来的……
林娇笑笑，问：“三月今年上几年级啊？”
“三年级。”
林娇轻咳了一声，说了句好。
也不知道江黎是故意欺负小孩，还是真的对自己没什么自信。
“然后呢？”林娇问，不会是莫梨说考上大学就能嫁给漂亮哥哥吧。
三月思考了一会，然后很坚定的说：“考上大学就可以赚钱了，这样就可以帮哥哥还能和哥哥一起帮人。”
“村里到镇上还没有一条水泥路，我一会要修一条，奶奶下次去看病就不用饶很远的路了。”
三月说这话的时候，奶奶边笑边夸她有孝心，小孩对生死看的很「淡」，考虑的也没有那么多，校长在后面的表情很微妙，或许是不想打破这样温馨的时刻，林娇知道这样的教学环境和师资，他们缺的不仅仅是米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