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叶愣了下,微转过脸道:“不像话。”
千辞笑着说:“有什么不像话的,上次我们不也是相拥而眠一晚上,什么事也没发生啊。法师难道忘了吗?再说了法师是僧人,还是大名鼎鼎的娑罗佛,自然是坐怀不乱之人,我并不担心。”
七叶听那些让人脸红心跳的话在她嘴里一句句的说出来,自己却根本阻止不了,只能佯装怒道:“你莫要再提。”
千辞见他有些恼了,立刻乖乖的点点头:“法师,我是真的很冷,毕竟我从来没有在这么冷的天露宿过,你就体谅体谅我,如何?”
七叶皱眉:“既如此,为何刚刚不寻间客栈?”
千辞随口说道:“我没有钱了,我的钱都用来给法师买衣裳了。”
七叶也不揭穿她,继续听她东扯西扯。
“都说这娑罗佛千处祈求千处应,怎么我这点小小的要求法师都不答应,行行好嘛,嗯?”
七叶咳了声,并不作答。
千辞笑道:“那我就当法师答应了。”
她想了想又说:“左丞的事我自有打算。”这是在回答七叶之前的问题。
七叶问道:“若我今日不在,你要如何脱身?”
千辞答道:“我并非一人孤身赴会,若你不在,我也不会让自己陷入危险之中。再说这不是有法师吗,你肯定会帮我。”
“为何如此确定?”
“不可说,不可说。”她就是知道七叶一定会出手相帮。
千辞握着七叶的手,觉得真的好凉啊,比十一月的风还要冷,真不知道那么多个寒冬夜晚,还在这种地方是怎么入睡的,常人尚且忍受不了,何况他还那么怕冷。
千辞问他:“法师以后还云游吗?”
七叶:“嗯。”
千辞:“要是是个寒冬,法师就去秦淮吧,那里暖和,我请你喝酒,怎么样?”
七叶答道:“好。”
七叶垂眸,看着靠在自己身上的千辞,眼里尽是温柔。
“对了,还有一件事,”千辞突然抬头,措不及防的就那么撞进他低头正看着她的,盛满了她倒影的眼睛。
她感觉心跳漏了一拍:“法师,你...你以后叫我寻川就好,不必,不必叫姑娘,太生分。”
七叶点点头:“也好,不过贫僧是住持座下弟子,那便与你父亲同辈,又虚长你几岁,不好唤你寻川。”
他沉思片刻:“叫你辞儿如何?”
七叶说话时带起的热气,直直的往千辞脖子里钻,她很好奇,他是真的不知道,这两个字说出口显得多么亲密吗?
千辞勾起嘴角,平静着自己疯狂跳动的心脏,答道:“好。”
两人相拥睡去,寒冬的风鲜少有今夜这么温柔的,像极了一对窃窃私语的爱人,互诉爱意,耳鬓相磨。
直到一阵脚步声打破了这静谧的夜晚。只见一个带着斗笠白纱的女人向千辞七叶两人歇身的树下走去,当她靠近时,才发现大麾下竟空无一人!
不知何时,她的脖颈处多了一把寒光凛凛的匕首,耳边传来一个冷冷的女声:“你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
马上就要过年了,各位小可爱们新的一年开心快乐,脱单发大财!!!今天更的是甜甜的糖,稍微少了点(原谅我),明后天就不更了呦,下面是一个小剧场,希望大家喜欢!
千辞心里:“你不心疼你自己,可我心疼。”
七叶(浑然不知媳妇生气):“左丞巴拉巴拉,藏禾巴拉巴拉,刘侍郎巴拉巴拉”
千辞霸道总裁口吻:“好了闭嘴吻我”
七叶:“......”
藏禾揣手:“勿cue。”
刘侍郎:“真晦气。”
第25章 鸿门宴·十三
不知何时,她的脖颈处多了一把寒光凛凛的匕首,耳边传来一个冷冷的女声:“你是谁?”
——正是千辞。
那白纱女子很明显的被吓了一跳,她摘下自己的斗笠,面向千辞:“寻川,是我。”
千辞看清了人,立刻收了匕首,问道:“清梦?你怎么会来这里?”
宋清梦语气十分急迫:“快跟我走,刘侍郎马上就要追来,这里不能待了,”说完拿出一个令牌送到千辞手里,“信我。”
千辞一摸便知道那是千府的令牌,但依旧没有立刻回答。
她看向七叶,七叶轻轻点了点头,千辞这才说道:“好,清梦带路吧。”
其实即使有了千府的令牌,她也没有完全相信宋清梦。她不能将三个人的性命压在一个令牌上,但法师点了头,她却可以赌一赌,将自己的性命压在他身上。
不过千辞现在根本没有时间细想,她为什么可以把自己的性命压在另一个人身上。
宋府。
宋清梦说道:“奴家乃翰林学士宋秉琅之女,父亲曾受秦淮王恩,因此今日得了消息,便立刻派我来接三位回府,此间多有冒犯,还请见谅。”
千辞点点头:“难怪有千府的令牌,原来宋伯父与家父是旧识。”
宋清梦点点头:“王丞相今日闹得如此地步,定是想先斩后奏,抓了你,再表奏皇上,让秦淮王担了这个污名。但他今日未能如愿,皇上明日定然问责。”
千辞皱眉,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她与王左丞虽未曾见面,但也有过耳闻。
当朝左丞王佑德仅仅用了十年时间就从地方官做到了现在的左丞,而左丞这个职位在大夏国可谓是前无古人,之前从未出现过这个官职,也就是说王佑德当年凭借一己之力和当时已经是一国宰相的唐忌平分秋色,夺去了唐忌手里的一半权利,才有了现在的一国两相的先例。
王佑德这次在青衣湖舟会上栽赃她,搞得人尽皆知。他闹出如此大的阵仗,一点退路都不给自己留,一旦她找到什么证据反将他一军,他将避无可避,再无后路。
若真是这样,王佑德这步棋下的就太不划算了,就算秦淮王倒了,他得到秦淮的封地,掌控了水利输运,对于现在的他来说也不过是锦上添花。
但一旦他失败,面对的就是身败名裂,再不能翻身。
一直在闭目养神的七叶停了手中捻着的佛珠,说道:“今日与我们打斗之人,并非全是丞相府兵,还有京城禁军。”
听了这话,千辞犹如醍醐灌顶,但同时心也坠入寒潭。
原来如此,原来这盘棋早不是两人棋局,皇帝黄雀在后,是想将她与左丞一起吞吃入腹。
父亲啊父亲,您倾尽心血谆谆教导的故人之子,机关权谋算尽扶立的当朝君主,如今坐在那把椅子上真是十分威风,贬谪开国功臣去秦淮做一个小小的王侯还不够,如今还要赶尽杀绝,把往日教自己读书识字的老师逼入绝路。
可笑,真是可笑。
七叶见她模样,微皱了皱眉,说道:“皇帝疑心重,王佑德想吞秦淮也并非易事,此事现在仍无法定论。”
宋清梦也是聪慧之人,她赞同道:“大师说的对,我们现在不能掉以轻心。还有寻川,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千辞点点头:“王佑德想抓我没那么容易,你放心。”
宋清梦柔声道:“既然如此,寻川你和大师便早些休息吧,”她又看向藏禾,“这位...前辈,请随我去敷些伤药吧。”
千辞点了点头,脱口而出:“清梦你的房间在哪?”
千辞说完就觉得不太对劲,她下意识觉得自己应该和清梦一间房,但转念一想又记起来,就在刚刚她和七叶还在相拥而眠,她现在说这句话,真真就像话本里的负心郎,吃干抹净就翻脸不认人。
屋内的气氛变得尴尬而微妙。
千辞真是百口莫辩,刚才在郊外树下她只是觉得自己要是不牺牲一下小我,法师真的会变成“路边冻死骨”。
宋清梦看了看千辞,又看了眼七叶,当看见七叶神色时当机立断:“奴家房间简陋,容不下两个人同住,而且情况紧急,只有这一间能用的客房,寻川且委屈委屈。我看藏禾前辈的伤不能再拖了,奴家告辞。”
宋清梦利索的带着藏禾出了屋,还贴心的关上了房门。
她回想起刚刚大师的神色,还心有余悸,大师不同意自己跟寻川同住,看来还是对自己并不信任,这也正常,但...她总觉得奇怪,大师刚刚的表情,仿佛跟自己抢了他的妻子一样...
宋清梦摇了摇头,告诉自己,大师乃佛门中人,她怎么可以这么编造大师,真是罪过,罪过。
屋里。
千辞看着缓缓关上的房门,感觉自己人生的最后一丝光芒也消失了...
“咳咳,”千辞掩饰的笑笑,“嗯...法师不睡吗,已经这么晚了。”
然后转头就看见不知何时已经和衣躺下的法师...
“法师你动作可真是...快啊。”
床上传来一声淡淡的“嗯”。
千辞看了看四周,发现了一把太师椅,默默挪过去,想着就和此椅共度残夜。还没坐上去,又听见床上的人传来一句:“上来吧。”
千辞见他开口,立刻答道:“好嘞。”
她钻进被子,只露半个脑袋在外面。
七叶叹了口气,说道:“辞儿,你年纪虽小,但也应懂得男女有别,我叫你上来,你便上来,若是别的男子这样对你,你也如此听话吗?”
千辞就一对眼睛露在外面,弯弯的,一瞧就知道她在笑:“不听不听,我只听法师的,这样法师可欢喜?”
七叶无奈道:“这与我欢喜不欢喜又有何关。”
千辞发现,相处的越久,她越觉得七叶虽然长相清冷难以接近,但骨子里却有着出家人的平静随和。怪不得能被万民推选成为国子祭酒,成为众人敬仰的娑罗佛。
但是...千辞看向七叶的眼睛,有时候她能捕捉到那么一瞬间的,被埋藏在最深的地方的犹如孤鸿过境般的孤独,转瞬而逝,又刻骨铭心。
她不知道为什么他会出现这种眼神,但那绝对不是刚过弱冠之年的人该有的。
千辞笑了笑,答道:“怎么没有关系?关系可大着呢。”
七叶并不听她胡言乱语,起身为她掖了掖被角,说道:“睡吧。”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这一卷的最后一章了哦,后面我们的苏子卿,可爱滴卿卿就要出场啦啦啦~~~(请不要打我谢谢)
第26章 误折枝·一
“清梦呀,今日的《公子传》出来了没?”千辞悠闲地躺在藤椅上晒着太阳。
“嗯,珠儿,去取来。”
千辞急不可耐的翻开书:“让我看看,榜首是不是法...师...”
宋清梦听见千辞颤抖的声音,奇怪的问道:“怎么了?”
她凑上去看,看见榜首后面标着明晃晃的几个大字:千辞,千寻川...
七叶竟也上了榜,只不过屈居第二,排在千辞下面。
宋清梦捂嘴偷笑:“寻川这次可算是名扬大夏了。”
千辞突然站起来,一脸严肃把书凑到宋清梦面前,问她:“清梦你看这个数字是几?”
她手指着七叶前面的数字,宋清梦仔细看了看,惊道:“大师也是第一?”
千辞勾起嘴角:“我就知道,我的直觉怎么可能出错。”
此时七叶走过来。
千辞挥着本小册子,兴高采烈的冲他招手:“榜首诶榜首,法师你看。”
七叶只瞥了一眼:“不算榜首。”
千辞:“?”
七叶答道:“你在上,我在下,自然不能算榜首。”
一旁的珠儿默默捂住了自家小姐的耳朵。
千辞忍:“法师是第一,怎么就算不得榜首了。”
七叶:“......”
千辞再忍:“出家人不能玩赖的哦。”
七叶:“......”
千辞忍无可忍:“那法师想如何?”
七叶勾起一抹极淡的笑容,答道:“辞儿把玉佩给我,我也答应你一个要求如何?”
千辞顿时喜出望外,问道:“真的?”
七叶点点头。
她背着手凑到七叶面前,认认真真的一字一句的说:“那么我们成婚吧。”
七叶:“......”
宋清梦:“......”
树荫下看蚂蚁搬家的藏禾:“......”
千辞见他没有反应,就自顾自的接着说:“我上次醉酒,其实什么事情都记得,所以这是我理所应当做的。”
“而且我特意去问了你的净世师兄,才知道原来你不是和尚,怪不得头发这么长。”
“我自小从秦淮长大,父亲在当地开了钱庄,如果你以后与我成婚,就有花不完的钱。”
“我知道这样说出来比较突然,但是父亲跟我说过,两个人做了逾越朋友的事情,就要成婚,你觉得如何?”
七叶盯着千辞的眼睛很久,然后垂下眼,说道:“辞儿,你可知两人成婚是为何?是因为钱财,还是因为逾矩?”
他叹了口气,将手上的玉佩送到千辞手里:“你既不懂,便不要随意把玉佩送给别人,更不要随口就说出与人成婚的话。”
说完他便转身离开了,只留下千辞一个人站在原地。
宋清梦见千辞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以为她是受了打击,连忙走上前安慰她道:“寻川啊,大师他之前在寺里长大,对男女之事知之甚少,你不要太伤...”
“刚刚他是拒绝了风华绝代足智多谋家财万贯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的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