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韵从来没有给过任何男人希望,包括他,可现在出现了一个男人打破了这个平衡。
顾屿山第一次觉得自己整颗心都快被嫉妒淹没了。
可这一刻他却偏偏发现他没有任何立场去询问沈韵这个问题。
女人坐在沙发上,面容浅淡的望向他,浓黑清透的眸子像是看穿了他的一切震惊妒忌,可她不在乎,她只勾了勾唇, 平静的冲他指了指对面的沙发:“坐下说吧。”
顾屿山眸光轻颤,神不守舍的坐去了她对面,视线却还是不由自主的落到沈韵脖颈间, 那片吻痕直直的坠在那儿, 像片雪地里盛开的红梅, 让她整个人都染上了一层绮丽。
顾屿山不说话沈韵也不催,只自如的拿起平板看她关注的几个国外画家的新画,等他自己消化。
顾屿山对她来说确实是个挺特别的人, 那么漫长的十年里他是唯一一个陪在她身边的人。对于他,沈韵总是比其他人多那么一点耐心的。
可这不代表,她能容忍别人干涉询问她的生活。
哪怕是顾屿山也不行。
空气中很安静,过了良久,顾屿山哑声问:“那天在电话那头的人是楚川吗?”
沈韵这才抬起头,对面的男人这一刻没有了往日温润如玉的模样,眼底有些慌乱,紧抿着唇,问出的这句话带着小心翼翼。
她觉得他这个模样很有意思,当初她第一次见顾屿山时他还是个大学生,涉世未深,面对她时强行绷着一张精英的脸,公事公办。
后来知道了她家那点破事儿,被她面无表情的用言语步步紧逼的时候也是这个模样。
震惊,慌乱,自责,小心翼翼,强装出来的面具碎了一地。
可再往后,他越来越成熟,成了温润如玉的顾律师,做什么都游刃有余,面对她时偶尔会放松那么一些,却也没有再出现过这种惊慌的模样。
他参与的庭审上百,名声大响,气度比任何人都从容。
沈韵眉眼弯弯,托着腮点了点头:“是啊。”
她甚至颇有兴致的等着顾屿山的反应。
可他没有反应。
只默默呼出口气,轻轻喃喃一声,“这样啊。”
然后迅速恢复了往日面对她时的温和面目,仿佛强大的自制力迫使他一瞬间将汹涌的情绪死死埋进心底。
沈韵没有回话,只是目光依旧落在他身上,等待他说明今天的来意。
顾屿山强忍住心口酸痛的感觉,他半垂着眼给自己倒了杯水,润了润嗓子,免得又和刚刚一样发哑。
沈韵不喜欢歇斯底里的男人,更不喜欢指摘她生活的男人,顾屿山并不会这么愚蠢惹她厌烦。
他对沈韵的了解甚至超过了对他自己的了解,怎么样能让她开心,怎么样会让她不约不悦,他太清楚了。
等再抬起眸子,顾屿山已然恢复如常。
被温水滋润过的嗓音依旧是清泠泠的,像是山间碰撞的溪水,缓缓说起了自己的来意。
“沈家那头想帮你给文氏订婚的消息你已经知道了对不对?”
沈韵点点头,“昨天刚刚知道。”
“文悦铭告知你的事情也告知我了。”
沈韵眸光微动,想了想又了然,文悦铭在找她前早将她调查过一遍,顾屿山与她的关系想要知道实际很简单。
“他愿意站在你这边解除婚约很好”,顾屿山说:“可是沈家那头已经向外透露出了一点消息,不过适时被文家压下了。”
“但是沈明不会放过这个姻亲的,贸然解除婚约只会令沈明狗急跳墙,说不准惹出其它事来,对你,对文家都有影响,所以,要慎重。”
这么些年来顾屿山已经习惯了替沈韵走一步看十步,有人站在她的那一边帮她,他其实比沈韵更开心,可是一想想这件事可能带来的连锁反应,他就头疼不已。
沈韵却比他冷静许多,指尖无意识的敲了敲桌面,她缓缓说:“帮我约文悦铭再出来一次吧。”
“你有什么打算?”顾屿山轻声问。
沈韵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而说:“你那天发给我的文件我看完了。”
那天,在玉河,她去超市的时候,顾屿山曾发给过她一个文件。
她在玉河没有来得及翻看,过后也忘记了这件事。
直到前几天她打开了它,发现那是关于她母亲的详细死亡原因的阐述。
并不是什么太重要文件,周嫣身体不好是个众所周知的事情,在沈家的日子她过的不快乐,身体愈发虚弱,最终撑不住死亡,这是个很正常的事,医院检查出来的死亡原因也是这个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