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留意了一下这些侍卫面上的神色,又思索了一番这些侍卫的来历,倒是心中有些戚戚然。
这些侍卫跟随了赵素娥十几年,大约他们自己也没想到最后会是这样的结果吧?
一边是自己的忠心,一边是自己的良心,他们究竟会如何抉择?
.
赵素娥心已经乱了。
容昭从出现在城墙之下开始,他所说的一切,他的表现,似乎都只是因为一桩公务所以才来到了洛州。
他不是因为秦月,也不是因为她的胁迫,所以千里迢迢来到了这里。
他便是……便是如那年在安定门上时候一样,他便只是来行一件大公无私的事情,所以只会把私情全部丢在一旁。
所以他从上了城楼开始,都没有多看秦月几眼,甚至在她说出那么多话之后,也都是坦然接受下来。
越坦然,便越说明他心中不在意。
但凡有半分在意,他都不会轻松如此。
她知道紧张一个人应当是什么样子。
所以容昭会让她得偿所愿吗?
不会。
在心中的一篇茫然中,她给出了一个肯定的答案。
他来到这里,奉赵丛云的旨意,便只是来取她性命的。
想到这里,她握紧了手中的短刀。
她要怎样做?
.
秦月感觉到身后那短刀开始动来动去。
她抿了下嘴唇,再次侧头去看赵素娥,她的耳坠摇晃得更明显了一些。
似乎是因为容昭方才说的那些话让她心神不宁。
她想做什么?
就在这时,她忽然注意到容昭看了她几眼。
秦月疑惑地看了回去,不明白容昭想做什么。
.
“殿下那年和亲去北狄,的确受了委屈。”容昭再上前一步,这次他距离赵素娥不过三步,已经与赵素娥身边的那些侍卫几乎面对面了。
这些侍卫转了方向,全都对准了容昭。
原本应当包围成一个半圆的阵型,此时此刻在靠近城墙的那边出现了一个显而易见的空档。
容昭只当没有看见一般,还是只看着赵素娥。
“委屈是有的,只是殿下所求太多,所以才会有今日的结局。”容昭不紧不慢地说道,“殿下与陛下毕竟是亲姐弟,亲姐弟有什么隔夜的仇呢?做姐姐的回去求一求弟弟,低一低头,弟弟哪能不原谅?寻常人家是如此,帝王家又有什么不同?殿下觉得我说的有没有道理?”
赵素娥却道:“我不会向他低头,是当初何氏对我不义在前,我所做一切不过都是报复!若不是何氏让我去和亲,我何至于因为这种事情与他相争!”
容昭轻松地笑了笑,道:“孝仁太后那年不是已经有了报应?殿下为何不宽厚一些?活着的人永远比死去的人能获得更多,不是吗?”
赵素娥盯紧了容昭:“是赵丛云让你来说这些的吗?”
容昭笑着看她,道:“或者殿下可以认为这是我的肺腑之言呢?看在殿下与我相识多年的份上,一两句良言相劝还是做得到的。”
.
赵素娥死死盯着容昭,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她在犹豫。
既然容昭是奉命前来,他所说的一切……就算不是赵丛云的原话,那也应当有一两分赵丛云的授意吧?
赵丛云是在等着她低头认错吗?
想着这些,她竟然有些动摇起来。
她手上微微松了力气。
抬眼再看容昭,他也还是在看着她,似乎在等着她的回答。
.
“现在这里只有我与殿下,这些话没有别人能听到,殿下放心。”容昭说,“殿下觉得我说得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