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甜了!”柔嘉咳了咳,忍不住反驳,她现在舌根还被苦的发麻,一抬头看到他似在回味的神情,连忙捂着唇背过了身去。
萧凛看着她的微微发抖的背影脸上的笑意一点点淡下去,捉摸不定地说了一句:“是有一点苦,下次叫徐慎之改一改口味。”
再改也不会好到哪里去,柔嘉侧躺着没理他,她心里明白,要是想避开这药,只有远离他才行……
萧凛替她掖了掖被角,盯着那道郁郁的背影看了许久,没再多说什么,转身出了门去。
一离开内殿,他脸上温柔的神情也慢慢冷却了下去,关了门叫了徐慎之来。
徐慎之站了许久,隐约察觉到上面的人似乎是在踌躇,愈发低下了头。
萧凛摩挲着手上的扳指神色不明,沉吟了半晌,他才缓缓开口道:“她最近有些体虚,朕看她还是有些受不了,你把避子药的剂量再减一半,再多加些温补的药。”
再减一半,那药效不就聊胜于无了?
那这还算什么避子药,除了口感上还剩一点相似,不如说是补药得了。
徐慎之站在下面,越听越不对劲,忍不住提醒道:“陛下,那这药效可能会大为削减,公主眼下有些体虚倒是还好,若是将养上一段时间,怕是……”
“怕什么怕?”萧凛一掀眼皮,大约是下了定夺,直接打断了他,沉声斥了一句,“照着办就是了,不该问的别问。”
徐慎之背上一沉,抹了抹冷汗才忽然明白过来他的意思。
事到如今,这药已经不是为了避子,只是用来哄骗公主的吧……
“臣领旨。”徐慎之不敢多言,朝着里面那毫不知情的人看了一眼,暗暗叹了口气出去。
第42章 南苑 萧凛笑了笑,执意不放。……
柔嘉从前一个人无聊的时候,经常流连于大内的藏书阁。因为不能出宫,因此越发对外面的世界感到好奇。是以看了不少的游记方志,对山川风物,地理人情颇有了一些了解,也收了不少舆图,其中恰好有一块归入南苑。
南苑三面环山,一面临水,处在邺京的南郊,山后就是云州,到了云州地界上了渡口,便能顺着运河一路南下,到时候顺着四面通达的河网多转几次,任他是皇帝也很难发现踪迹。
柔嘉顺着地图勾出一条颇为隐蔽距离又短的小径,只是这图还是太祖的时候传下来的,如今时过境迁,这翻山的小径也未必准确,是以她还需实地核实一番。
但即便是出宫,柔嘉觉着依皇兄的脾性也一定会把她看在眼底,她不敢直接带着舆图,想了又想,将舆图缩绘成巴掌大的一块,塞进了一支空心的簪子里,才终于放下了心。
春狩原本就是太祖为了锻炼皇室子弟特意举办的,因此柔嘉向他请求带着桓哥儿一起去的时候,皇帝倒也没过多为难她便答应了。
桓哥儿也很争气,自上次之后,已经能吐出几个简短的字句了,令她越发欣慰。
她在猗兰殿里悄悄地谋划着,另一边,太极殿不知怎的突然下令严查五石散,结果阖宫上下,在万寿宫里搜到的最多,大太监梁保被以祸乱宫闱的罪名关到了慎刑司,万寿宫的宫人大半都牵扯了进去,罚的罚,撵的撵,万寿宫门前成日里铺天盖地的都是哀嚎声。
此事虽没有明说是太后私藏的五石散,但流言却是挡不住,一时间太后威信大减,又因着人手大半被撤换的事,原本总是称病的头疼此次是当真犯了病,卧床数日。
偏偏屋漏还逢连夜雨,白家大公子意外烧伤之后,救治了好几天,还是在一天晚上不治身亡。
中宫之位没到手,长子嫡孙反倒不明不白折在了皇宫,白世吾白发人送黑发人,伤心过度,白家和太后也生了龃龉,逼得白从霜日日以泪洗面,连春狩之事也无心跟去。
两败俱伤,互相牵制的消息传到她耳朵里,松快之余,柔嘉又不禁又感到害怕。
天家无情,连亲母子、亲舅甥都能算计,枕边人又能算的了什么?
何况那毕竟是他的母亲,他便是动了手,也不过是小惩大诫罢了。
柔嘉轻轻叹了口气,没再多想,专心收拾着行囊。
此次春狩带的人不多,除了永嘉和她们姐弟及一些宗亲,多是朝堂的将领,他东宫的旧部。不过看在永嘉的面子上,高彦昌也恢复了校尉的职务,随扈跟着。
一路上,柔嘉始终感觉到他的视线若有若无的朝着马车投来,中途下车透气休整的时候,他更是几次三番想要凑过来。
他既已选择了永嘉,断不应该再把心思投到别人身上,是以柔嘉为了避嫌总是避开他。
只是他似乎是有话要说,趁着傍晚扎营的时候,又到了帐边来寻她到山后一叙。
总是这么拖着也不是办法,柔嘉索性动了身去了。
“你找我何事?”柔嘉走到了林边,远远地站着。
傍晚的山林鸟雀归巢,夕阳西下,高彦昌一回头,便看见她侧着身有些回避的样子,心情微微有些失落。
踌躇了片刻,他才开了口:“公主,对不住,我当时不是故意要那么想你,我也是一时冲昏了头了,现在想来,这一切大约也不是你的本愿。公主,你还在怪我吗?”
柔嘉摇了摇头,“你是伯府的希望,你有你的难处,在那种时候,你能提出来我已然十分感激了,只是我们不合适,也没有缘分,以后还是不要说这种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