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以启齿——少数人
时间:2022-02-10 18:03:07

  她说一不二,果断挂掉了视频。手机显示,他们通话了四个小时零三十二分钟。江璟对着那个长长的通话时间,发了许久的呆。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很快又过去一周,周五下午,晏随发来消息,说他很抱歉,不能陪她和由由去家长会。江璟虽然有些失望,但是表示理解,也没问他具体还在忙什么,彼此没再说话,对话框停在了江璟的那句“我知道了。”
  周六早上,江璟收到了很久未联系的王秘书的电话,她说自己受某人托付,陪她去参加家长会。出门见到真人,江璟还是很诧异,有种故人重逢的喜悦感,王秘书在里斯本陪伴她怀孕生产的情谊江璟这辈子都忘不了,见到她过得很好,她由衷地开心。
  开完会,趁着晏由和小朋友玩,王秘书把江璟拉到一边闲聊,“今天我女朋友原本也想来,被我严厉拒绝了,她要是来了,由由只怕是要不安生了,她就爱逗小孩。”
  “你有女朋友了……真好。”江璟真心替她高兴。
  “托晏总的福,我过得还不错,就是他这几年过得……”王秘书没继续说下去,叹气摇头。
  江璟紧张起来,追问:“他怎么了……”
  “晏随啊,刚开始有个未婚妻能陪他说说话,后来未婚妻跟别人跑了,他话都不怎么说了。跟我出去,不喝酒都聊不起来。他看了很多心理医生,每周都去,去多了没有效果,被晏老爷子骂,被他爸骂,他就是不娶妻,整天除了工作,就是抱着不懂事的晏由,唉……我没想过他还能活成那样。”
  “未婚妻怎么会跑,他不是要结婚的吗。”江璟深刻地明白那种寡于和人交流的孤独感,她的心开始痛。
  王秘书眯起眼睛,“单宁就是他之前的未婚妻,你应该见过了吧,她嫁给方家少爷了,算是主动毁了和晏随的婚约。不过晏随没怪过她,我也不知道他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奇怪的约定。”
  江璟骤然抓紧了栏杆,单宁以前是晏随的未婚妻,她和晏随的关系似乎并没有受到影响,难怪由由和她亲近,因为晏随还是很亲近她……
  江璟心底吹起了凉风。
  “他看心理医生……”
  “是,入魔了一样,我只能说,你现在看到的晏随和刚回国那两年的晏随完全不一样,他那时候像颗玻璃球,又凉又脆弱。要不是有晏由,鬼知道他要活成什么样子。”
  王秘书颇为感伤地望向远方,又回望回她:“你要是能接受他,我就是说如果,你们能在一起,可能也还不错呢。你想过没有,我知道你们的联系又多了……”
  江璟曲起手指,眼神不定,“我,我还没想好……”
  王秘书理解地点点头,“我当时也没想到事情会失控到那个地步,晏随冲动傲慢,以前也不知道要收敛,现在好多了。”
  “你看他对晏由就知道了,他咬碎了牙都要把她往无忧无虑的方向养,他是孩子的父亲,确实也应该尽力,但是他那么上心,更大的原因还是因为你。他珍视你,珍视你们的孩子,你不要他在身边,晏由就是他的精神寄托。听说你再婚了,他发了好大一通疯,但是除了把自己关在书房关了一夜,一点也没去打搅你。”
  “后来你怀孕了,他表面死了心,跑去相亲,却都成走过场,谁也看不上眼。明知道没有希望的情况下,他还是死心眼不想不找别的女人。那时候,我都不知道他还在等什么……”
  王秘书有些难受,停了一会儿,“当然,我是他的朋友,当然帮着他说话。但故事都是真的,你要是觉得现在的晏随还可以相处得来,就考虑考虑他吧。他这个人不撞南墙不回头,你要是真不喜欢他,还是主动远离一些,对你们都好。”
  江璟一边听着,内心一边在剧烈翻腾。远处自由玩耍的晏由在夕阳下擦擦汗朝她笑,江璟久久不语。
  王秘书默默走开,让她独自思考。她执行晏随的意思,向福利院捐了三百万,她帮他办好手续,弄妥以后就和江璟告了别,临别说有时间想和她还有晏随一起聚一聚,江璟点了头。
  晚饭后,江璟一个人躲到楼梯间给晏随打电话,晏随几乎是瞬间接起。她很冲动地想听一听他的声音,但是还没想好要说什么,两个人彼此沉默了半分钟,晏随终于没忍住:“怎么不说话,家长会还顺利吗?”
  “顺利的,都很好……”
  “你很少晚上给我打电话,怎么了,想我了还是……想做爱了。”
  江璟贴着墙,额头发烫,她终于鼓起勇气想倾诉,“晏随,我,我有点……有点想你。”
  心脏乱跳,她捂住胸口用拳头轻轻砸两下,重新表达一遍:“我想你了,快回来吧。”
  晏随好似处于诧异当中,没有出言取笑她,江璟一直等着,他终于说:“我明天就出发回去,好不好。”
  江璟好像快哭出来了,她捂住嘴巴,“好……”
  这个沉甸甸好不容易脱口而出的“好”从中生生截断,电话那边有人大声地叫晏随的名字。
  “晏随……晏随!”
  是个女声,她连连叫喊了两声,哭声夹着喊声,心碎可怜。
  江璟很快辨认出来那声音出自于谁,是单宁,那天在幽暗的保姆房里,江璟听过她喊晏随,她记得那个声音,甜美而优雅的嗓音,让人过耳不忘。
  单宁哭着拍打晏随的房间,晏随低头看着通话还在继续,他沉肩,将手机倒扣放在床头柜边。
  一打开门,单宁就揪住他的衣领,眼泪汪汪,“救救小灏……呜呜,方炎那个混蛋知道你来美国帮我,他就让他的情人养小灏,他……他让小灏看男人怎么玩女人,他还那么小,怎么可以,怎么可以……求求你,帮帮我……”
  “你先别急,联系你哥了吗。”
  “我哥还在别的市做调访,他赶不回去。家里的阿姨告诉我的,那个混蛋派她来告诉我,他威胁让我回国……晏随……”
  晏随捏住她的肩膀稳住她下坠的身体,“我下午回国,倒要看看他躺在病床上还要荒唐到什么地步,方家怎么会纵容他拿孩子开玩笑。”
  “谢谢,谢谢……我跟你回去,我的儿子他……呜……”单宁哭倒在他怀里,她顾不得一切,悲伤将她击倒了,她悲痛欲绝,摇摇头,“晏随,要是当时我一直赖着你当你的未婚妻,该有多好……至少不会嫁给这种烂人,我真的好蠢,我活该……”
  江璟听到这里,慌忙挂掉了电话。
  晏随他没在里约,他现在在美国,他没回来参加家长会是因为要和单小姐在一起……单小姐遇到麻烦向他求助,他答应了,这很正常可以理解,可是后面那段话呢,是什么意思,单小姐还喜欢晏随吗。
  那晏随呢,他也还喜欢单小姐吗,可是他在追自己,他是不是一直在骗自己,其实根本就不喜欢她了。江璟的脑子要炸开一样凌乱,充满了猜疑,她不敢打电话过去问。慌张失措,缓缓蹲下来,想把一切都捋个明白,可是千头万绪,没有晏随的解释,所有的猜想都是空的。
  她唯一能真切地感受到的就是,此刻她有多在意,多么希望晏随一直以来心口如一。
  晏随此刻同样心慌意乱,他推开单宁让她坐下,翻过手机,江璟已经挂断了。他冒险为之只是想刺激一下江璟,但是现在他后悔了,他不该利用悲伤的单宁,更不该释放错误的信号给江璟。
  他爱江璟,舍不得她胡思乱想。她说想他,她就是喜欢自己,他肯定到不能再肯定。
  他走到走廊回拨电话,电话响了一声没人接,第二声,还是没人接,他焦急地等待,踱步,眉头紧锁。
  谢天谢地,江璟还是接了,他立马噼里啪啦地开始解释:“江璟你听我说。我现在在美国,单宁她被人逼着要出国定居,她哥身份敏感不方便出境,之前他拜托我过来帮着单宁处理定居的事,你别多想……我没有和她暧昧,绝对没有……”
  晏随几乎喘不过气来,他不想逗着江璟玩了,他要坦诚。
  “晏随……”江璟蹲在地上趴着脑袋,压着哭音自嘲:“刚才……我真的以为你和单小姐有什么,我,我真的好心痛,我……我不喜欢,不喜欢。”
  晏随庆幸她没有被自己的玩笑吓得躲起来,温柔问:“你不喜欢什么。”
  “我不喜欢你不喜欢我。”江璟抽泣几下,“我想和你在一起,晏随,我们试着在一起看看吧,可不可以啊……”
  晏随激动浑身一凛,握拳将手背抵在唇边,凸起的骨头被坚硬的牙齿咯到生疼他才停下。
  “你不骗我,不把我当小情夫,你认真的……?”
  “嗯嗯,我认真的,很认真……”她换了口气,“你去帮单小姐吧,我……我不吃醋的。”
  “不吃醋你哭什么。”
  江璟不说话了。
  “不许乱想,等我回去。”
  “嗯。”
  “我回去你敢翻脸不认账会有惩罚,很重的惩罚。”
  江璟揉揉眼睛,想起晏随经常挂在嘴边类似“扇逼”这样的变态惩罚,怕怕的:“你不能惩罚我。”
  “被耍了报复一下也不行吗。”
  “我没耍你啊,我真的是认真的。”江璟不免沮丧起来,他怎么不相信自己。
  “回去你当面跟我说,好好说,看着我的眼睛说。我先去收拾东西,下午就去机场。”
  “嗯,好……”
  谁都不舍得第一个挂电话,江璟扶着墙壁站起来,脚下虚浮飘忽,她没想到说出来以后会这样高兴,简直令她头晕目眩,浑身酥软。
  她低下头,小声对着手机麦克风说:“晏随再见……”
  她主动挂了,虽然心里很是舍不得。
  【废文的数据好拉……行吧。】
 
 
第90章 单
  晏随和单宁出机场的时候,国内时间已经接近晚上。江璟下班以后纠结许久,还是没去机场接他们。晏随可能要直接回家休息,她去的话,会不大方便。她给他发了消息:“什么时候方便见面跟我说一下。”
  晏随看到消息,没能第一时间见到她的失落感瞬间一扫而空,他给她打了一个很短暂的电话,告诉她,等忙完他要见她。
  江璟答应得很快。
  单宁心急如焚,她在飞机上就没休息过一秒钟,来不及调整时差休息片刻,带着晏随直奔方家。她不知道自己不到四岁的儿子现在被方炎折磨成什么样子了,在车上远远看见方家的大门,她就忍不住落泪。
  晏随帮她拦住了方家守门的保镖,她一路往里跑,里面孩童的哭声渐高,她痛心疾首。
  方炎的父亲抱着方灏,他坐在他的腿上哭泣不停,胡乱挥舞手臂抗拒他的拥抱。挣扎之间,隐隐看见自己的妈妈的影子,他从昨天到现在哭到双眼模糊发痛,他不能确信,但还是剧烈挣扎,直到挣开了方父的怀抱,他朝着那个影子跑去,很快,他撞进了一个柔软而坚强的怀抱,他抬头用力看,就是妈妈,他委屈地低下了头。
  “妈妈在这呜呜,小灏,有没有受伤,有没有哪里疼唔…对不起对不起……妈妈错了……”
  方灏像抓住了救命稻草,紧紧抱住她的脖子,哭到失声。
  单宁凝噎,她后悔到想杀了自己,摸着方灏泪湿的小脸,轻轻抚去他的泪水,悲愤交加。她抱起方灏站起身,敌对地看着方父,这一刻她什么也不在乎了,她要告方炎,就算被法律程序折腾几年十年她也要争。
  “妈妈,妈妈……”方灏撕心裂肺的叫声传遍了整个方家。
  方炎上回被毒打一顿,基本下不来床,但是他听见单宁的声音,死活要起身下楼,两个健壮的保镖架着他到客厅里,他癫狂而得意地睥睨着急赶来的单宁,怒视她背后的晏随。
  他至今不认为自己有错,婚姻让他痛苦,他早就忘了苦苦追求单宁时的甜蜜心境,感情浓烈又散得太快。更何况,他的妻子早就不爱他了,单宁总是和她的前未婚夫混在一起,鬼知道他们苟合了多少次。他出去喝酒,都能听到关于他们二人的风言风语,加上上回晏随动手打了他,他的疑心更盛,他怎能不怒。
  方炎被自己臆想出来的背叛折磨到发疯,还有他这一身的病痛,都是拜单宁哥哥所赐,他现在恨极了眼前这个哭泣的女人。
  方炎不顾脊柱的裂痛,大声呵斥:“怎么不滚去美国和情夫约会,还会记得你的儿子?”
  单宁捂住儿子的耳朵,厌恶他到了极点:“禽兽不如的东西。”
  晏随走上前,尊重地向方父点头示意,转而走到方炎面前,他看着这个曾经一起喝酒聊天的好友,感到深切的唾弃。他们同为人父,方炎对他儿子的态度,实在令他这个旁观者恶心。他冷眼逐一看向左右的两个保镖,暗暗松着肩膀。
  方炎瞪大眼睛,“你干什么……在方家你还敢维护她…真是不要脸,以前强占自己爹的女人,现在还和我的女人搞在一起,你贱不贱!是不是就是喜欢有夫之妇啊!我真是看透你了啊晏随,专门喜欢捡别人玩烂了的女人……”
  听着他的话,晏随的表情愈发狠厉,眼周充血,眼球上爬满了血丝。疯狗乱咬不值得原谅,只配拉出去宰了喂其他好狗。
  他抡起早早蓄力的胳膊,一拳砸到方炎脸上,这一拳来得又结实又迅猛。保镖甚至来不及帮他躲避,方炎就倒在了地上,他痛苦地哀叫,不仅是脸疼,两只胳膊好像被保镖拉脱臼了,关节疼得像被锯子锯断一般。脑子里的脑浆狠狠震荡,不仅剧疼,还伴随着强烈眩晕感。方炎的脸以肉眼可见速度越肿越高,他反应过来,哭叫着自己的父亲,趴着身体吐出一口血水,一滩红色的黏液里夹着一颗白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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