钓个妖孽和尚做夫君——公子拾肆
时间:2022-02-11 07:59:26

  看到千辞答应后,老乞丐念念叨叨的,手上动作快速翻飞,忽地双目圆睁,定定地看着那树枝,只见枝头上竟真有火星燃起,烧起缕缕青烟,烟雾飘来,千辞闻见淡淡的清香,她心中不由叹道,天下之大无奇不有,遇见七叶之后所听所见更是奇异非常,若不是亲眼所见,谁又能相信这些话本里才能见到的观景呢。
  眼前一片模糊,老乞丐走上前不知又干了什么,朦胧间只看见他抬手时,露出破烂衣衫下的酒葫芦,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那个酒葫芦完好无损。
  待千辞闭眼之后,老乞丐走出门外,看见守着的屠三:“露没露馅?”
  屠三攥紧拳头:“没有。”老乞丐点点头,又回了屋。
  屠三低着头,他撒了谎,其实他不是被水冲回来的,而是被那个老乞丐救下来的,那个乞丐对他说,这次洪水,他本来该死的。
 
 
第62章 锁麟囊·一
  付云衣有个哥哥叫付泛生,她和付泛生长得像,于是总穿他的衣服出府,
  她出府不逛胭脂铺子,不买首饰布料,偏爱在戏台子面前一坐,听台上吱吱伢伢唱开,入迷了连付泛生来提她都不知道。
  “这出唱的什么啊?”
  “《锁麟囊》啊,兄台你竟没看过...”台上尾音翩然落地,付云衣叫了声好才来得及答,一见到人傻了眼,小脸皱成个包子样,“兄长~”
  付泛生最疼爱他这个妹妹:“看戏也不知道挑个偏僻地方,你在这儿听生怕父亲不来抓你。”
  付云衣顽皮,父亲再严厉也敢忤逆,但独独最听付泛生的话,所以每次都要他来捉她回去:“我就再听一刻钟。”
  付泛生无奈地点了点头,付云衣喜上眉梢之余,又聚精会神地陷入戏里去了,付泛生捏了捏她自己绑的男子发髻,拿一只木簪束起,云衣和他同胎所生,这样一梳妆更是相像。
  戏台上的水袖轻巧抽起又飘然甩出,薛湘灵扮者围场绕几遭,步步踩在鼓点上,引得一阵叫好,曲子已至尾音,她忽顿住,音调九转灵妙:“回首繁华如梦渺,残生一线付惊涛。”
  这句词云衣也曾给他唱过,那时她学着场上戏伶一步步走,也唱这句“回首繁华如梦渺,残生一线付惊涛”,那时只知她唱得好,却不知她唱得竟不逊于这台上唱功十几年的老戏伶。
  “兄长,戏里面的薛湘灵好生娇气,鞋面上的五色鸳鸯都不能绣到鞋尖上,待我出嫁定然不敢这般劳烦母亲。”付云衣听完了曲,眉眼之间都是笑意。
  付泛生也跟着笑:“多大的人就想着出嫁,待你出嫁,即使是‘金线莲心,朱砂莲瓣’的绣鞋,兄长也为你找来。”
  付云衣惊喜道:“兄长也听了戏?”
  付泛生浅笑:“你整日在我面前唱这出戏,我若再记不住,岂不是愚笨不堪。”
  付云衣假模假样做了个揖:“兄长怎可能与愚笨二字挂钩,倒是小妹不学无术,玩物丧志,只能靠兄长考取功名光耀门楣了。”
  “你对自己倒是了解得清楚,”付泛生抬眸,见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是香积寺的释空大师,他穿着一身素色袈裟,虽然不打眼,但释空有一种独特的气质让人一眼就能在人群中认出。
  他常常陪母亲去寺里上香,与这位释空大师见过多次,也算熟悉,于是走上前道:“大师雅兴,也来听戏?”
  释空回礼:“受朋友邀,来此赴约。”
  付泛生道:“那倒是巧,小妹偷溜出府也为听这出戏。”闻言,释空看向付云衣,微微点头。
  付云衣微抬头:“大师觉得这出戏如何?”
  释空道:“好则好,只是少了灵气。”
  付云衣眼睛一亮:“大师也觉得技艺太多,反而显得杂余?”
  释空点头:“拙见罢了。”
  “怎会是拙见,大师与我心中所想十分契合,想来也是道中人。”
  “不许妄言,”付泛生敲付云衣的头,又对释空道,“小妹顽劣,大师见笑了。”
  又寒暄几句释空便离开了,付泛生也带着付云衣回府,离开时付云衣频频回首,付泛生道:“这么舍不得这戏台,有空我再带你来。”
  付云衣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听见他的话忽地抬起头:“兄长,我想唱一出戏。”付泛生见她神色间的认真,愣了一下。
  付府是言情书网,父亲母亲都是大家子弟,云衣只是听戏便已遭受了许多斥责,更不要说亲自唱戏,但是...
  付泛生笑了笑,说了句“好”,只是一出戏而已,若是能让云衣开心,挨一顿父母的责骂也不算什么。
  七日后。
  付泛生坐在戏台下的梨木椅上,静静看着台上人的一瞥一笑,台上人眼波流转,嗓音流畅优美,宛如上好的丝绸。走路时,云衣头上的步摇也跟着她摇晃,这步摇是母亲的,云衣觉得好看便偷偷簪在自己发上,和那点翠红花凤头冠竟格外的相配。
  “回首繁华如梦渺,残生一线付惊涛。”戏台上这句一落,得到全场叫好,若他没记错,叫好声比七日前那场更胜。
  但云衣却没看他,而是浅笑着看向另外一个方向,他下意识跟过去,只来得及看见一片素色衣裳,便被一个人挡住了视线,来人是许怀君,此人仗着父亲官高权重,于京城中横行霸道,并且他看自己似乎格外不顺眼。
  许怀君抱着臂弯腰盯着付泛生,似乎是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般勾起嘴角:“付家的人一向自诩清高,怎么搭台子唱戏了?”
  付泛生心里一沉,戏伶妆浓,又带上沉重繁复的头饰,许怀君怎么可能认出来那是云衣。许怀君见付泛生一言不发也不生气,身子又欠下几分,凑在付泛生耳边,付泛生下意识闪躲,却在听见许怀君说的话时猛地睁大了双眼。他紧紧握着梨木椅的扶手,逼视着许怀君:“不可能。”
  “不信?去问问你娘就知道了,”许怀君仿佛在盯着自己的猎物,嘴角的笑意越加明显,“记得我跟你说的话。”
  许怀君走了,但付泛生却再没心思听戏,失神地想着许怀君刚才的话,自然也没注意到于戏台另一侧离开的释空。
  付云衣卸妆后,见付泛生神色不对,轻轻唤了声:“兄长?”付泛生这才回过神来,眼神扫过她的发簪间,对她浅浅笑了下:“戏很好看。”付云衣回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笑容。
  兄妹俩便走便聊,付泛生状似无意问道:“母亲的那支步摇呢?”
  付云衣答道:“让翠儿收着呢,怎么了?”
  付泛生摇头:“无事,给我吧,我帮你还回去,免得母亲发现又要责骂你。”付云衣丝毫没怀疑,将步摇交给他,夸赞道:“兄长最是细心周到。”
  付泛生确实细心,因为付云衣从头到尾都不知道这支步摇是怎么“还”回去的,那支步摇从看顾母亲房间的侍女包袱里找到,母亲将她驱逐出了府,不过几日便传来消息,这位侍女死在了回乡的途中,说是溺水死的。
  付泛生盯着书房中悬挂的一幅画卷,上面画着朵朵梅花,墨色的花朵缀在枝桠上,显得宁静悠远,旁边题了一句诗“吾家洗砚池头树,个个花开淡墨痕”,这是父亲最喜爱的一副画,甚至于当时的皇帝朝他索要,也被父亲巧妙地拒绝了。
  “泛生啊,科举在即,你定不要松懈,日后待你被封了官职,在朝内也要谨言慎行...”付泛生频频点头,眼神却落在身旁的架子上,架子上原先放着许多盆栽和墨宝,不知何时换成了瓷瓶铜杯,华丽贵重,倒显得那副墨梅图格格不入了。
  付泛生恭敬道:“父亲,您的谆谆教诲孩儿铭记于心,但孩儿想搬出府住,直至科举不再回府。古有勾践卧薪尝胆,又有匡衡凿壁偷光,孩儿有幸生于父亲母亲膝下,不用遭受这些困苦,但孩儿始终认为,宝剑不磨不成器,直至科举前,孩儿愿长住府外,直至考取功名方回府报喜。”
  父亲同意了,付泛生垂眸道:“父亲,那副墨梅图孩儿这段时间能不能借来一用,以激励孩儿。”他垂着眼,昏黄的烛光投下,落不到他眼睛里,也照不亮他眼中的阴霾。
  “自然,我儿定然高中,为我付家光耀门楣。”
  付泛生离开的时候,云衣哭得很伤心,他却只劝了寥寥几句便走了,当时的他没想到当时走得有多决绝,后半生便有多悔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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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会白让你唱的,喏,这尊如意换你这场戏,如何?”许怀君笑意挂在嘴角,眼里却是满满的戏谑和恶意。
  付泛生眼未抬,冷漠地吐出一个字:“滚。”
  许怀君并不恼:“那不如让你那宝贝妹妹来给我唱,她有一副好嗓子,我听着也喜欢。”领口被猛地拉起,眼前的人画着浓妆,戴着点翠红花凤头冠,俊美秀气,雌雄莫辨,眼尾描着赤色阴影,使得这冲天的怒气也变成了含情脉脉地嗔怒,但即使这样也掩盖不住他眼中的狠厉与杀机。
  “你敢碰她,我就算死也拉着你一起。”
  许怀君嘴角的笑意不减,但也未添一毫:“都道戏子无情,你太多情,做不了戏伶。”他的手攀上付泛生的脖颈,由于愤怒而青筋暴起,但也因此显得脆弱不堪:“但你得好好唱,她才能好好的活着,不是吗?”
  付泛生想起云衣唱戏时簪的那支步摇,云衣每走一步,步摇就跟着晃,坠下来的珠子轻轻碰撞,发不出声音但却在他心中留下清脆的声响,若那支步摇真的是母亲的步摇,就好了。
  “哦,还有你父母,我听说付大娘子为了这只步摇,连侍奉在自己身边多年的侍女都杀了,也是,毕竟是先皇后头上的东西,赏给吏部尚书时我曾有幸看过一眼,真是漂亮,若不是你妹妹那日戴着,我怕是见不到第二眼了,只不过受贿得来的东西还是得保管好,不然容易惹来杀身之祸,你说呢?”许怀君好整以暇地看着付泛生变得一点点痛苦,心道早知道就让那个侍女死得再惨点。
  他轻轻拍了拍付泛生的脸,笑得怜悯又邪恶:“《锁麟囊》,唱吧。”
  作者有话要说:
  前方有虐请注意
 
 
第63章 锁麟囊·二
  付泛生不会唱戏,但却只能扯着难听变形的曲调在这人面前耻辱地一句句唱着戏词,错一个字,身上便会挨一道鞭子,一曲下来,他的身上已是鲜血淋漓,但若是这样就能瞒住父亲贪污受贿的事情,他便不得不做。
  许怀君并不是每日都来,但他来的时候总喝酒,喝完酒的他宛如疯子般,无论付泛生干什么都会换来一顿狠厉地鞭笞,最过分的一次,他踩着付泛生的脸,解开腰带...
  滚烫腥臭的液体落在自己新增的伤口时,他想,要不就死在这,和许怀君一起死在这个阴暗破落的屋子里,再也不用忍受无边无际的侮辱。
  头顶的发冠垂下许多珠串,他眼前映出云衣戴着这副头冠在戏台上的样子,一瞥一笑,一嗔一怒,灵动又美好,付泛生闭上眼睛,若是他死了,云衣怕是得伤心许久,他见不得云衣伤心,所以他还不能死。
  但是他没想到,他用性命和尊严换来的却是两条悬吊的白绫,父亲和母亲的尸体挂在地面三尺之上,他的脑海中嗡鸣一片,唯一听见了身后云衣的哭喊声,他深呼了口气,将门死死的掩住,云衣一路哭喊,到他面前已是体力不支,直接跪倒在他面前,云衣攥着他的衣袍,泣不成声:“兄长...”
  付泛生没有像往日将她拥入怀中安抚,他笔直地站在门口,微微低下头俯视着付云衣:“云衣,你记住,父亲母亲是被冤枉的,他们不该死。”父亲和母亲在她眼中一向尊崇清高,至少这样说,她不会像他一样丧失所有的支撑。
  付云衣泪如雨下:“那为什么...父亲和母亲要...”
  付泛生久久没有说话,君要臣死的道理她应该明白,云衣是个聪明的孩子,但唯一一点不好就是,他说什么她都会信。那天云衣哭了很久,但直到她哭晕过去,付泛生也没弯下腰碰她一下。
  他嫌自己脏。
  付泛生看了眼屋外的天空,黑得宛如墨般的天空阴沉地似要滴下水来,只有门口的丧幡被风费力地扯起来,发出哗啦啦的声音,让人不得不注意那抹刺眼的白色。
  “找到云衣了吗?”他的声音沉重而沙哑,换来的只有压抑的沉默。他晃了晃身子,扶住面前父母的棺椁,手下冰凉的触感让他下意识撤回了手,好凉。云衣果然是被他宠坏了,直到今日还是不承认父母去世,闹脾气出了府。
  这时,有下人走上前来说:“许怀君许公子传信来,说他知道小姐在哪,让您顷刻前去。”
  付泛生身体僵住了,他的心口仿佛被插入了一支利箭,被人反复的搅动,云衣,云衣...他跌跌撞撞地出了府,直到看到许怀君脸上清晰的红印时陡然清醒,这是...云衣打的?
  “云衣在哪?”他的声音已经颤抖得不成样子。
  “你妹妹脾气这么大,我不过说了一句你是我脚下的狗,她就急了眼,”许怀君把脸上的红印凑了凑,然后抬眼看他,“你说,怎么办?”
  “我问你,云衣在哪!”付泛生眼睛布满了红血丝,模样不复俊朗,满是狰狞和愤怒。只可惜一只丧家之犬对许怀君没有任何威胁,许怀君笑了,笑得眼泪都出来:“三个人。”
  “哈哈哈哈哈,你妹妹不知道在谁身子下面承欢呢,哈哈哈...”
  付泛生脑子翁的一声,他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他保持着最后一丝理智:“我最后再问你一次,云衣在哪,不然我一定让你死无全尸。”
  许怀君抹了抹自己的眼泪,他一脚踢在付泛生小腹:“有能耐啊,有能耐自己去找啊,说不定你找到自己还能再上一轮哈哈哈哈...”
  许怀君一家都是武将,他踢的这一脚正冲着付泛生的脏腑,一点余力都没留,生生将他踢出一口血来,连站都站不起来,于是他一点点地朝着门口爬过去,血迹一滴滴地留在身后,蜿蜒成了一条渗人的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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