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棉抿抿唇,她有点儿心虚,她自己吃饱喝足的,一天都没想起安成序那个祸害,棉棉爸妈倒是问了几句,黄棉满嘴跑火车,忙呢在,直播呢在。
可是事实上,小年当天安成序一个人孤零零地在酒店待着,人生地不熟的,还一天都没有吃东西。
黄棉:你在哪家酒店?我带你去吃点东西。
熊孩子:XXX酒店。
黄棉在酒店下面等着安成序下来,来来往往的都是一家人,很少有形影单只的,也只有安成序这个拎不清的,大过年的住酒店,等着她什么时候来找他。
正发呆的时候,安成序从酒店门口走出来。
穿着最简单的黑色冲锋衣,肩宽腿长的,黑口罩、鸭舌帽、黑围巾,整个人打扮得很低调。
本来就是个小县城,过年还开着的店少得可怜,黄棉只得带着他到处绕,走到了家24时小时营业的中百罗森。
过年了,人都些倦怠,店里的食品不多,收银员也一幅快点下班的姿态,黄棉怕安成序扎眼,把他赶到休息区去先待着,也没什么选择,把最后几件速食都买了。
休息区里很空,除了安成序外没人,他自己一个人坐在小凳子上,长腿无处可放,只好局促地交叉着,口罩取下来了,垂着眼睑,一心一意等着她过来、
黄棉止住脚步,看着安成序的背影,呼出一口气,明明是大顶流,明明是过年,可是他却这个完全不熟的小县城,饿了一天只等她来投喂三四十块钱的速食。
他,有那么喜欢她吗?
店里虽然没什么人,但是还是被打扮得很有过年的气氛的,红色的福字贴在透明的落地玻璃上,贴了一串,有个很大流苏很长的中国结挂在休息区正中央。
黄棉不知道要干什么,把店里的环境看了个干净,已经完全不想看了,才慢慢把视线落在眼前人身上。
安成序好像没觉得大过年吃速食是件很埋汰的事,就那么一口一口的,速度快,但是吃相却不粗鲁,吃完后,还把筷子并在一起,放在餐盒上面。
黄棉:“吃好了吗?”
安成序:“嗯。”
黄棉:“那……”
话音刚落,安成序打断:“……可以陪我走走吗?”
这人怎么知道她想把他送回酒店!
黄棉看着安成序垂下的眼睫毛,心不由得一软,起了身,说:“好。”
大街上没什么人,白雪扑了松松软软的一层,像奶油胶被挤在地上,黄棉很少和安成序这样相处,两个人肩并肩一起走,都不怎么说话,她盯着地上的雪,踢踢踏踏的,一步一个洞洞。
她从小就喜欢这么玩,二姐他们不爱带她玩,她就自己绕着白雪地,原本是生闷气。踹雪,可后面不知怎么的,就成爱好了。
她踹的时候,安成序就默默地看着她。
这是黄棉难得的和安成序相处时光,同样也是,安城序的。
黄棉像是趋利避害的小蜗牛,触角很灵敏,一旦发现有危险,便小声尖叫,触角疯狂抖动,带动全身缩进为自己构建的安全壁垒中。
不敢尝试。
但是这时的黄棉,或许是回到了自己的地盘,有个一点点的底气,于是胆子变大了那么一个小触角。
见到松软的雪,就忍不住踩踩踩踹踹踹跺跺跺。
是只很有破坏力的小蜗牛。
黄棉踹到一半,听见身旁有人笑,她转身就看见,皑皑白雪中,安成序眼底却有九月流火。
黄棉被他笑得有点儿尴尬,忍不住去瞪安成序。
什么人啊,笑话人真有一套。
而且黄棉棉,你怎么回事?怎么幼稚!
黄棉瞪人在,本来也不留意脚边,没想到脚下又有个枯枝被藏在雪下,当下就是脚底一滑,左脚绊右脚,踉跄几步,险些摔个狗吃屎、倒栽葱。
安成序险险拉住了她,他们的距离一下靠得很近。
原本说安成序眼底像九月流火,可是凑近一看,在过近的距离里,他的眼睛分明是一湾深情的星河。
满眼都是喜欢她的痕迹。
那一瞬间,她面红耳赤,心跳几乎跳上高速,被他揽着的地方隔着衣服有热度传来。
黄棉像被烫到了一样,火速推开了他的手,自己往前跑了几步。
冷风吹在脸上,似乎要蒸腾出水汽。
黄棉棉!你怎么回事!对安成序心跳!你要记住他是个讨厌鬼!要不是他你现在就不会这么苦恼了!
被留下的安成序下意识捏了下手指,其实今天看到黄棉,他有好几次都想牵一牵她的手,手伸出来几次还是收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