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栗不懂她们到底有什么好愁的。
这都已经是新时代了,又不是什么封建王朝,女孩儿有本事能凭自己的能力挣钱,又不是非要嫁个男的依附对方,成为对方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便宜保姆。
那大龄剩男这社会也不少,也没见人对他们这么苛责,也没人说他们不娶个老婆养个孩子就会死呢。
无论什么时候,似乎总有人觉得女人应该是男人的附属品。
苏栗从不觉得。
虽然她曾经一时糊涂,一厢情愿的对齐星好。但那是出于她对他喜欢,她爱他,并不是她傻。
后来她看清了,也就果断的抽身离开。
苏栗胡思乱想想了一大堆,最后不免又因为母亲的话而把思绪绕到了齐星身上。
她想到了下午那通电话。
当时,她以为他是喝醉了:“齐星,你喝酒了?”
“没。”他声音澄澈干净,不带一丝醉意,“没喝酒。”
那你抽什么风?
苏栗本来脱口而出的话,莫名的又收了回去,换了个话茬:“那你这话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齐星回答的很快。
“小板栗,我们,还有机会吗?”
他叫的是小板栗。
那是他们恋爱的第一天,他给她取的外号。成天小板栗长小板栗短的,就这么叫她一声,她都觉得甜。
后来,他开始忙,开始和几个朋友一起创业,不再带着她玩游戏,也慢慢的,不再叫她小板栗。
她有多久没听过这个名字了?
貌似也好几年了。
苏栗恍惚了一下,却又很快的意识到了自己还在打电话。她不禁冷笑了一声,故意的嘲讽到:“怎么?没找到新的替身?”
“不是替身。”齐星话顿了下,“你就是你,她就是她,我从头到尾都知道你们不是一个人,我也没把你当成过她。只是……”
齐星话一噎,不知道怎么继续说下去。
苏栗根本不想相信他这话,她只相信自己看到的:“齐星,这样挺没意思的,真的。”
她不是他可以随意呼来唤去,丢个飞盘就叫的欢,扑上去咬了飞盘还要巴巴叼回他手上的狗。
对一个人好,太累了。
尤其是当你突然发觉,你的好或许对他来说不值一提的时候。
齐星说:“我知道你不相信我,其实我也没什么底气跟你说这种话,但我爱你是真的,几年的感情骗不了我。”
她还想说什么,他却抢先说到:“这是我现在的电话,存不存都随你,但我希望你能别拉黑我。我会向你证明,我今天说的话不是心血来潮,是真心实意的。麻烦给我一点时间,我来追你。”
苏栗回过神,看着手机上那通接通过的电话。
这一切都是真的,可又让人感觉特别的不切实际。
还什么存不存都随她,只希望她别拉黑。
她给过他很多次机会,刚分手的那段时间,她时长会把他的电话从黑名单拉出来,又关进去。
可无论是手机通话界面,亦或者通话拦截记录里,都从来没有一个他的电话,一个人也没有。
除了这一次以外,他们上一次说话就已经是他喝醉,用周且手机给她打电话那次了。
周且不会给她打电话,所以电话弹过来的时候,她就知道是他。
她不是没有期待过他说一些挽回的话,希望她能回心转意之类的。女孩子有时候真的就是这么心软,总想着你哄一哄,我就顺着台阶下了,可他没有。
他祝她一帆风顺的时候,是她情绪到达顶峰濒临爆炸的时候。
苏栗顺着床头滑下来,重新躺下,深吸了一口气,扯住被子,把头埋进去。
作者有话要说:
本文最迟2.8完结,因为过年编编也要休息不能申请完结,拖了这么久实在抱歉,这几天都尽量更,有时间的话就写一写新年特辑(鞠躬)
第56章 齐星篇
男方似乎笃定了她会去,一早就订好了餐厅和位置。她妈一给表姑说她同意去了,表姑就发来了微信说了时间地点。
苏栗看了看,是京市挺知名的一家意餐,老板本人就是意大利人,老婆是中国人,因为喜欢中国文化和中华美食,所以留在了中国。
那家店朋友带她去吃过,味道确实不错。
时间定在了中午十二点,正是饭点。
苏栗本来想随便收拾一下就出门,结果苏母硬是早上八点就给她叫起来,也不听她说什么,就开始拉着她捯饬。
她还被迫洗了个头,苏母给做了发型,最后临出门前还给她喷了点香水。
苏栗对她妈很无奈。
到达餐厅的时候才十一点半,服务员问了预约信息就带她到了指定的位置,是靠窗边的,可以看到外面的风景。
对方还没有来,不过本来也是她早到了,所以苏栗也不着急,摸出手机开始玩。
朋友给她发来消息,问她相亲怎么样,苏栗跟她你来我往互怼了几句,只听得几声咳嗽从头顶压下来,她抬头,迟疑的站起来。
男人撩了下头发,朝她笑笑:“你好啊苏栗,我是陈兴胜。”
陈兴胜戴着一副厚重的黑框眼镜,发型神似爆笑校园的刘老师,只是没有那两个尖儿。脑门中间左右交叠,稀疏的头发贴着头皮,一缕一缕,像是还特地做了发型。
他眼睛小,眼型是倒三角型,自带点凶相。再加上在她身上来回打量的眼神,苏栗微不可闻的蹙了蹙眉。
苏栗笑意僵在脸上,轻轻的点了下头。
陈兴胜反倒是笑意更盛:“别站了,快坐吧,别客气,就当自己家一样,不用那么拘谨。”
苏栗一脸迷茫。
莫非这人还是老板娘的亲戚?
看这长相,显然也不可能是老板家的。
“请问,您今年…多大?”尽管觉得不礼貌,苏栗仍旧觉得应该问问。
毕竟,他怎么看也不像刚三十的。
陈兴胜腼腆的笑了笑,又推了下眼镜:“三十多点。”
苏栗看他连一个年龄都含糊其辞,心里也有了个大概,不再纠结这个问题。
因为陈兴胜昨晚就已经把菜点好了,所以他们都到了之后,过了五分钟,就开始陆续上菜了。
苏栗大多数时间在吃,连头都不想抬。
陈兴胜却似乎感觉不到她的冷漠疏离,一个人从头叭叭到尾。
“苏栗,虽然说你不是我见过的女孩中最漂亮的,但是讲真的,你比她们都符合我的眼缘。”
“你表姑都跟我说了,你乖乖女嘛,好像谈过一次恋爱是吧?没事,我这个人大方,不会在意这种事情。不过我想问一下,你还是不是处啊?这个的话,可能我个人是比较在意的。”
“我听说你好像是搞什么动画设计的?现在在给动画片制作公司画画?一个月挣多少啊?我感觉这种都没什么前途的吧?还不如踏踏实实找个办公室坐坐。你别嫌我问得多啊,咱们总得为自己以后的小家庭打算是不是?这样,我也表示一下诚意,我先跟你兜个底,我一个月两万五,然后在京市也有房子……”
“等等,等等。”苏栗终于听不下去,打断了他,“你先停一下。”
陈兴胜有点不悦:“现在咱们俩这关系,我就不跟你计较了。但是女孩子在外面真的要注意一下礼仪,在别人说话的时候,尽量别打断,懂吗?”
他教育了她一通,才摆出一副“拿你没办法,仅此一次下不为例”的表情:“说吧。”
苏栗内心里早就笑出了声,此刻也不想再给他留面子了:“陈先生是吧?不好意思我忘了你叫什么。首先呢,我们什么关系都没有,我不过是受了家里所托,跟你见一面,吃一顿饭,仅此而已。”
她懒得看陈兴胜猛然下沉的嘴角和写上脸的不悦,自顾自道:“第二,你想跟我兜底对吧?行,那我先问你,你先表示你的诚意。第一,你今年到底多少岁,三十多是三十一还是三十九?不要怪我多想,毕竟没到四十确实都可以说是三十多,而你长的一点都不像三十出头的人该有的样子。当然,如果你真的三十岁,那我跟你道歉。”
“第二,我自认我长得确实不算漂亮,不过我见过很多男人,确实比你的条件要好一点。哦,我说的不是家庭条件,我单论外貌啊。我可能说话有点直白,你别介意。”
“第三,请问你是处吗?我猜你应该不是吧?毕竟你手指甲盖上有彩笔涂的指甲油,袖子里还有一根小女孩儿扎头发用的橡皮筋,上面是彼得兔玩偶吧?哦我不是刻意去看的,你刚刚伸手拿水的时候无意间看到的。所以你应该是有个女儿?那现在来相亲的话,就是…离婚?你都是结过婚的人了,那为什么还要在意女方是不是处?又或者说,其实你确实是单身,这些都是你外甥女的东西?那我再为我的猜测道个歉。”
“还有,最后一点,我的专业我很喜欢,希望你教育别人的同时,也要加强自己的教育,而不是在这里武断的认为我的工作没有前途。不好意思的说一句,我的月工资是你的两倍,另外还有额外的项目奖金。我家在京市也有房,我确实没车,不过那是因为我懒得买,而不是买不起。”
苏栗把手指又收了回去,这才有心情看陈兴胜那张青白交错的脸。
陈兴胜冷呵了一声:“什么意思?看不起我?”
“我可没这么说。”苏栗瘪了瘪嘴,“我都说了如果说错了的话,给你道歉。”
奈何陈兴胜是个小心眼的大男子主义,完全无法忍受苏栗把自己问的话教育的话,原封不动的送还给他。
他拿起自己的公文包:“既然苏小姐没有诚意,那我们就不必再聊了,今天发生的事我会如实的通知双方家长。”
苏栗耸了下肩。
随他喽,关她什么事。
他最好是能把这些话一五一十全部转达,她不仅谢谢他,还可以谢谢他全家。
今年的第一朵霸王花级别的奇葩,哦不对,她活了二十八年第一次见这种级别的奇葩。
哎,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陈兴胜直接头也不回的走了,苏栗心情却好了不少。菜还没上完,她可以慢慢吃。
今天店里没两桌客人,隐藏着的音响中播放着慢而悠扬的乡村小调,唱的应该是意大利语,她听不懂,但觉得还挺好听的。
如果…不是突然撞见齐星的话,她觉得她这顿饭吃的应该还算是不错。
真是想见的时候感慨世界怎么那么大,明明都在同一个区,却总是碰不到面。而不想见面的时候,世界却又小的跟只有一块巴掌大的地一样,随随便便就可以碰见。
这是时隔八年后,他们第一次见面。
她嘴里还在嚼着混合的蛤蜊和意面,夹杂着白酒微辣的劲儿,还有点上头。
就这么随意的抬眼看了眼窗外,便和刚刚推门下车的人视线相撞。
她目光下意识的追随着他,直到看不见。然后门口悬挂的风铃轻响,服务员的一声欢迎光临,将他又重新带回了她的视线。
她看着他从门口,径直的朝着她走过来,一步一步,越来越近。
白酒蛤蜊意面带着十足的后劲,让她有些恍惚,仿佛看到了第一次,他从阶梯教室的最下面朝她走上来,把她护在身后的模样。
直到他靠近,出了声,画面破碎。
“苏栗。”
“嗯?”她应了一声。
齐星看着两人份的餐具:“等朋友吗?”
“相亲呢。”她突然抬头看了他一眼。
齐星表情僵硬了一瞬,很快又装作若无其事:“哦,那男的人呢?”
苏栗有点想笑。
或许齐星自己都不知道,他表情管理真的很差,很多事情就差写在脸上告诉别人了。
但是她又茫然。
他真的在乎她吗?还是,突然孤单寂寞,就想到她了。
苏栗挑了下眉:“跑啦,被我气跑的。”
她自顾自的翻起一个倒扣的杯子,拿起旁边的红酒给他倒了一杯,不忘给自己的杯子里添点儿。她拿着两个杯子碰了一下,发出清脆的声响,再递给他:“来一口?”
齐星看了她一会儿,还是接过了杯子,顺势在她对面坐下。
苏栗感觉自己有点醉意了,或许是齐星的到来,把她刚刚因为陈兴胜惹出来压下去的脾气,又重新的牵引了上来。
她突然很想任性一回。
以往在齐星那里,她大多是小心翼翼的,只有后来两人谈了一年多以后,她才敢偶尔释放出一些自己有情绪的讯号。
并且大多数时候,齐星根本感受不到,也可能是不在乎。
苏栗微微偏头看他:“那现在换你跟我相亲?先展示一下你的诚意吧,报一报你的个人信息,身高体重年龄什么的,是不是处,谈过几个女朋友,工资一个月多少,家里在京市几套房几辆车啊?”
“183,65,29,是,就你一个,月收入不确定,年收入大概能有两百万,有三套房两辆车。”
她随口乱问的问题,齐星一个个回答,末了还问一句:“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苏栗越听越沉默,尤其是在那句“就你一个”的时候。
她之前从没问过他的感情史,只知道他有过一个念念不忘爱而不得的暗恋对象,但她跟他分手也有七八年了,在此期间他居然从来没有找过对象。
苏栗咧开嘴笑了一下,也不管他听不听得懂:“好巧哦,我也没有。”
齐星果然没理解:“什么没有?”
“没什么。”她把杯里的半杯红酒一饮而尽,又倒了一杯,半撑起脑袋,看向他。
她眼前似乎起了点儿雾,把他的面貌带的有些模糊,她揉了揉眼睛,顺便试图把翻涌的情绪向下压一压。
半晌,她抬起头重新看向他:“齐星,能给我求个婚么?”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怎么说呢,最开始定的副cp是于晴来着,但是写着写着,我莫名的就觉得更倾向于苏栗,而且她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初恋,其实齐星一直都更在乎的是她,只是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然后嗯,最后一段不知道能不能让你们看懂(小纠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