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发现对方同和他一样非常熟悉“朕就是这样的喵”的作品。
并且，虽然两人见解相左，但都是在认真剖析、不是纯粹打嘴仗。
说是“学术讨探”也不为过。
每每对骂过后回想，他隐隐觉得对方说的并非全无道理，甚至有助于他更深地理解“朕喵”笔下的人物。
放在他演过的那些剧本、看过的那些小说里，这种关系大概就叫“相爱相杀”。
欧阳有斐走了会神，瞥身边的女子一眼，她一言不发，口罩仍旧包住大半个脸。
他莫名地一股气就上来了：“没人告诉过你，戴口罩和别人说话很不礼貌吗？而且对方还是你有求于他的人。”
戚夏是故意用口罩把自己包圆的。
上了贼船的她现在一心想低调蒙混过关，所以不肯多说话，当然更不想让欧阳流量见到她的脸。
她巴不得这几十分钟的路程赶快过去，然后她就下车混迹人群，欧阳流量立即把她丢到脑后，忘记她的声音和身形。
唔，这样的话，日后在《普通生活》剧组两人大概率相遇时，她就可以假装不认识他了！
她一点都不想让他把《普通生活》的脚本撰写师和“朕就是这样的喵”的黑（本）粉（尊）联系在一起好么！
手头上几份能赚钱的工作，戚夏从来都是一码归一码，刻意不让这几个圈子搅和在一起。
要说原因也很简单，一则是不想要“多才”“全才”之类的标签；
二则不同的圈子是不同的人，这个圈子里玩累了就换到另一个圈子去放松，解压效果杠杠嘀。
谁知道出了欧阳有斐这么个破圈的BUG！
欧阳BUG见戚夏不回答，冷哼一声，一改之前快且稳的开法，油门刹车无缝频繁切换、方向盘打得飞快，就差没在大路上玩漂移了。
可怜戚夏整个人被甩得欲哭无泪，在停红灯的间隙，她勉强解释道：“我，我有传染病，飞沫传播那种……”
欧阳有斐用凤眼斜斜地瞥了过来：你莫不真当我是傻子？
戚夏竖起两根手指发誓：“是……是，是真的！”肚子里翻江倒海的，她很想吐；不过欧阳有斐一点都没放过她的意思，交通灯一转绿，又开始了新一轮的狂飙。
戚夏终于体会到什么叫度日如年。
煎熬了好一会，终于看到悦林山庄的大门。
欧阳有斐靠在路边停车，他可不想载她进门，堂堂欧阳流量就算带女伴也不该带个灰姑娘，以为在演傻白甜偶像剧呢？！
啥？欧阳流量你还沉迷总裁文呢！有什么资格嘲笑我们沙雕偶像剧啊？！
呵呵，你竟敢拿沙雕偶像剧和“朕喵”的作品比？！
两者完全不在一个层次，根本没法比好么？
两人没说话，可是眼神已经交锋无数个回合。
不等欧阳有斐开口赶客，戚夏拉开车门冲到路边干呕。
几百年没晕车过了啊我去！
呕了几下，胃里空空的没什么可吐，只吐了些酸水出来。
“呼！”一个黑影飞过来，欧阳有斐丢的。
戚夏接住，却是一包纸巾。
这男人……她顾不得其他，拆开来取了两张。
欧阳有斐没马上走，等那女人呕完转过身——她用纸巾捂住嘴，此刻的天光已暗，远处灯火辉煌，昏黄的路灯下，她显得柔软又弱小。
戚夏把剩下的纸巾还给欧阳有斐，道声：“多谢你！”
欧阳有斐盯着她伸过来的苍白的左手，还有仍捂住嘴，确切地说，是捂住大半个脸的右手，火冒三丈，原本心中升起的几分愧疚和怜惜就像青春小鸟一去不回头。
他将油门一踩，车子“刷”地就飞出不是壕车到不了的距离。
第56章 入了程总的眼
欧阳有斐的车已驶出十米开外，戚夏递纸巾的手还伸在半空，她忍不住嘀咕一声“幼稚”。
就连她家齐老板都没这么幼稚！
果然是被脑残粉宠坏的流量！
正要抬步，突然间，那辆红色保时捷911就像它飞驰电掣般地驶出一样，又飞驰电掣般地倒了回来。
戚夏没来及伸手捂嘴，欧阳有斐那张妖孽的脸就出现了。
欧阳有斐有意打戚夏个措手不及，可只一瞥之间，那女人又捂住大半个脸；他根本没看清！
欧阳有斐冷冷地想，这不知好歹的女人，真是够了！
亏他还觉得她背影好看，声音好听，身材好，骂架的文采也好！
到底是欠了他的人情，戚夏收回怨念，正想说话；欧阳流量道：“你是不是觉得我甩了你一路很委屈？”
戚夏强忍住点头的欲望，摇摇头。
欧阳有斐笑得跟大尾巴狼似的：“你很委屈，还觉得我这么对一个女人很没风度，对不对？”
戚夏想为流量大人狠狠鼓掌：您真是太了解自个了！
欧阳有斐：“我告诉你，在我欧阳有斐的眼中，只有两种人！”
他停了停，笑嘻嘻的：“不是男人和女人。”
他伸出一根手指，他的手指修长笔直：“一种，是我这边的、我的人。”
然后又伸出另一根同样完美的手指：“还有一种，不是我这边的。”
他用这根手指，指向戚夏：“你是黑粉，就别做梦我对你客气，我没整死你已经是良心大发。”
他的神情幽远，望向远处那边璀璨灯火：“不过，如果你在喵皇的书评区写上十篇长评，夸她的那种，我可以考虑考虑对你改观。”
说完，欧阳流量轻点油门，这回是真的绝尘而去。
被丢弃在路边的戚夏几乎是傻乎乎地听完他的话，心中无比复杂。
她不知道是该继续骂他幼稚，还是感激他无条件地支持自己。
如果有一天欧阳有斐知道她既是他这边的、又不是他这边的人，会不会仰天长啸涕泪交加？
呃……光是想想这画面都美得不行——以欧阳流量的演技，肯定是车祸现场！
戚夏这些天来一直紧绷的情绪彻底放松下来；
她整理了一下自己，缓步向悦林山庄走去。
她的目的不是参加酒会，所以不着急。
她没给程潜之电话，这个点，他应该在陪客；不会有时间接受她的祝福。
会所那边的宾客肯定都是非富即贵。
在很久很久以前，她经常出席这种宴会，穿着高定的纱裙，打扮得像小公主，每个人都要夸一声：沈小姐真是个美人胚子，更难得是小小年纪就有大家闺秀的风范。
她那时满肚子的腹诽满肚子的假笑；这些都是她装出来的，装成让父母满意的模样，她才有机会叫沈一白带她去山顶看星星、看日出。
也只有沈一白，父亲母亲才会同意她跟着他“野”；其他的大部分时间，她都耗在所谓的“名媛养成”课程里。
那个时候，她还是父亲母亲的掌上明珠，所有的忧愁不过是不能睡迟、要上很多课而已……
想起从前，戚夏一声长叹：那样的日子，很充实也很累，偶尔的放松就让她欣喜若狂。
可是，终究是过去了啊！
“哟，这不是戚小姐吗？怎么一个人在这，程总没给你请贴吗？”
一个有些尖锐的女声将戚夏从放空的思维中拉回来。
她定定神，发现自己竟然不知不觉地走到会所外面的绿化带，离会所的大落地窗很近。
对她说话的是个身穿一字肩火红长裙的娇媚女子——原来是任媚。
任媚身边有位年轻女人，一身夏奈尔经典小黑裙，盘起的乌发间点缀着几个浑圆的珍珠，应该是某家的千金吧。
戚夏在脑海里的资料库里搜索了一下，一时没想到是哪家的千金。
这不能怪她，她的资料库大都是“主事者”，即，是能取决定性作用的人；大部分都是男人，以他们的配偶或固定女伴、重要下属；
也不是不有女人，但入她眼的女人，必须是像欧阳有容那样事业有成的；
至于其他各家名媛，她有资料但并没怎么费心收集，除非是主办方家里的女子，否则她不会刻意去认。
更别说宫翎楠极少出席高级宴会，在名媛圈里只闻其名、不见其人。
戚夏对任媚和宫翎楠点点头，以示礼貌。
任媚挑衅的言语，她一点都没放在心上：她没那闲心。
不料，戚夏的不回应在任媚眼中却是挑衅——她倒忘了，先挑衅的是她自己。
任媚先向戚夏介绍宫翎楠。
这就不好转头就走了，戚夏只得微笑道声：“宫小姐你好。”
宫翎楠点点头，神色中有些不耐烦，但架不住任媚挽住她道：
“这位是著名的公号‘这一日’的主笔戚夏戚小姐，就是她入了程总的眼，力排众议由她来做悦林山庄的公号推广。”
和戚夏懒得同她们打交道一样，宫翎楠原本也没打算同戚夏寒暄。
但听到程潜之的名字她忍不住停下脚步，上下打量了戚夏两眼：这个女人穿着T恤牛仔短裤，脸色不是很好。
就这么个人能入程潜之的眼？任媚不是在胡说八道吧？宫翎楠看戚夏的眼神立马不对。
许是猜到宫翎楠在想什么，任媚紧上一句：“程总也是的，这是忘了给戚小姐发贴子吗？”
晚上在悦林山庄举办的是正式的酒会，这种场合，必须是正装，男西装、女礼服是对主人最基本的尊重。
实际上任媚刚发现戚夏在会所外面徘徊时，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一个晚上都在找戚夏的身影，她还以为戚夏姗姗未至，是在准备什么惊艳的出场。
谁知道戚夏竟然一幅邋遢狼狈的模样地进来了，可见她要么不懂商务礼仪，要么就是没拿到请贴，混进来的。
无论是哪种原因，都让任媚发自心底地轻视。
她不由脑补：难道是程潜之虽然用“这一日”，却对戚夏本人不感兴趣。否则，怎么会不给她请贴？“诚意”集团好歹还在和“这一日”合作呢！
又或者，是公号推广的项目太小，“诚意”集团根本就没顾及到？
没想到程潜之这么不给自媒体从业者面子。
任媚心中暗自庆幸，虽然她没抱成程潜之的大腿，总算是逮住宫翎楠；至少能一身光鲜地在酒会里晃悠。
第57章 她是我女伴
任媚觉着，既然戚夏被排除在酒会之外，她就没必要对她客气。
于是发挥特长，轻描淡写地挑拨宫翎楠敏感的神经——宫翎楠对程潜之的那点心思，完全就放在脸上，藏都藏不住。
果然，宫翎楠一听到戚夏“入了程总的眼”，就停下脚步；再听说她没有请贴，就更看不上了。
她不直接同戚夏说话，皱皱眉头说：“悦林的安保系统怎么回事？没请贴竟然也能进来？”
转头就喊边上站着的安保人员：“喂，你！”
任媚忙对宫翎楠道：“小楠，算了……她是‘诚意’集团的合作方……”
宫翎楠秀眉倒竖：“合作方又怎么样？建悦林山庄的农民工也是合作方，难道也能随便进来？出事谁负责？！保安！”
这两个人一唱一和地自说自唱，出离戚夏能想像到的范畴，她一愣间，一位保安已经走到面前。
其实这个保安认得戚夏，刚才她顺利走进悦林山庄的大门，也是托前一次来做先期采访的福，他们都知道她是谁。
可今天晚上来悦林山庄的人非富即贵、安保是最高级别的；
按理说，没有帖子，他们的确不能放戚夏进来——
保安为难地道：“戚小姐，请你出示下请贴。”
戚夏过来悦林山庄是临时起意，身上当然没有带那张满满暴发户气质的请贴，她不想为难保安，说道：“没什么，我离开便是。”
呵！果然是没有请贴还要硬往上凑！任媚乐了，嘴上却道：“要不，戚小姐给程总打个电话？”
宫翎楠不满地道：“潜之哥忙着呢，你还让她打电话……再说，她有潜之哥的电话吗？”
程潜之的工作电话现在应该在许则言身上，至于他的私人电话没几个人知道。她才不信戚夏会有。
戚夏看这两个女人，就像是看自己总裁文里必虐的渣似的；
可惜她不是总裁文的女主，也没有非要同她们一争长短的意思。
有时间精力，她大可做更有意义的事，犯不着与她们斗气；至于见不见程潜之，无非是“兴之所至，尽兴而归”罢了。
戚夏笑了笑：“两位玩好。”不等那两个女人回答，转身就走。
她打算去找个离会所远一点的地方，等苗浅墨完事，再搭她的车回家。
宫翎楠见她这反应，更认定她是心虚，交待保安道：“你再叫两个人跟着，别让闲杂人等到处乱窜，惊动贵宾！”
保安有点慌，语无伦次地道：“戚……戚……”
上次戚夏来悦林山庄，程潜之几乎是全程陪同，可见她在程潜之那边的地位不低；
可宫翎楠也是不好惹的人物，而且还占着理……
戚夏安抚地看看保安，微笑道：“那就有劳了。”
她跟在保安身后向会所外走去，宫翎楠和任媚看着他们的背影，满意地笑起来。
谁知就在这时，一个男子快步从她们身边越过，一把拉住戚夏：“喂！”
宫翎楠还算镇定，任媚忍不住叫出声：“欧阳有斐！那是欧阳有斐！”
冷不妨被欧阳有斐一把拉住的戚夏：“……”
流量大人，我又哪里惹到你了吗？我走还不行么？
欧阳有斐低笑：“呵，你不是有传染病么？怎么不戴口罩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