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江花月意南屏——猫的终结
时间:2022-02-11 08:23:23

  阿克一边策马紧追,一边问道:“宋大人知道是何事?”
  宋纶的脸色格外的凝重:“南屏姑娘离开了。”
  阿克瞪大了双眼,宋纶也扬起了马鞭:“先去看殿下!”
  阿克心头的千万问题翻涌而上,现在却也已经顾不上了。
  夕阳西下,阿克和宋纶最终是在京城郊外找到的齐誉。
  沧水之滨,齐誉的马在饮水,他独自立在水边,不知在想些什么,两缕碎发从他的额际垂下,显得更加憔悴。宋纶与阿克相视一眼,然后缓步走了上去。
  “殿下……”宋纶低声叫道。
  齐誉的身子一动不动,眼睛通红地看着面前流淌的长河,声音嘶哑:“你早就知道了,是么?”
  宋纶应声跪在了地上:“前两日,南屏姑娘来找了微臣,她猜到了刺客之事是有人想绑架她以要挟殿下。而且……她也担心,自己的身份会影响殿下……”
  宋纶的眼中含着泪,“她离开,对殿下、对她,是最安全的做法!”
  “她去哪儿了?”齐誉蓦地转过身看着宋纶,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
  “殿下,南屏姑娘既已下定决心,您——”
  “说!她去哪儿了!”齐誉的声音变得严厉。
 
 
第104章 ——
  一年后。
  宋纶重重地在地上磕了头:“她为了不让我们找她,只告诉微臣会离开京城,并未告知去处。此时,她应当已经出了京城了……”
  良久,宋纶都没有听见齐誉的回音。他缓缓地抬起头望向齐誉,顿时愣住了——
  那张原本清俊冷淡的脸庞,现在竟呈现了惨淡的灰败,难以克制的泪水已顺着脸庞淌了下来……
  跟随齐誉这么多年以来,宋纶从未见过齐誉流泪,这位皇子,自幼时开始便学会了隐藏自己的所有情绪。
  这是他们第一次看到他无法掩饰的痛苦。
  阿克也已经愣住了。
  “南屏姑娘此举也是为了殿下,还请殿下——”
  “她什么时候离开的?”尽管流着泪,齐誉的脸上仍是镇静的。
  “微臣不知……”
  “好。”齐誉忽地惨淡一笑,“好!”
  只这么两声,泪水已经爬满了他的脸庞!
  齐誉冷冷地看着宋纶,却没有再说出一句话,而是怔住了一般,然后在下一刻,英俊的脸庞因为痛苦而皱起,猛地吐出了一大口鲜血!
  “殿下!”
  伴随着阿克与宋纶的惊呼,齐誉的身体缓缓地向后倒去。
  ——
  一年后……
  济世堂医馆内。孙倩儿终于将各色药物补齐,济世堂明日便要正式开门了。
  她向还在一旁忙着将药柜擦上第三遍的初兰柔声道:“差不多了,我们先休息吧。”
  初兰的动作顿了顿,向孙倩儿点了点头。
  那日阿克将初兰送到济世堂的时候,孙倩儿正忙着将新购入的药材归类,见到了在阿克背后的初兰。
  她背着一个简单的包袱,身着素衣,看起来神情寡淡,似乎有着重重心事,很是安静。
  孙倩儿并没有多问,初兰留了下来,每日和她一起打理着医馆。
  初兰偶尔也会跟她说几句话,不过都是又短声音又低,似乎已经没什么事能让她打起精神来。
  她已将所有的精神都放在了打理医馆上。孙倩儿倒发现,初兰对于药材似乎颇有研究,人又聪明灵慧,两人搭档倒是筹备得越来越顺了。
  许达达也经常过来帮忙,他来的日子,医馆内总是会变得热闹几分。
  他们初来的时候,都会暗中打量初兰,见她举手投足之间颇为贵气,并不像普通的民间女子,只是阿克将她带来的时候,并未说明她的身份,南屏誉许达达便试探着和初兰说几句话,但初兰都低声简单回应几句,明显兴趣乏乏,大家也就由得她去了。
  毕竟每个人都有别人未知的经历,也许她需要的,恰好就是安安静静地呆着吧。
  孙倩儿向初兰道:“明日医馆就要正式开业了,今晚我们请达达和九皇子他们吃顿饭吧,一起庆祝庆祝。”
  初兰那平淡的脸上终于难得地露出了淡淡的笑容:“好。”
  孙倩儿掌厨,初兰在一旁帮忙,两人在火房一起又忙活了半日,待到日落西山,一桌菜肴便已经快准备好了。
  孙倩儿看着满桌的菜肴露出了笑来,忽然想到了什么,说道:“哎呀,忘记买酒了。”她匆匆忙忙就要往门外走去,初兰道,“还是我去吧,你在这里先忙。”
  “好。”孙倩儿朝她笑笑,“就是有些远,飘香阁的桃花酿,是南屏他们最爱喝的。”
  初兰点了点头,便迈开步子出门去了。
  这飘香阁今日似乎格外的忙碌,初兰等了好一会儿,小二才陪着笑将四壶桃花酿送到了初兰的手上。
  “还请姑娘见谅,临近元日,这几日生意实在是太忙,您久等了。”
  初兰点点头接过那沉甸甸的几壶酒,抱在了怀里,便向济世堂走去。
  踩着薄暮出来的,没想到此时夜已经沉了下去,街边的人家已经点上了灯笼火烛,行人却没有变少,不少年轻的男女轻笑着从身边走过,想是也正赶着回家吃晚膳去了。
  晚风吹起初兰的发丝,带来了一阵沁凉,她加快了步子,很快便到了济世堂。
  初兰刚迈开腿走了进去,便听见了众人的说话声:“听说九弟的济世堂明日就开业了,如此好事怎么不叫上王兄一起庆贺一番?”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初兰顿时身子一震,呆在了原地。
  里面的谈话声依稀传来:“哇,孙姐姐,没想到你除了医术了得,厨艺竟然也这么好!”
  “这是我跟初兰一起做的。”
  “诶?对了,初兰姐姐呢?”
  “她给你们买桃花酿去了。”
  一个清脆的女子声音道:“初兰?这名字怎么这么耳熟?”
  另一个年轻的男子声音道:“难不成你也认识?”
  “关你什么事!”
  此时那个清脆的女子声音道:“懒得理你!对了,五殿下,你的殿中之前是不是有一个宫女,就是叫初兰?”
  孙倩儿转过头,却刚好看见初兰呆立在门口,忙喊道:“初兰,你回来了。”
  孙倩儿上前将初兰拉了过来。初兰的脚一迈进来,便见到了桌上整整齐齐地坐满了一桌人,除了许达达,九皇子,羽琴郡主竟也来了。
  还有一人坐在正上方,看见初兰之后,脸上露出了复杂的神情,似是恍惚,似是错愕,似是惊喜,又似是痛楚,但他却又很快压了下去,只是一双幽深的黑眸盯住了她,沉声回答了羽琴郡主的话:“是,你没记错。”
  羽琴郡主向许达达哼了一声:“我说了吧!”
  她看向初兰,顿时记起了在武德殿外,两人还曾起过争执,顿时着恼地看着初兰道:“果然是你!”
  许达达孙倩儿均面露惊讶地看向初兰。
  他们后面的对话,初兰已经听不清了,只觉得满屋的灯光照得她神情恍惚,那张时刻萦绕在脑海里的脸庞,此时竟如此意外地出现在了这个小小的堂内。
  孙倩儿似是发现了初兰的异样,她走上来接过了初兰怀里的桃花酿,低声道:“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初兰像是被惊醒了一般,连忙撒开了手,没想到怀中的酒顿时掉在了地上,「当啷」几声脆响,酒壶碎成了几片,酒水溅了初兰一脚,酒香弥漫了开来。
  孙倩儿往旁边站了站,挡住了齐珝的目光,低声向初兰道:“我送你回去休息。”
  初兰匆匆别过了眼,道:“没事,我自己去休息一下就好了。”
  羽琴郡主却已经走上了前来,皱眉看着初兰道:“你怎么在这儿?你不是应该在武德殿吗?”
  初兰低垂着头并不去看她,低声道:“我因为触犯了武德殿的规矩,被逐出宫了。”
  “逐出宫?”羽琴郡主的脸色越发迷惑,她还记得当日齐珝如何维护初兰,直到这婢女十分受到齐珝恩宠,怎会突然被逐了出来?
  她回过头想问问齐珝,却见他的眸子正直直地盯着初兰,不知在想些什么。
  羽琴郡主似有所思,不等她再问什么,初兰已经道:“初兰身体不适,先行告退。”说着便快步离开了。
  “诶,你……”羽琴郡主正想拉住她,旁边的齐珝却已经放下了筷子,径直往堂内深处走去。
  羽琴郡主看着齐珝离开的背影,向齐誉问道:“九殿下,您也认识这初兰吗?她怎么会在你的医馆里?”
  许达达似有所思地看向孙倩儿,孙倩儿只向他摇了摇头,暗示他不要多问,又看了看身边面色如常的九皇子,孙倩儿收回了目光,一时间四下寂然。
  许达达清了清嗓子,笑道:“明日济世堂便要正式开业了,恭喜孙姐姐!哦不,恭喜孙大夫!还要多谢九皇子!”
  众人从刚才微妙的气氛中缓了过来,共同举杯庆贺。
  许达达夹起了一块牛肉,忽然道:“如果屏屏姐姐在就好了。她最爱吃牛肉了……”
  孙倩儿闻言也是怅然,这一年来,他们跑遍了京城的每个角落,动用了定云镖局所有的人力,还有九皇子派出的人,南屏就如凭空消失了一般,再也没有出现过。
  提到此事,桌上的人都是一片沉默。
  孙倩儿抬眼去看齐誉,但见他英俊的脸上神色不动,似乎许达达的话没有激起他的一丝波澜。
  虽然只有一年过去,沉默的九皇子变得更加冷淡,不苟言笑。
  他们仿佛还能记起,在南屏刚消失的几个月里,齐誉是如何快速地瘦削了下去。不知是什么原因,他并没有大张旗鼓地去寻找南屏。
  ——
  齐珝放轻了步子,慢慢地向医馆深处走去。济世堂不大,没走多远便是厢房。
  齐珝很快就找到了一间,他轻轻推了推门,房门紧闭,几乎立刻就猜到了那是初兰的房间,他没由来地便感到心中烦躁非常,手上一个用力,便猛地将房门猛地了,里面传来一声惊呼。
  齐珝顿时呆在了原地。
  初兰竟刚好正在换衣裳,她赤着脚,将身上的衣服扔在了旁边的案几上,没想到门会突然被推开,她的脸上浮现了猝不及防的惊慌。
  几乎是同时,齐珝立刻转过了身,脑中却已经深深地记住了刚才那一幕的景象——
  月光将她的胴体镀上了一层浅浅的光晕,洁白纤瘦的身体凹凸有致,与她寡淡的脸形成了一种奇妙的冲突,几乎产生了一种神奇的魔力……
 
 
第105章 ——
  「那个大哥哥只是很难过,他是个很好的人。」”
  齐珝紧紧闭上眼睛,停止这不应该有的旖念。
  “你先出去。”她的声音还带着些微的颤抖。
  齐珝的身子一动不动:“我不看就是。”
  “你……”
  背后的女子没有再说话,而是很快穿上了衣服。
  “你来做什么?”良久之后,初兰坐在了床边,平声道。
  齐珝这才缓缓转过了身:“你刚才为什么不点灯?怕我通过烛光找到你的卧房?”
  初兰冷着脸并不去看他。
  “你为什么在这里?”齐珝走近了几步,问道。
  初兰别过头:“明天我就会离开。”
  齐珝被她冷淡的表情激怒了,他走上前,一把将她拽到了眼前:“我绝不允许!”
  他的呼吸急促起来,“你知不知道这段时间我是怎么过的?我每天每天都在想,你究竟去了哪里,在做什么,会不会遇到了什么危险,可我不能知道,我也不敢知道!
  我怕我一知道,就会后悔!后悔把你放走!
  我胸口的伤明明在一天天变好,可我的心却痛到我几乎想把它挖出来!你明不明白?”
  他的眼圈通红,一双目光逼视着初兰,英俊的脸上因为痛苦而僵硬着。
  “我明明都已经做到了,可你呢?你为什么还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初兰的心猛地揪了起来,她被迫看向他,控制着自己想要尖叫的冲动:“你放开我,不要这样!”
  她的眼中已经落下泪来,“我们不该再见,明天我就离开!去一个你永远也找不到的地方——”
  她的话音未落,齐珝已经低下头,狠狠地吻住了她的唇。
  那一瞬间,初兰几乎失去了一切力气,她长久以来为自己铸就的铜墙铁壁,在那一瞬间几乎轰然倒塌,强烈地讽刺着她的自尊。
  她无法控制地感到胸口燃烧起令人软弱又狂热的火焰,那感受几乎让她无法呼吸!
  齐珝的吻灼热又强横,他似是报复,又似是慰藉,直到他即将撬开初兰紧闭的齿关——
  “不行!”初兰回过神来,在他怀中激烈地挣扎起来。
  齐珝忽然痛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初兰的动作一滞,下意识地伸出手小心地覆在了齐珝的胸口——
  那是曾经被她刺过的地方,目光中浮现了无法掩饰的担忧:“你的伤还没有好?”
  齐珝的眼中露出了一阵狂喜,他紧紧地揽住了初兰,用额头抵着她的,从怀中掏出了一对珍珠耳坠,放在了两人中间,声音中带着嘶哑:“初兰,其实你是爱我的,对不对?”
  他的神情中带了一丝狂热,“告诉我,说你也像我想你一样在想我!”
  初兰的脸色煞白,她无力地看着那对莹润的耳坠,只感觉到脸上冰凉的眼泪,她应该严厉地反驳他,推开他,来回应他这疯狂的举动。却只是紧紧闭上了眼睛,流下了两行清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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