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爱——关就
时间:2022-02-10 15:48:35

  “老总裁不舒服,去叫医生来。”

  “是,老板。”

  顾万廷将手放下,叫住将要离去的董子浩:“不用去叫,我没事。”

  他平复了一下情绪,脸色愈加疲惫:“平时多劝你老板,整天阴阳怪气,就知道气家里老人。”

  这牢骚自然是道给顾淮远听的,董子浩被无辜卷入了老板的家庭纷争,也十分为难。

  他老板什么人?是他一个人微言轻的特助能劝动的吗?

  顾淮远已经走到他哥病房门口,确认他爸心脏强韧确实没什么问题,也就没有顾忌:“年纪大了也要讲点道理,一年到头,我也就敢在医院气你,换成其他地方,我哪回不是顺着你?”

  丢下这些话,他也懒得理会老头子怎么想,总归这里是医院,没什么好怕的。

  手上用了力道,他推门进了病房。

  —

  光线微弱且充斥着药水味的病房内,病床上的顾淮涌犹如会呼吸的干瘪尸体,正静躺着,他太安静了,以致若不仔细观察他还在起伏的胸口,会以为他已经没了生命气息。

  他的长期陪护是一个叫缪澜的年轻女人,三十出头,拥有护理学硕士学位,其貌不扬,话很少,已经陪在顾淮涌身边五年。

  这是她陪护的第六年。

  这些年顾淮涌情绪也有很不稳定的时候,自杀厌食过,不动声色折腾身边人,他的陪护来来回回换了好几拨,最沉默寡言的她,反而一直坚持到现在。

  顾淮远倒是挺钦佩她的。

  即便顾家给的工资优渥让普通人难以抗拒,但能坚持待在这样一个智商情商颇高的病人身边那么久,本身就可以说明,这是个有着坚强意志的女人。

  缪澜从卧室走到客厅。

  “我哥醒着吗?”他问。

  “醒着,你们在门外的动静,他应该听到了。”

  “你出去吧,我跟他聊一会儿。”

  缪澜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也不拒绝,只是简明扼要点出事实:“你跟你爸刚吵完。”

  她的意思很明显,她现在不能信任他,他既然能跟老子翻脸,对病人可能也做不到控制情绪。

  顾淮远兴致盎然看着她五年如一日刻板的脸,似乎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讯息:“你对我哥,未免也太尽心了些。”

  他玩味地勾起嘴角:“也是,五年了,够久了。”

  “我只是恪守职责。”缪澜脸部肌肉紧绷,耳垂却泛起可疑的粉红,“你进去吧,别让他生气。”

  她腰杆笔直走了出去,顺手带好门。

  顾淮远迈开步子,到了床边站好,一张阳刚却形销骨立的脸进入眼帘。

  安静了一瞬,本来闭着眼的顾淮涌缓缓睁开双眼,虽然沦陷病榻多年,但眼中的锋芒依然还在。

  毕竟曾经的他在A市风光无二,就是再德高望重的长辈,也要卖他一个面子。

  “在吵什么?”他说话已经很费劲,嗓音听上去会有些奇怪。

  虽然灵魂被封印在僵硬的身体里,但他的感官却没有受到疾病影响,还是耳聪目明,且比任何时候都清醒。

  “什么都吵。”

  顾淮远无意满足他的好奇心,并不坐下,反而高高在上地俯视床上虚弱的男人,神情怜悯又冰冷,“身体怎么样?能活到我订婚那天吗?”

  不愧是相爱相杀的塑料兄弟,顾淮涌想笑,可萎缩的脸部肌肉并不配合,做出来的表情滑稽又扭曲。

  “就这么急着等我死?”病床上的他保持着病态的微笑,语调不急不缓,“等了五年,很急了吧?”

  顾淮远俯下身,双手撑在他哥两侧,两兄弟针尖对麦芒,气势上谁都不输谁。

  “原来属于你的,现在全都是我的,我为什么要急?你有力气来跟我争,跟我抢吗?”

  他直直盯着他哥暮气沉沉的眼睛,墨黑的眼里有奇异的光彩,“哥,到死还是孤家寡人的滋味,好不好过?”

  “你得慢点死。”虚情假意地替他掖了掖的被子,他又笑着对上他哥的眼睛:“你应该亲眼看看,你到死得不到的幸福,我这个被你踩到大的弟弟,是怎么不费吹灰之力拿到手的。”

  顾淮涌陷入片刻的沉默,明明睁着眼,却像是进入了弥留之际,身体不过是一具空壳而已。

  尔后他眼珠子诡异地转了转,奇怪的声音像是从肚子里发出:“可是,你真的得到了吗?”

  “丁璇,长得像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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