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玦!”
陆世玦看着她没有作声,只是对着她笑了笑便算作回应了。
“再见!”只见温颂瓷朝着他笑了笑,清澈的眼睛里似融入了满天星辰,忽明忽暗地闪烁着,“还有晚安。”
语罢,女孩儿又似害羞一般,红着脸迅速钻进了居民楼内。
看着女孩渐渐消失在视线之中的身影,或许连陆世玦自己都不曾感觉到,后视镜中的他笑得是那么灿烂。
女孩儿那明媚的模样,终于融化了他终年置于冰山之下的赤子之心。
回到家里,温颂瓷将陆家的几位家长们给的见面礼小心翼翼地放进了书中的柜子里,手指来回摩擦着陆母给的那个传家玉镯,凉冰冰的触感让她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陆家的金碧辉煌与这小破屋的家徒四壁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也将她小心保护的自尊心再次击打得无处遁形。
陆世玦这样的人,生来便站在舞台中央,灯光环绕、璀璨无比,而她呢,即便用尽全力也才换来平凡二字。
正想着这些有的没的,温颂瓷就接到了苏祁南的电话。
“听说你去见了陆家的几位大家长?”
温颂瓷不置可否的「嗯」了一声,“都见过了。”
“想来,四位里面唯一会比较难搞一点的就是我舅妈了吧。”
“你又知道了?”
“我自然知道了,陆家可没你想的那么简单。”苏祁南笑了一声,“这四位里面,其中三位的意见都是统一的,因为他们都不希望陆家出现第二个苏瑾韵。”
“什么意思?”
显然,温颂瓷被苏祁南这句话搞得更懵了。
苏祁南讽刺般的笑笑,“舅舅和舅妈的婚姻像是一场笑话,仅仅是因为舅舅明没有能力撑起帝森,所以没有任何感情基础的两个人就这样结婚了。表面上,他是帝森的最高领导人,可实际上苏瑾韵才是帝森真正的掌权人。”
“那世玦呢?”
“陆世玦?现在的帝森自然是陆世玦的,所以明面上陆世玦是接的陆怀明的班,实际上却是在帮着他的爸爸抢回帝森的主导权。”
“可……”温颂瓷许被苏祁南的这番话给震撼了,半晌才结巴着补充到:“他们不是一家人吗?”
“是啊,一家人。”苏祁南停顿片刻,眼底满是嘲讽的意味。“可悲的一家人。”
想起今天陆家一片和乐融融的景象,温颂瓷不自觉嗫嚅着:
“我还以为世玦有个圆满的家庭。”
“挺圆满的呀,至少表面上是这样不是吗?只是陆家人绝不会允许再出现第二个苏瑾韵。”
“爷爷和奶奶就这么讨厌陆伯母吗?”
“你说呢?”
“可是……”温颂瓷抿了抿唇,犹豫着开口:“不管怎么说,这些年是伯母帮忙支撑着帝森的啊。”
苏祁南大抵没想到温颂瓷会站在苏瑾韵的立场上讲话,怔愣片刻才反应过来。
“是啊,可世界上却没几个人能够想通这件事情。与其说恨,倒不如说忌惮吧。”
温颂瓷停顿了会儿,终究是没再接话,而是下意识问了苏祁南: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就当是补偿吧,上次吊灯的事情,对不起了。”苏祁南半晌才若有所思这么回答道,末了还不忘叮咛了句:“知道这些,你以后才能更好的在陆家生活下去。”
许是苏祁南这次的语气格外诚恳,许是温颂瓷还是潜意识的相信着人性本善,反正这次苏祁南的话温颂瓷信了个全。
苏祁南听出了温颂瓷态度的缓和,于是他乘胜追击地笑道:
“所以温小姐,过往的事情,一笔勾销吧。”
“好啊,苏先生。”
苏祁南永远都记得,和解的那一刻,温颂瓷笑得很灿烂。
第70章 因为,想帮你
温颂瓷挂了电话,便看见妈妈和奶奶坐在客厅正在商讨着自己的嫁妆。
瞧见温颂瓷,温母乐滋滋地递给了她一个盒子,说那是她给陆世玦的见面礼,嘱咐温颂瓷一定要转交到陆世玦手中。
温颂瓷打开盒子一看,漂亮的锦盒里面是一只某奢侈品的经典款手表,虽不比陆奶奶送的限量款难得,可价格也是高到咂舌。
“妈!您哪来的这么多钱买这个?”
“傻丫头。”温母对着温颂瓷淡淡一笑,却难以掩盖那笑容中的不自然,“妈妈这么多年还能没点私房钱?”
也是,今天简单的通过电话后双方家长已经敲定了正式见面的日期。
而且自己这种情况的确不好多耽误,结婚就意味着嫁妆得提前准备起来了。
温母也没有给温颂瓷追问的机会,和温奶奶一左一右地逮着温颂瓷讲起了一些婚前婚后的一些注意事项,冗长的内容听得温颂瓷有些昏昏欲睡。
就在温颂瓷快要坚持不下去的时候,就接到了小姐妹的电话让她去参加明天的聚会。
说起来因为这段时间大家都比较忙,倒是有些日子不曾小聚过了,温颂瓷也十分想念大家,于是便不假思索的答应了下来。
一来是的确有点想念姐妹们了,二来也是想借着这次机会将自己和陆世玦的事情分享给大家。
这样想着,突然就想起了陆世玦,一看电子屏幕上的时间已经不早了,这才忐忑着拨通了陆世玦的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了,电话那头传来陆世玦苏到炸裂的声音,“小瓷……”
“嗯!”这种感觉很奇怪,明明看不到他人,可光是听到他的声音自己就会不由自主的笑起来。很微妙,也很幸福,甜甜的感觉在瞬间填满五脏六腑。“回家了吗?”
“还没,手头还有点事情。”
“可是都这么晚了。”
再次看了眼时间,不自觉的就想起了今天苏祁南说的那些话。
原来,生活在金碧辉煌的城堡里,也不一定就是幸福的呢。
温颂瓷也从来没有想过,对于陆家而言,平凡竟然会成为自己的优势。
S市盛传,陆世玦在国外修完课程后回国直接入主帝森总部,一时流言四起,不服这个「愣头青年」的人比比皆是。
所幸,陆世玦接手帝森后凭着一己之力将公司扩大了好几倍,如此才坐稳了帝森继承人的位置。
大家都盛赞陆世玦智谋过人,也赞叹陆怀明心胸宽阔、避让贤路,却没有人看见背后默默付出多年的苏瑾韵。
即便如此,苏瑾韵还是被陆家所忌惮着。
他们不感激她的付出,却忌惮着她的存在,人性啊,便是如此吧。
记得以前温颂瓷是最讨厌加班的,可加班对于陆世玦来讲是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这样辛苦的活着,却从未抱怨过半句,而就是这样的他,却被无情的当作陆家争夺帝森的武器,真是讽刺啊。
许是听出了温颂瓷语气中的低迷,陆世玦的声音里带着些许安抚。
“嗯,没关系,很快的。”
“世玦……”
“我可以回公司上班吗?”
“嗯?”陆世玦大致没想到她会提出这样的要求,当下一愣,“怎么了?”
只是想帮帮你啊,以力所能及的方式。
然而这样的话,温颂瓷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能说出口,只是沉吟片刻。
“因为我不想要成为无所事事的人。”
听着女孩突然低迷的声音有些无甚底气的样子,陆世玦不自觉的蹙起眉,指关节在厚重的桌面上敲得笃笃作响,思考片刻后轻叹了口气。
“那好吧,等忙完结婚的事情后我再安排这事儿。不过先说好,如果身体有任何不良反应,就马上回家安安分分的待着。”
“遵旨!”温颂瓷一听这话立马精神了,继而想到陆世玦还在公司加班也不好意思打扰他,“那你先忙,弄好了早些回家,一定要早点睡哦。”
“好。那你也早些休息,晚安小瓷。”
“晚安,世玦。”
看着挂断的电话,陆世玦不自觉的轻轻勾起唇角,最后无奈地摇了摇头。
温颂瓷啊,总是有办法轻而易举的让他投降。
一通晚安电话,让温颂瓷的好心情一直持续到了第二天的闺蜜聚会上。
四姐妹小聚的那天天气很好,被阳光拥抱的S市带着种慵懒的味道,湛蓝的天空上漂浮着棉花糖般柔软的云朵,让人的心情也随之不自觉的明朗起来。
大家还是一如既往的约在了咖啡厅,相互吐槽着最近的烦心事儿。
待大家都聊得差不多了,温颂瓷才将自己和陆世玦的事情告诉了大家。
大抵是这事儿听着太过玄乎,以至于大家都只当温颂瓷在开玩笑,最后还是她解释了好半晌大家伙儿才相信了这件事。
倒是林蔓语一反常态的沉默着,看着大家伙儿高兴的样子,唇瓣张合了好几次,却是半句话都没能说出来。
欲言又止的模样引得温颂瓷关切的询问了她好几次,最后也只得到了她几句悻悻的附和。
你若不愿说,我便不多问。
几人之间一直秉持着这样的交往态度,于是温颂瓷便也没继续追问。
几人就保持着这样的状态又天南海北的聊了好一会儿,看时间不早了这才各自道别回家。
林蔓语开车主动邀请了温颂瓷,温颂瓷也不同她客气,径直上了车。
车载广播里播放着今日新闻,温颂瓷正听得津津有味,就见林蔓语像是被人踩到痛脚一般,咬着唇踩了个急刹,方向盘一甩将车大喇喇地停在了路边。
温颂瓷还未反应过来就猛地撞到车前顶上,揉着发疼的额角转过头正欲询问林蔓语,却看到了林蔓语不曾在她们面前暴露出过的一面。
脆弱,一个脆弱到无以复加的林蔓语。
印象中的林蔓语总是精致而骄傲的,像所有富家千金一般,开着名贵的跑车,衣着得体姿态优雅。
只是林蔓语比之一般的富家千金又多了一分自信,那是一种由内里散发出来的自我认同。
因为她从来就不是屑做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而更倾向于成为叱咤风云的职场女王。
而此刻的林蔓语正匍在方向盘前掩面痛哭,整个人因为过于激动而显得有些佝偻,姿态中已全然没有了往日的优雅。
“颂瓷,颂瓷你帮帮我好不好……”
林蔓语反手迅速握住了温颂瓷的手,红着眼哽咽了好久才沙哑着嗓子开口。
“救救我吧,也救救我的家。”
第71章 颠倒黑白
温颂瓷抽出一只手拍拍林蔓语的背为她顺顺气,“好,你慢慢说,别急。”
林家的生意以地产为主,自打林父有了让林蔓语接班的打算,便经常遣她去工地上考察项目。
林蔓语一时心软,答应借钱给工地里一对拖着患癌儿子的夫妇,可这对夫妇非但不心存感激还将林蔓语当作了一棵摇钱树,借钱的频次越来越高、数额越来越大。
意识到这一点的林蔓语停止了对夫妇俩无休止的借钱,几次借钱不成,恼羞成怒的丈夫王恰爬上了尚未建设完毕的房顶试图威胁林蔓语,结果却意外坠落而亡。
接着,妻子廖琴不晓得找了什么渠道,把王洽之死透露给记者彻底曝了光。
报道中廖琴作为被采访者字字沥血的控诉林家的一系列「恶行」,明明是那么贪得无厌的人却活生生的将自己包装成了无助的受害者,而林氏则成为了罪大恶极的黑心企业,逼死她丈夫的罪魁祸首。
那篇名为「为穷苦百姓申冤,让黑心企业家无处遁形」的报道被各大报社大范围的转载,这则消息像一颗投入地面的导弹轰然炸裂,将原本就面临项目压力的林氏炸得四分五裂。
社会的谴责声排山倒海而来,让林氏在瞬间成为了众矢之的。
其实原因很简单,站在一个普通人的角度,一个企业与一个工人,大部分人都会选择性的去相信工人,因为他是弱势群体。
更何况,那篇报道用词尖锐,轻而易举地挑起了一些人的仇富心理,说得让人想不信都难。
廖琴自打那篇报道被曝光之后,就为儿子发起了治病募捐活动,现在凑到的数额早已远超当初向林蔓语索要的数额。
如今,林蔓语只得变卖家产暂时支撑林氏项目的运作,一边辛苦维持着公司,一边照顾病重的父亲,不仅被各个记者围追堵截,有次刚从医院出来还被人认出而被砸。
短短的一段时间,让她可谓是经历遍了这世界的世态炎凉。
听完林蔓语这些话,温颂瓷心疼的抱住她,轻声安抚:
“没事的蔓语,很快就会好的。”
“我一定要那些善恶不分、颠倒黑白的人付出代价。”
林蔓语哽咽着,一字一顿说得格外认真。
“那……要我怎么帮你?”
蔓语握着温颂瓷的手,眼里全是坚定。
“颂需要借助帝森的媒体资源将真相还原就好,只要陆世玦的一句话,我相信很多媒体都会愿意去做这件事情的。至少……比我一家家的苦苦哀求却只能吃闭门羹要好。”
看着林蔓语难得的脆弱,温颂瓷实在说不出半句拒绝的话来。
“好,我会去跟世玦说的。”
一路上想着林蔓语方才的话,不知不觉就走回了家,看着外面渐渐变暗的天色,思索片刻后给陆世玦发了一条微信。
“下班了吗?”
陆世玦许久也没回复过来,温颂瓷想,他应该在忙吧。
李叶华正在厨房忙活着,瞧见温颂瓷垂头丧气地走进客厅,便善意的询问到:
“怎么了?”
“没事儿。”
看着温颂瓷盯着手机视线半点都挪不开的模样,李叶华便猜到她是在等陆世玦电话了,接着一边忙活着手里的事情,一边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