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会对任何不经她主观意愿后被迫被人决定的事情深恶痛绝。
就像此刻他说出退婚的话其实没有半点心理压力。
文氏如果和沈氏退婚,他完全相信沈韵不会有一丁点儿感觉,加上他打探过的,关于沈家的事,他甚至觉得沈韵听到退婚的消息会笑的格外开心。
他的歉意不是因为退婚,而是——
在路上想了一路踌躇了一路的话,文悦铭此刻终于缓缓说出了口。
“沈小姐,文家和沈家订婚不是为了沈家,而是为了你母亲。”
沈韵握着烟的手一顿,她豁然抬头,难得的带着些许困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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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韵在别墅里坐了小两个小时,听了个跟她无关的故事。
沈韵生母叫周嫣,是个温和柔软至极的女人。
她出生富裕家庭,父母恩爱,还是个独生女,从小被教导得极好,整个人生除了身体不太好似乎没有任何缺点。
直到她十八岁时父母因为车祸双亡,一下失去了依靠,只能和一大笔父母留下的遗产相依为命。
又没了两年,她接受了青梅竹马的沈明的求婚,在同年生下了沈韵,却因为夫妻生活不和睦而郁郁寡欢,她是个将沈明当成新的依靠的人,沈明对她冷淡,她就不断反思自己的过错,到后来更是难受的没有过一次笑脸。
有一天她应几个富太太的邀约,难得去了趟孤儿院资助了不少人,里头有个小男孩目光明亮长相格外可爱却被不少人欺负,顶着一身泥土轻轻握住了她的裙角满是乞求,于是恻隐之心大动,她做了他的星期父母。
那时孤儿院没现在严格,江南这家更是近海,对外界制度吸收良好,不少孤儿院都设立了星期父母的制度,以此来减少开销。
周嫣的年龄是不达标的,可架不住她有钱,砸一砸也就可以了。
“或许你不太记得了”,文悦铭淡声说:“其实我小时候是有被周夫人接去过沈家的。”
“那时你和我差不多大,坐在周夫人怀里,笑的很开心。”
沈韵看了他一眼,忍不住问:“你现在多少岁?”
“我比你大半岁,二十五。”文悦铭摸了摸自己的脸,“这张脸天生显年轻。”
“读大学?”沈韵挑了挑眉。
文悦铭颔首:“是,我曾经因为心理问题休学过四年,现在读大四。”
难怪他和俞城一同旅游,可就他这张过分年轻的脸,大概只要他不说年龄,任何见过的人都只会觉得他是个刚刚成年的大学生。
沈韵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他继续说。
星期父母每个月最后一个周末都会接孤儿院的孩子出去玩两天,孤儿院的人管这叫放风。
文悦铭三岁前的放风都在沈家,直到有一天长期不怎么回家的沈明发现了这件事,因为他,沈明与周嫣大吵了一架。
沈明总有些老牌家族的自傲,总觉得自己高人一等,拧着眉头骂他不知哪儿来的野种。
于是周嫣在外头买了房子,此后的每一个放风天都改到了那套房子里。
直到周嫣死亡那年。
她的身体向来病弱,忧思了九年,终于撑不住去世了。
在她去世前,文悦铭被文家的夫妇收养被迫带去了意大利。
文家夫妇是很好的人,文母无法生育,文父便去孤儿院领养一个继承人做儿子,满足文母想要一个孩子的心愿。
文母在一群孩子中挑中了他。
从那一刻起他就有了另一个名字——文悦铭。
“所以呢?”沈韵听完故事无悲无喜,只接着问。
“前段时间我回国,知道了你母亲去世的消息,也顺便调查到了你的境况,所以向我父母提了一下”,文悦铭有些抱歉的说道。
文父人是好人,他觉得周嫣死了,只留下一个沈韵,这个恩就只能往沈韵身上报。
再往国内一调查,发现沈家有了难题,他有着和沈明一样的老思想,觉得一家人不说两家事,再怎么闹都该是一家人,想着沈家好沈韵也好,文悦铭看着也像很关心沈韵这个周嫣遗女的模样,于是兴冲冲的联系上了沈明,定下了这个荒唐的婚约。
“这个婚约我会退掉的,也会和我父母说明。”文悦铭说道:“如果你有什么需要帮助的,我会尽力帮忙。”
“你买我房子是看我没钱了特意来资助我的?”沈韵扬了扬眉。
“不。”文悦铭目光在别墅中扫了一圈,带着点眷恋,缓缓说:“当初周夫人每月带我来放风,就是在这里。”
“或许你不知道,这栋房子是周夫人的嫁妆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