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若非温颂瓷到的早,从天台上掉落的人就是苏瑾韵!
以苏瑾韵的年纪,即便下面有缓冲设施,恐怕那一遭也得歇些时候!
陆世玦远在X市,苏瑾韵又病倒了,陆怀明素来不理事,偌大的帝森群龙无首,谁才是最大的受益者呢?
自然是苏祁南。
细想下来,恐怕从对赌协议曝光之时,苏祁南的这局大棋便已然开始,他和乔染筹谋这般久为的肯定不止是短暂的话语权。
因此,温颂瓷和苏瑾韵才商量着兵行险着,来了一出引蛇出洞。
苏祁南听到这里,笑得眼泪都快要掉出来了,只是那笑容里面有讥讽,却无半分后悔。
“原来如此,到底是我棋差一着。”
说到这里时,苏祁南的笑声戛然而止,似有些遗憾似地叹了口气。
“这几个月,你倒真是成长了不少。只可惜,陆家人的血是冷的,他们眼里只有利益和权力,没有爱。比起你,乔染更像陆家人。”
温颂瓷皱了皱眉,“你到底许了乔染什么好处?”
可以让这位以「玉女」而闻名的记者,走下神坛。
“钱啊。”苏祁南哈哈笑了两声回答得理直气壮,“你以为乔染真的是一无所求之人吗?没了雷氏和陆世玦做靠山,她还怎么维系锦衣玉食的生活啊?乔染活得可比你清醒,更适合做陆家的儿媳妇。”
温颂瓷径直呛声:“适不适合,还轮不到你来抉择。”
“那谁说了算?陆世玦吗?”苏祁南嘴角弯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似恶魔翘起的尾巴,“他若信你,又怎会让Ada查你?”
轻描淡写的一句反问,精准地击破温颂瓷的本不坚定的心理防线,化作锋利无比的匕首刺入胸口,不见血气只留下纵横交错的伤口,深植于心。
看着温颂瓷脸上瞬间褪去的血色,苏祁南像个恶作剧成功的孩子,笑得越发得意。
毫无悔意的苏祁南让苏瑾韵觉得陌生极了,侧身挡在了面色苍白的温颂瓷身前,连带着嗓音都带了几分轻颤:
“你父母逝世后,你便在陆家长大。我自认陆家一向待你不薄,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你有什么脸提我爸妈!”苏祁南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儿,竖起了一身的冷芒。“如果不是你,他们就不会死!”
苏瑾韵闻言越发不解,冷静地反驳:“我想你或许误会了什么。”
“误会?我才没有误会!”
苏祁南嗤笑一声,一双眼睛早已被滔天的恨意染红。
“谁不知道,当年你接手帝森后第一件事就是铲除异己。而我爸妈就是因为挡了你的锦绣前程,才会死于那场车祸之中!”
“无稽之谈!当年你父母车祸的真相,的确不似表面上那么简单,我们念及你们兄妹无辜,且父母双亡,便将此事压下没告诉你们,不想竟是造成此等误会!”
苏瑾韵叹了口气,就这样,一场被尘封多年的往事被徐徐展开,年轮的尘埃抖落一地,掩盖其下的,是无尽的惋惜之意。
当年,自小被陆家当做掌上明珠宠溺的苏母,爱上了苏父这个穷小子。
一开始原本陆家是不同意的,可熬不住苏母的坚持,陆家也只能同意下来。
在这桩门不当户不对的婚姻,苏父觉得自己日子过得窝囊极了,不知不觉便在狐朋狗友的带领之下染了赌瘾。
因为赌博,苏父欠下了巨额债务,苏父为还赌债,偷偷挪用公款,在被苏母发现后,驾车逃跑,苏母一怒之下也驾车追去。
雨夜路滑,两辆汽车疾行于山间小道上,苏父忙中出错径直冲下山崖坠毁而亡,苏母一心认定自己是追车的行为害死了苏父,留下遗书追随而去……
苏瑾韵的这一说法,苏祁南似乎不大能接受,当即崩溃地瘫倒在地,嘴里反复地念叨着「不可能」,似个穷途末路的疯子。
外面,呼啸而来的警车声越发清晰,苏瑾韵望着苏祁南轻轻摇了摇头,神色中有些许悲悯。
“当年一起处理此事的,还有你大伯一家,你若不信可以去问问。”
苏瑾韵话音刚落,警察们就应声而入,两行互相打了个招呼,苏瑾韵便领着众人出了包间,将空间留给警方。
出了包间,苏瑾韵才腾出空来关心温颂瓷,轻轻拍了拍温颂瓷的手以示安抚:
“公司这边的事情解决了,你也能安心了。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我想去X市找世玦。”
第116章 美救英雄
飞机落地X市时,已近傍晚。
温颂瓷开机正准备给大家伙儿报平安,微微抬首便在机场里那块硕大的Led屏幕中看见了正在播放着实时新闻:
“云杰村山体滑坡,通讯被迫中断,无法报警求救,多名百姓受困山上数日,警方目前正在积极实施营救行动。”
温颂瓷就这样怔愣地站在机场大厅的中央,嘴角的笑容在一瞬间凝滞了,手中拉杆箱应声滑落。
夹杂着周遭混乱的吵闹声,耳边不断回响着新闻里那句:「受困多日」。
陆世玦是在云杰村脚下的酒店被拍的,若非前往云杰村,X市区酒店酒店众多,他着实没必要跑那么远。
行色匆匆的路人撞了她一下,温颂瓷这才回过神来,她轻咬唇瓣告诉自己,现在她不能慌,如果陆世玦真的……
营救时间的每分每秒都十分珍贵!
来不及搭理行李箱,温颂瓷抬腿就往接机口跑去,X市分公司的人来接的机,他们比自己更了解陆世玦在X市的情况!
来接机的是X市分公司的负责人林经理,客套的接待词儿还没念完,就见温颂瓷脸色难看地直入主题:
“总裁呢?他在X市吗?还是,他去了云杰村。”
林经理闻言脸青一阵白一阵的,脸色比起慌张多了几分尴尬,低着头半晌都没答上话。
见对方这样的反应,温颂瓷就猜到了对方的答案,上前两步一把将驾驶位上的人扯了下来。
“不说是吧?没关系,我自己去看!”
林经理急了,这总裁已经身陷险境了,总裁夫人再上去送个人头,那自己明儿直接卷铺盖卷儿滚蛋好了!
这般想着,林经理赶忙拦在温颂瓷前面。
“温总,救援队已经在行动了,您就不要去了,太危险了!”
“那是我老公!”
温颂瓷那张惯常温和的脸蓦地就沉了下去,情绪有些失控。
“再危险,我也得去。”
见温颂瓷如此模样,林经理也有些不忍,小声地嘟囔了句为温颂瓷鸣不平的话。
“老婆一门心思为老公安全操心,老公却跟别的女人在山上幽会被困,真是孽缘。”
“你说什么?别的女人,你指的谁?”
林经理似乎没想到温颂瓷耳力如此好,呆愣了瞬间才破罐子破摔地决定坦诚以待:
“就是新闻上那位姓乔的记者,他俩一起上山的。”
“一起上山就是幽会了?”温颂瓷拧眉呵斥,“世玦一贯克己守礼,漫天的花边新闻,指不定就是你们造出的谣!”
温颂瓷这话说得着实有些重,臊得林经理面红耳赤的,梗着脖子同温颂瓷顶嘴。
“乔记者亲口交代的,说他们要上山几日,不让我们的工作人员跟过去,言语中暧昧得很!”
听到林经理这般解释,温颂瓷也缓慢地回过神来,一开始林经理阻止自己去搜救现场,很大程度是为了掩护陆世玦和乔染的「奸情」不被发现,所以才会尴尬多于担忧。
“乔染说的?世玦呢?”
“总裁帮乔记者拎行李去了,我亲眼瞧见的。”
从表面上来看,的确很像陆世玦与乔染相约上山,但若是两人真有什么乔染这般聪慧的人,又怎会将暧昧表现出来?除非……
乔染一开始的目的就是让人误会!
“乔染说的话,我一个字儿都不信。”
温颂瓷答得笃定,不再执着于驾驶座,退后两步吩咐司机:
“开车,去搜救现场。”
林经理似乎被温颂瓷这毫无保留的信任给震惊到了,张着嘴还没反应过来,就听温颂瓷又安排了他的工作。
“林经理,我需要你配合去找一些开展搜救工作的工具,绳子、铲子这些最基本的一定要有……”
到底是胳膊拧不过大腿,左右人家夫妻俩的事儿林经理也说不上话,便老老实实地将温颂瓷的话记下来,按照她的意思去办。
“开车吧……”
安排好这些事情,温颂瓷才松了口气坐进汽车的后排,顺带将陆世玦在X市的临时秘书宋黎也拽上了车。
温颂瓷看着外头飞速倒退的街景,眉间染上了些许疲态,强撑着精神与宋黎聊了几句,才晓得陆世玦上山前轻微感冒的事情。
在高原山,感冒可不是什么小事儿,若是遇上高反,那可是能要人性命的!
这般想着,温颂瓷好不容易冷静些许的心,再度揪起。
略微思考片刻后,拨通了一通越洋电话。
再说此刻的云杰村里,暴雨如注,突然而至的天灾让这个本就贫苦的小村子越发艰难,短缺的吃食、垮塌的房屋、闭塞的道路及躁动的人心,一切都十分糟糕。
陆世玦高热未褪,轻微的高原反应更是让他头疼欲裂,可外面四处都是村民们无助的哭喊,他只得打起精神与村长一道加入了救援小组。
在X市的救援队挖通山路前,他们必须得先把那些困在坍塌房屋里的人先救出来。
没有设备,他们就徒手搬动砖块瓦砾,杂物坚硬磨得指甲一点点消弭在指尖,血水混合着污泥让这双素来养尊处优的手粗糙不已。
额间的滚烫越发清晰,陆世玦强忍不适,与一旁的壮汉将一块儿残壁抬起,一个踉跄没支撑住自己反倒被巨石砸伤了腿。
男人忙不迭地掀开巨石,将陆世玦扶了起来,起身的瞬间巨大的轰鸣声穿过雨帘传入耳畔,受困于此的人们循声望去,下一秒便迸发出喜悦的呐喊声。
“看呐,是直升机!是救援队来了!”
云杰村所在的山头,没有可供直升机降落的宽敞地带,受制于此,直升机只得在空中盘旋,身着白色衬衣的小姑娘顺着绳梯往下,她神色坚韧,被风雨交加恶劣天气拍打得左右摇晃。
来人瞧着并非受过专业训练的军人,动作缓慢而笨拙,几度都差些摔下来,好在身上的保险带救了她一命。
地面上的人都为她捏了把汗,高声提醒到:“小心呐!”
攀在绳梯上那人,略略回头对村民报以善意的一笑,也叫陆世玦在飘摇的风雨之中看清了那人的脸。
不是什么救援队,是温颂瓷啊。
是,他的小瓷啊。
第117章 大结局(上)
约莫过了十余分钟,温颂瓷才在专业人士的协助之下顺利落地。
直升机上其余下来的人,将带来的物资率先分发给大家伙儿,一片混乱之中,他们就这么隔着人群……
遥遥相望……
她呆愣愣地看着浑身狼狈的陆世玦,眼泪毫无征兆地落了下来,砸落在雨幕之中迅速消失不见。
人潮涌动之中,温颂瓷的眼睛里只能看见陆世玦,也只有他让她的心得到了片刻的安宁。
顾不得尚且微颤的小腿,她抬腿不顾不切地向他跑去,被雨淋得湿透的衬衣就那么皱皱巴巴地贴在身上,让短短十日消瘦不少的温颂瓷越显羸弱。
脚步停在陆世玦几步开外的距离,她却像足了懦夫,攒着满腔的委屈不敢上前。
而陆世玦,看着温颂瓷焦急而委屈的神色,被深深掩埋在心底的不舍似咆哮的巨龙,倾涌而来。
原来,有的人早已在时间的年轮里发酵,似陈年的葡萄酒,越久越叫人沉沦。就像他对温颂瓷的感情,放不下、丢不掉也无法遗忘,日久弥新。
声势浩大的雨幕之中,他冲她张开了手,湿漉漉的眉眼弯作微妙的弧度,似流淌着耀眼光芒的银河,叫周遭的一切都黯然失色。
“世玦……”
带着哭腔的嗓音沙哑得不像话,她上前两步双手后怕的死死抱住陆世玦,他鼓动的心跳声在耳畔响起,像无声的思恋在高声呐喊。
陆世玦也伸手回拥住她单薄的身子,下巴抵在她的发旋儿上,细微的花香在瞬间将他包裹其中,他似在漂浮在水中的人抓住了木板一般,终于有了安心的理由,连带着呼吸都平缓了下来。
时间似在这一瞬静止了般,他深深地拥着她,周遭的一切逐渐褪去颜色,化作碎片悉数卷入黑暗。
失去意识前一秒,陆世玦只听到了女孩儿撕心裂肺的那声:“世玦!”
……
陆世玦再度醒来,人已经被转移到了S市某医院的VIP病房。
床头柜上放着新鲜的花束,窗外灿烂的阳光逐渐隐没,只留下一片橘粉相间的温柔霞光。
温颂瓷支着脑袋在床畔小憩,纤长的睫毛在眼下打出一片阴影,霞光透过纱帘落在她的侧脸,美好得不像话。
她睡得不大安稳,略略一点动静便醒了过来。
看着眼前已然清醒的陆世玦,温颂瓷显然还有些没回过神,怔愣半晌才从位置上弹起,径直撞进了陆世玦怀里,却不慎磕到了那人的下巴上。
尖锐的疼痛,让两个人同时轻唤出声。而后,一个捂着额头,一个抵着下巴,在温柔地霞光中……
相视一笑……
陆世玦的病情并不严重,只是感冒加上有些疲劳过度,他有严重的高反,并不适合待在X市。
回到S市,治好感冒再将养几天,身体也就好得差不多了。
身体好了个七七八八,为了不让自家老妈再把自己揍得出不了医院,陆世玦才将自己在X市的事情老实地托盘而出。
陆世玦在X市的时候,的确见过乔染,当时乔染谎称要去云杰村采访,想找他了解下希望小学的情况,陆世玦也没多想就去赴约了。
那时的陆世玦,还对温颂瓷的「偶遇计划」多有芥蒂,兴致不高,只简单地回答了乔染几个问题便要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