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
即使很小声，但还是被顾席听到了。
电话的这边听到了那边突然掀被子的声音，他……是已经准备休息了？
“没，没事，就是突然熄灯了，有点黑。”
他这是在——关心我？
“哦……没事就好。”那边又传来被子翻动的声音，他的语气也没有刚才那么着急了，“早点休息吧。”
“好，晚安。”微弱的手机光下，她嘴角上扬的弧度却似乎有那么些不一样。
“晚安。”好像话还没说完，他又补了一句“明天见。”
“明天见。”
那阵忙音，今晚听起来比往常动听得多。
其实再过两天就是雅思考试了，自己订票软件上的消息弹出来时，秋音已经坐在亭子里等待着那个邀约的少年出现了。她并没有告诉顾席这周自己要去北京参加考试，不是觉得不应该告诉他，而是怕有些关于自己的事情跟他说太多，如果只是自己一个人的事，讲多了可能会让对方觉得困扰——毕竟他们选择的路，不一样。
“到很久了吗？”急促的脚步声在眼前停下，那双熟悉的球鞋再一次出现在自己眼眸中时，“没啊，刚到。”她笑，这件事还是不要告诉他吧，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那，再试一次？”其实就在刚才看到她安安静静坐在这儿发呆的时候，就感觉到了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好。”
拿出吉他，同样的人，同样的歌，同样的调子，同样的亭子，不同的是他们各怀心事，目之所及，不再是当初那么简单的情绪。
“斑马，斑马……”她闭着眼轻轻哼着，声音不大不小，手指在吉他弦上钩滑，他注意到了，那时他说的每一个点她都“信手拈来”，跟当初那个生硬的指法截然不同。
“你不要睡着啦……”他接着她的句，接着唱了下去，女孩微微颤抖的睫毛里透出一丝光线，她没有把眼睛完全睁开，而是透过这条不大不小的缝隙去观察坐在自己对面这个接句的少年，那样干净的嗓音，那样沉溺的神情……
在他抬眼再看她时，触及到她睁眼后的第一次眸中带笑……
那一瞬间，就好像什么东西命中靶心，脑海中那种熟悉感在这首歌里面逐渐放大，最后占据了整个大脑空间，那一瞬间——他明白了，樟木说的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
他弹着弹着竟笑了起来，手上的拨弦速度也随之轻快了起来，跟刚才那样的缓慢有些许不同，你能很明显地感受到少年的心境变化，轻松，甚至有些小愉快。
是了，当初认识她的时候，是她那样认真的神情和相伴的支持鼓励推了自己一把，是在她的眼中他看到了每一个音乐人对音乐平台的渴望，是她燃起了他去创造这个平台的心火。
那时她满目星光，闪耀了他整片夜空。
……
一曲终了，两人对视一笑，好像曾经那些尴尬都没有发生过，她好像明白了什么东西，就在刚才那一瞬间，不用言语，只需一个眼神。
“我想，我应该不用再多说什么了。”少年双手扣在后脑勺后面，身子探出栏杆外，耳边是晚风拂叶的轻响和水底游鱼戏水的声音，鼻尖似乎还能闻到泥土的清香——以及少女特有的发香。
“嗯呐～”她笑着应道，在刚才眯眼看他的时候，那首歌的歌词让她再一次清醒，突然庆幸那天没有拒绝室友的门票，要不然我去哪里遇见你，我的少年。
他们各自笑着，听着晚风诉说着关于秋天的故事。
“我们以后还……”少年刚打算说话，手机很不是时候地响了起来，屏幕上显示着“部门经理”，他微微一愣，“抱歉，接个电话。”看到女孩儿轻轻点头，表示她并不介意自己接电话后，顾席接通了电话，毫不掩饰。
“是顾席同学吗，最近这几个月公司有实习生培训，你差不多隔一两天就会有一次，你看需不需要这边给你先报上名字？”
培训？报名？突如其来的信息砸得顾席晕头转向，那——是不是不能再这么自由地支配自己的业余生活了？
“额……经理我能再考虑考虑吗，今晚尽快给你答复。”他并没有马上就答应，可这个实习是他忙碌了大半个学期才争取到的，为什么现在犹豫了呢？
“嗯……怎么了嘛？”看到他接完电话后微皱的眉头，秋音轻声问道，就好像怕吓跑了水底偷听他们对话的游鱼。
“公司培训，想说隔三差五就得去。我在考虑。”他的笑中带着一丝无奈，其实并不想让自己那么累，如果答应了，也就等于自己以后不能随时出来弹吉他，更别说——
“去吧，这是本该属于你的机会，为什么不去？”
又一次，她在自己处于犹豫边缘挣扎的时候，替自己指了一个方向。
很多时候我们不是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只是在众多都能通往彼岸的路径中不知道如何挑选，各种因素都在困扰着我们，以至于最后并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抉择。
她，是那颗启明星，冥冥中指出了方向，随他前行。
“可，小秋音，这样我就不能随时应约出来陪你练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