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柚从口袋里拿出口红,拧开唇釉的盖子后,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不冷不热地笑道:“我不缺钱,但意难平。”
简蕙了然地抬眉,从出生就开始吸金的人,钱的确对她没有诱惑力,她点点头:“那就祝你好运。”
简蕙先离开,走出女卫生间的门口,就看到站在半人高盆栽边的于尧,他皱着眉头,显然是把她们方才的话都听遍了:“你做什么去动摇虞柚?”
“我只是告诉她客观事实。”
于尧更匪夷所思了:“你难道意会不到游熠的良苦用心?本来就是要给她的,你现在打岔一下,等等她不演了,怎么办?”
“不好意思,意会不到,”简蕙撩着发道:“我想她也不会读心术。你们这些男人,弯弯绕绕这么多,不怕哪天打结窒息而亡吗?”
于尧:“关我什么事?干嘛还骂我。”
简蕙:“不关你的事,也不关我的事,就这样,拜拜。”
“拜什么拜,你要去哪?”
“去酒局开会,”简蕙挑眉:“你要送我?”
于尧跟在她后边:“不,你送我回去吧。”
“一脸嫌弃干什么,”他小碎步地跟在她后边:“我净身出户,房子车子都给你了,你送我一程不行吗?大不了我给你打车费。”
“滚,自己扫共享单车回去。”
“……………”
外头两个模糊的争论音远去后,整层楼都安静了不少,试镜到尾声,基本上没剩多少人。
虞柚发了个信息让哆啦先回去。
她把唇釉塞回口袋里,没有补妆的心情。
人生里少有的无力感,和被抄袭后的愤怒不一样,她完全想不到任何对策,连撕逼的对象都没有。
从进门时看到齐佬就明白了,不止黑粉,主流里不喜欢她的人貌似也挺多的。
以往小小的举动都能被记到现在。
所以游熠排斥她,也并不是出于私人情感,一定会带着主创的影响。
这么一看,虞颖当初处心积虑给她的铺垫,当真是没留下几分。虽然自己做的事就要认,但不可否认,做人真的好失败啊。
她自顾自地在洗手间里继续钻了十多分钟的牛角尖,才丧丧地走出来,低着头往长廊的尽头走去。
有低沉的说话声在中央处的靠窗边,影子狭长地铺在暗红色的地毯上。
虞柚脚尖落地,踩在这处的影子上。
影子垂下来的手放进了口袋里,只露出腕上的佛珠串。
她叹口气,目不斜视地往前走。
游熠朝她走过去,对电话那头潦草地交待了一下,挂断后刚好挡住了她的去路。
“虞柚,”他先打招呼。
她问:“游老师怎么还没回去?”
游熠掀了掀唇角:“不是说要请我吃饭?”
她噎住:“那家日料店今天没有到新鲜的章鱼,下次吧。”
“下次是什么时候?”
……………………等我买好毒的时候。
她在心里默默补。
游熠看着她的脑袋越埋越低,“你在里面研习了遁地术吗?”
早上刚见面还一副和他有血海深仇的模样,几个小时的功夫就变成鸵鸟,他倒是挺好奇她的心路历程。
“我真的很难完全乖顺,就算不得已表面答应了的事,心里不服的话,关键时刻还是会逃跑。”
她蒙上了恼意,夹杂着被池颜带偏的心思,随便想想她说的话,暗中传达和他熟络的关系,还有所有人都领到琴谱,就独她没有……不可能不委屈。
游熠没出声,仍安静地听着,垂眼让人看不清他到底有没有分心。
而她像个木头人似地被钉在了脚下的地毯上,只有一双眼,圆溜溜的,很快覆上水气,眼眶酸涩,围起一圈的红。
“我也是懂脸色的,看得出来齐佬也不是很喜欢我,我知道如果是池颜,就不会有这么多问题了。”
虽然她对池颜有偏见,但换个角度想,池颜的确比她能容忍,更沉得住气。以前在公司,听话的顾冉也常常受人照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