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了红包之,拍过大合照后,整个流程才算结束。
在经历过《千愿》,虞柚对剧组的高效率运转有了重新的掌握,在保姆车上换完了服装,妆容接近素颜状态,化妆师跟车,妆造这一步在路上就能结束。
饶是做足了心理准备,她穿着浅驼色的毛衣外加一件牛角扣大衣从车上下来时,对着28℃的大太阳,眼前都快虚浮了。
哆啦乖乖道歉:“对不起,我错了,不该抢你冰豆浆,还给你买了热美式。”
虞柚:“……”
哆啦小心翼翼:“你怎么不骂我了?”
“我哪里敢说话,”她摆摆手:“等等你撇下我走了,怎么办。”
*
第一场戏就是和钢琴有关,道具组在本地琴行提前租好了一架三角钢琴,昨晚半夜三更就让人运了过来,权衡下,摆放在了商圈b1层扶手电梯上来的空地处,侧对着独栋的gucci旗舰店。
这一幕没有别的对手戏,就是女主孟佳欣的独角戏,在事业一塌糊涂,前途渺茫的时偶然在路边看到了钢琴。
十六岁放弃后,就再也没碰过琴。
听到钢琴声都会下意识地回避,是尘封在柜子深处装满秘密纸条的罐子,不会被遗忘,但也不想去打开。
任何人都会后悔,她从玻璃窗看见自己黯然无光的脸,最后还是没忍住地走了过去,手指触碰到琴键。
“等等正式拍时,加多点细节,”游熠低声道,站在钢琴前大概地和虞柚再过了一遍走位。
她应好后,举着小风扇在原地活动了一下四肢,身上裹得圆圆的,转起来更像球,肉团的影子和他单薄瘦削的剪影放在一起——
“我们完全是两个季节,”她说。
游熠从平板上抬眸,视线从她的衣服上滑过,接着顿住问:“你里面的不是高领的?”
虞柚:“妆造老师说怕我中暑就没让我穿……”
不用她回答,他也能打量清楚,拿起手机打给了化妆师:“拿条围巾过来。
她防备地护住脖颈:“一定要吗?我觉得我要喘不过气了。”
游熠的态度没有可商量的余地,拿到助理递过来的浅灰色呢子围巾后,不容分说地套在她脖子上。
她觉得自己都快化成一滩泥了。
摄影大哥冲他们道:“准备开始了。”
游熠点头,抬起手最后调整了一次围巾,对上她黑亮的眸子,没忍住又道:“虞柚。”
嗓音清清润润的,比方才走戏时碰到琴键发出的琴声还要低醇。
她被喊住,疑惑地扬眉,心想他也要像其他特别迷信注重第一场的顺利程度的导演一样,同样吩咐她好好做,把握住电影的命脉?
或者是其它提醒的话。
她还算耐心地等着,然而他的脸上并无起伏,只是掀起唇角边的弧度:“你放心,我会给你叫救护车的。”
杀人诛心。
一想到“虞柚进组第一天就被送白车”这个标题横空出世,别说她自己,各大营销号的本月kpi都有着落了。
“大白天的别讲鬼故事,” 她扭头回去待命。
游熠走回监视器前,看着站定在镜头前的虞柚,慢慢地调整完急跑后的呼吸,侧脸还因被挑衅后,不爽地鼓起一小团。
她伸手戳了戳,手指陷下去时连同把这层白皙的软肉也按了下去,眼里灵动鲜活的光亮也被熄灭,恢复了应有的荒凉。
场记拍板后,她朝钢琴走过去,脚步沉甸甸的,每走一步,都会重复地叩问自己。
难道她真的就无法拥有吗。
不能成为在台上闪闪发光的人。
只能一辈子这样平凡乏味。
突兀的刺激让她忍不住上前,从外套口袋里伸出手,想重温记忆中的触感,指腹即将覆上去时,她停住了。
犹豫,茫然,甚至不配。
手指缩回掌心里,像懦弱的蜗牛选择钻回自己温暖安全的壳内,可是碰一下又会怎么样呢,她再次确定,手终于要碰上白键。
“小姐,不好意思,这个琴不能碰的。”
保安制止了她,最终手指只是蜻蜓点水地划过,钢琴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稍后会有义演,你可以过来听,”保安建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