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殷渔的力气像是被抽空了。
下午她不敢翻微博,却还是不由自主地去看。果然,如殷楠所说的一般无二。谩骂声如潮水,几乎要将她溺死。
她无力地坐在地毯上,努力地让自己像一个球一样,头缩进臂弯里。
隔绝周遭的一切声音,减缓自己的呼吸。
任由脑海里爆炸一样的信息肆意横冲直撞,撞到她喘不过气来。
在无尽的黑暗里,眼泪不争气地流了出来。是为那些人不分青红皂白地污蔑她;是为自己无力辩解;更是为不舍。
不知在哪看过,割舍一段感情,就像从心里拔除一棵大树。深长的根脉总要带走一些泥土。
寂静的空间里,空气无声地流动,灰尘漂浮。没多久,殷渔的手机铃声刺耳地想起,在地毯上不住地震动。
殷渔瞥向屏幕,“方乾”
但她知道,对面是祝由绪。
突然,她不想接这个电话了。她哪怕不要那庇护,也不想和他分开。
想着:就这样吧,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什么都不知道。任由流言过期,腐烂,最后辨认不出,那么他们就可以解脱了。
可网络是有记忆的。
“喂?”
“宝宝,我手机无缘无故就被方乾收去了,刚拿到他的手机。一下午没有联系,想我没?”对面的祝由绪像是在包厢外面,能听到一点声音。
“想啦,你们是在聚餐吗?”她问。
“对,我不想来的,太累了。但方乾胁迫我,我只好过来了。”他看了眼时间,“过一会儿我就提前走,回酒店陪你……”
话说到一半,他才意识到自己拿不到手机,抱歉地笑说,“我忘了,我没手机。等我过些天回去,好吗?”
越听这个声音,殷渔越忍不住想哭。她扬起头,拼命不让自己哭出来,“好。”
可她浓重的鼻音,被祝由绪听出来了。
他一下子紧张起来,“怎么哭了?”
“没有…”
“别说没有,你哭没哭我听得出来。”他难得这么严肃地说话,但说完之后又因为心疼她,所以语气软了下来,“发生什么事了,受欺负了?”
“我妈妈腿给摔骨折了,我觉得我没有照顾好她。我就在临南,但还是让她摔伤了腿。”
说出来太苦了,她只好用另一件事来掩饰自己。尽管这也是真的,但她还是觉得自己在撒谎。
隐瞒了她最大的悲伤。
祝由绪那头温柔地安慰她,“这件事刚刚方乾告诉我了,他让我照顾你的情绪。这不是废话么,我自己的女朋友,我肯定会最细节地照顾好你的情绪。”
旁边的服务员好像认出了他,一直看他,可是他没管,只是继续说,“阿姨的事情你不用太担心……”
接下来的话殷渔听不进去了,只能捂着话筒,泣不成声。
她好想告诉他,她很想他,想见他,比任何时候都想。哪怕只是抱一抱他,也够了。
可是又很矛盾,明明听见了他的声音,明明他在关心她,可殷渔还是好难过。
难过到喘不过气。
好像他们的中间站了千千万万个人,她怎么奋力去挤,也挤不到他的身边。
“祝由绪…”
“我在。”
“我好想你啊,你怎么去了那么远的地方啊?”
远到她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
没有人为他们搭鹊桥,只有人在朝他们丢石头,砸散那些鹊。
最后是祝由绪挂断了电话,因为手机被方乾要回去了。
他以为殷渔,只是在担心妈妈的伤。
才会乖乖把手机还回去。
第二天的殷渔,眼睛肿得像个核桃,怕被李桦看出来。照顾李桦的这个任务,她暂时先交给了殷楠。自己则是去了学校上课。
但是她总觉得走在校园里,有那么一两个人在背后议论她。
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因为昨天那事,变得太敏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