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岁宁垂下眼睑,一时间很多画面在她脑海里闪过,她心头一下子又酸又涩,鼻尖也跟酸,她不想在这个时候哭,眨了眨眼睛,过了两秒,才又去看邱凝容。
“我没有怪你们。”她说。
邱凝容摇摇头,冲着她笑了笑,“嗯,我知道。算了,大过年不说这些,都过去了。”
她忽然想到什么,又说:“我手里还有一套房子,在园区,位置还可以,大概一百五十平方左右。你爸爸那边,前一阵和那个女人已经办了离婚了,他和她结婚前有签婚前协议,他说所有东西都留给你。”
“我们和他们家差距很大,爸爸妈妈能给你的不多,但比上不足还是比下有余的。我们只希望如果哪天和他在一起不开心了,有个地方可以去,不用害怕,也不用为了钱费心。我和你爸爸都是婚姻的失败者,我们没有什么经验可以告诉你。但宁宁,什么都不用担心,你本来就是最优秀的孩子。”
邱凝容生程岁宁的时候很年轻,她那时和程豫川在热恋。有了程岁宁,她反而觉得两人世界被打扰,所以对这个女儿并不特别关心。后来程岁宁长大了,到了不需要她的爱年纪,她再回头想,是真的觉得自己不负责任。
她现在看着程岁宁,觉得自己好像真的不了解她。明明记忆里 ,她好像是小小一个,长得好,性格好,成绩也好,什么都省心。这么多年来,很多人羡慕她能遇到这样的女儿。
是啊,她真的很幸运。
邱凝容眼底有些雾气,突然一种惆怅盈满心口,她的女儿什么时候这么大了。
程岁宁一时没说话,她以为程岁宁不愿意接受她和程豫川的东西,刚想再说些什么,“宁宁,我们……”
程岁宁点点头,抬眸看向邱凝容,“谢谢妈妈。”
邱凝容眸光闪了下,笑了笑,“一家人,不说谢谢。”
“嗯,一家人。”
程岁宁主动靠过去抱住邱凝容,“妈妈,新年快乐。”
邱凝容嗯了下,“新年快乐。”
牌桌上的周温宴,看见阳台上的景象,垂眸笑了笑。
他上家出了牌,其他两家都在等他,他扫了一圈桌上的牌,拆了手里的一个打了出去。
对面邱外公立刻将牌推到,“糊了糊了。”
何泱郁无言的看了眼周温宴,有点不情愿的将钱递给外公。
这已经周温宴第三次打给邱外公胡牌了,还不算几次助攻。何泱郁靠两个孩子收的压岁钱,都要被他输回去了。
何泱郁看着见底的钱包,“我说妹夫。”
周温宴微微拉了下眼尾,目光看向他。
何泱郁没骨气,直接开口求饶:“行行好,我还有两个孩子要养。”
另外一个人是何泱郁他妈,直接在桌上笑开,“你这样是在丢面子。”
“面子这种东西,重要吗?”他索性更不要脸来,叫在看春晚的邱念念来打,“妹夫,你去休息下,你可能不太了解苏州麻将,你看你也一直输。”
周温宴笑了笑,起身让位。他本来心思就不在麻将上,无非是想让对面的老人家开心而已。
程岁宁推开阳台的玻璃门走进来,看见周温宴站在那儿。她想到他是第一次来他家,被一群不认识的人包围,她还不在。
脚步立刻快了点,她仰头小声问他:“是不是不自在?”
他摇摇头,见她满脸的关切,低头笑,“真不会。”
“我们可以先走。”程岁宁家没有守岁的习惯,现在已经不早了。
他四处看了看,屋子里好像是比刚刚少了两三个人,他不知想什么说,“过零点再走吧。”
那晚到零点的时候,邱凝容从厨房里又将才煮好的水饺汤圆端出来。
程岁宁在她期待的目光,将一碗都吃完了。
结果因为太撑,两个人在大年初一的凌晨,手牵手在马路上慢吞吞走着,消食。
这一片不是禁放区,头顶烟花和耳边鞭炮声不绝。
周温宴将她的手放到自己口袋里,脚步配合着她的步子,悠悠的走。
刚出小区门,在等第一个红绿灯的时候,程岁宁忽然问:“你是不是偷偷见过我妈妈?”
他愣了下。
“不然我妈妈怎么说你还挺好的。”
周温宴歪了下脑袋,真诚的提可能性,“可能伯母会看面相。”
程岁宁笑出声,过了会儿,路口的红灯变成了绿灯。她脚步没动,拉住他,“等下一个。”
周温宴没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