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打心眼儿里抗拒去陆医生那里接受治疗,她厌恶别人窥探她的内心,每次看完她都会极其痛苦,她也没办法配合。
尽管她承认,顾屿山是为她好,可她还是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和他多谈什么。
顾屿山没想着和她争执,这么多年来不会有人比他更了解沈韵,再往下逼她大概率会翻脸,顺着她的心意不要强迫她已经是这么些年来根植在他心底的想法,对沈韵得用熬的,她软硬不吃,一意孤行。
“你认识楚川吗 ?”沈韵却打破两人的沉默,淡声问道。
顾屿山一愣,想起了他去沈韵家时与那个男人的错身而过,点了点头:“如果你问的是住在你对面的邻居的话,那应该是认识的。”
他摩挲了一下面前陶瓷杯流畅滑腻的杯壁,这才接着说:“天赋和能力并存的一个人,哪怕不是同业的人也或多或少在茶余饭后听过他那么一点故事。”
“哦?”沈韵挑了挑眉,饶有兴致的示意他展开说说。
沈韵只知道楚川是个圈子里的人都避之唯恐不及的人物,无论是从林希口中又或许是沈明眼底他的形象都不太正面,顾屿山是第一个在她面前夸赞他的人。
“其实我了解的也不多”,顾屿山半垂着眸子,淡声说:“他的纪川文旅存活下来之前垮过不少次,手上有几个产业走势还挺好,可就是做不长久,总是隔段时间就因为各种原因倒了,行业里的人拿他当笑话看,每次以为他会一蹶不振,可他又会爬起来跟个没事人似的,等到纪川文旅成立后不少人打赌他能坚持多久,结果再一看,短短两三年,就一跃成了行业标杆,令他们望尘莫及。”
沈韵抓住其中的关键词,问:“为什么他从前的产业做不长久呢?”
顾屿山顿了顿 ,似乎是在思考怎么措辞,“传言楚川为人乖张肆意,得罪了人才被对手围攻狙击,”
沈韵听完后脸上的表情没有半点变动,只低笑着叹感了一声:“听上去是个精彩的故事啊。”
可她直觉,顾屿山大概还有东西没说。
这个故事不完整。
可没关系,想听到的东西她已经听到了。
楚川这个人,得她亲自去探索才有意思。
沈韵将顾屿山给她的有关沈家的资料丢进自己的包里,戴上墨镜,红唇勾了勾:“顾律师,感谢。”
“我们之间用不着感谢。”顾屿山摇头,也低头看了下腕表,这才笑着对她说:“你早点回家吧,我还要在这等下一个客户。”
沈韵没有多问,跨着手包往外走。
“阿韵”,顾屿山坐在位置上突然又喊了她一声,眼镜片反光令人看不清他的神色。
沈韵回头,他却只是保持着这样的姿势看了她一会,然后冲她露出了一如往常的温和笑容:“路上注意安全。”
沈韵冲他挥挥手 ,推开门走了出去。
她走后的许久,顾屿山都坐在原地眉心紧蹙。
他心底突然产生了一种奇异的慌乱感,就在沈韵冲他问出楚川的那一刻。
沈韵从来没有对任何一个男人上心过,能让她亲口来问的,楚川是第一个。
他总有种守护多年的珍宝可能被人抢走的忧虑。
过了良久顾屿山才捏了捏眉心 ,自嘲一笑。
他这算不算草木皆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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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来的两周沈韵又找楚川空闲的时候做了两次模特。
沈韵的画画得慢,两次下来才打了个大略,第三回 楚川终于忍不了了,他咬了咬后槽牙,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对那个坐在小板凳上认真挥动着排笔填色的女人吐槽,“沈小姐,你不觉得做你的模特是件很折磨人的事吗?”
沈韵探出头,抬眼看了他一下,又缩了回去,一边上色,一边漫不经心的回答:“并不,我画得很开心。”
楚川嗤笑一声,“我说的是我自己。”
“楚先生,我并不是你,也无法和你感同身受。”沈韵笑起来,声音是难得的温和:“不过麻烦你履行好一个模特的义务,不要乱动。”
“我觉得我很亏”,楚川回复她,带着点讥讽,“我和你跳了一支舞,被你画了三次,这舞溢价真高。”
沈韵将笔往架子上一丢,她舒展开唇,靠在座椅上与男人对视:“那楚先生想怎么样?”
楚川没有回答,只撑着下巴回视,眸光浅淡。
说是这么说,人却很诚实的躺着不动,随她画。
沈韵半垂着眸子,拿起一旁的布擦了擦自己的手,她把幕布取下来盖住画布,这才赤脚走近男人。
“我送你一幅画吧。”她笑着说。
楚川掀起眼皮,“我那里已经有你三幅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