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江花月意南屏——猫的终结
时间:2022-02-11 08:23:23

  “依我看,定是那位四皇子!”阿克道,“他仗着有皇后娘娘撑腰,竟已勾结到了地方官员!”
  宋纶眉头紧皱道:“最近皇上龙体抱恙,已有大臣在力劝皇上在近日立下太子。众皇子中,唯有殿下与四皇子五皇子在京城,其他皇子均远在边陲就藩……
  眼下腊月已到,殿下正待入京觐见,又临近殿下的二十五岁生辰,殿下的身体即将康复,在此节骨眼,自然让他们坐立难安。”
  齐誉俊脸微沉,唇线微微抿起,手持白玉骨扇犹在桌面上一下一下地轻轻敲着。
  阿克又道:“可惜刺客全部自尽,那唯一存活的孙一刀也逃脱了,我们这次没有抓住他们的证据!”阿克道。
  “加上刘学此时正全城组织人挨家挨户寻找殿下,咱们要暗中出杭州怕是难了。”
  齐誉道:“为何要暗中出杭?”
  阿克奇道:“殿下的意思是要正大光明地出去?那如何避人耳目?”
  齐誉淡淡道:“自是有人想帮我们。”
  阿克愕然道:“谁?”
  宋纶已然明白了过来,促声道:“刘学!”
  齐誉点了点头,宋纶却忧虑道:“殿下腹中自有数万兵甲,下官自愧不如。只是以您亲身引出刺客之法实在过于凶险,还望殿下保护好自身安全才是。”
  阿克明白齐誉是有意利用刘学,来引得他再次出手之意,忧心道:“宋大人所言极是,何况他们已经出手了两次,再引得他们出手,怕是不易了。”
  齐誉的白玉骨扇在桌上轻敲着,道:“引蛇出洞,方能棒打七寸。我们既已经打草惊蛇,便不能再授柄于人。明日前往知府府邸。”
  宋纶与阿克齐声回道:“是。”
  ——
  武德殿的寝宫,云顶檀木作梁,水晶玉璧为灯,十分气派。
  殿中却无一婢女在旁,只有五皇子齐珝一人坐在案前,以一白色布巾轻轻擦拭着随身佩剑,直到剑气森森泛出清冷的光华。
  他的左臂上包着纱布的伤口隐隐渗出了血来,那是在大幽国的战场上所中的毒箭带来的伤。
  此时一位嬷嬷端着药走了进来,这位嬷嬷正是五皇子的乳母李嬷嬷。
  齐珝擦拭完剑,方将眼前的一碗药喝了,朝李嬷嬷问道:“她怎么样了?”
  李嬷嬷连忙回道:“初兰公主……初兰还是不肯吃东西。先前……”
  齐珝抬眉道:“先前怎么?”
  “先前去送饭的宫女冬烟,被她抢了发簪,初兰差点当场自戕身亡……”
  齐珝举起剑细细端详着,闻言一怔,继而扯起了一个笑,道:“大幽国有此公主,倒也不算太窝囊。”
  李嬷嬷道:“那现在……”
  齐珝不以为意地撇了撇嘴角:“不用再送饭了,看她能挨到几时。”说着又缓缓擦拭着那佩剑,李嬷嬷已经悄然退下了。
 
 
第13章 ——
  九皇子乔庄回京,这一路便要委屈殿下了。
  ——
  今日的杭州街头热闹非凡,许多衣衫褴褛之人向着街道南侧匆匆而去,口中犹在说着:“快,听说知府夫人大发善心,在施舍粥饭呢!”
  “哎哟!那得赶紧的!”
  这时已有路边店铺的老板探出了头来,低声道:“这刘知府能有他夫人一半良心就好了……”
  此时街道尽头已经乌泱泱地排起了一条长龙。知府夫人正亲自给排着长队的百姓舀着粥,那些百姓口中不迭地夸着:“多谢夫人,夫人定是多福多寿之人!”
  知府夫人的脸上泛着红润的光,微微弯起了一个欣慰的笑意。
  旁边一个店铺的老板与隔壁老板闲聊道:“前两日九皇子不是失踪了么?这知府夫人怎么还有闲情逸致做这些?”
  “这知府夫人说了,此举是为九皇子祈福,希望上天保佑皇子……”
  那店铺老板冷笑道:“我看刘学是造孽太多,这次乌纱帽要不保了!做什么都没用!这才叫老天保佑!”
  另一人脸色一变,向旁边看了看,低喝道:“你不要命了!”
  几人止住了话,身边一个绿衣少女步履轻盈地走了出来,正是南屏。
  她顺着几人的声音向知府夫人处看去,但见一老妪走到了知府夫人身边,说着什么,想要接过知府夫人手上施粥的汤勺,知府夫人伸手一挡拒绝了。
  知府夫人看起来已经颇为疲惫,气色却是极好。
  那老妪只好退到一旁看着知府夫人,不知为何又抹起了泪来。
  南屏心道这知府夫人从小便颇有侠气,生性善良,嫁人之后便每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只要一出门,耳中便能听到的都是杭州百姓对这知府的抱怨,她的顽疾说是身体不适,又何尝不是心病?
  不过是散散财便能办到的事,看来自己开的这贴「药」,倒真是起了奇效。
  正想到此处,知府夫人此时像是感应到了什么,向南屏这里看了过来,见到南屏的时候眼中一亮,向南屏微微点头示意。
  南屏秀丽的脸上荡起了一个浅浅的笑意,心中暗道:“夫人菩萨心肠,自有神佛护佑。”
  正待转身离去,南屏忽见一顶轿子从旁边经过,那轿子看起来甚是眼熟,旁边站着的侍卫更是似曾相识,南屏立刻记起了此人便是那日出现在巷中,九皇子的贴身侍卫阿克。
  难道那位失踪的皇子又出现了?
  南屏疑惑地看着轿子,几乎在此时,阿克的目光也扫视到了南屏的方向,她连忙侧过了身子,躲在了人群之后。
  南屏在人群中藏了半晌,方探出头望去,见轿子已经缓缓地走向了杭州知府方向,南屏心中不由得嘀咕:
  还好没有被他们看到。难道那个黑衣人,没有将刘学便是幕后主谋之事告诉九皇子么,怎么他们还去找刘学?这九皇子怕不是病傻了?
  南屏心中冷笑,就算他死了,这皇室之事又与我何干?
  枉死在他们手中的人还少么?想到这里,秀丽的脸上倒是一片冷然,很快便步履轻松地转身而去,消失在了人群中。
  ——
  人群中的南屏一边走着,心中暗道:“时间越来越近了,怎么快速凑到上京的银子呢……”南屏向四处看了看,“看来还是要找个地方摆个算卦的摊子才是……”
  此时忽地记起自己答应了要给孙倩儿的夫君算一卦,遇到了这么多事,差点给忘了!想到这里,南屏连忙出发往孙倩儿家中走去。
  孙倩儿正在写字,听见外面有个清脆的声音喊道:“孙姐姐!”
  是南屏的声音!
  孙倩儿立刻认了出来,忙放下纸笔迎了上去:“你忙完了?”
  南屏点了点头:“多亏了孙姐姐的药草。”她随着孙倩儿坐了下来,将知府夫人之事简单说了,自然略去了银子那段不表。
  孙倩儿听了也是心中感动,没想到这位杭州知府倒有个如此明理的夫人。
  南屏见孙倩儿的脸色看起来仍是十分苍白,目光却已经不像昨日一般木然,心中稍感安慰,问道:“姐姐之前提到想要为你夫君卜卦,其实占卜之事终是虚无,不如你给我仔细讲讲发生了什么事,看看我能不能帮上忙?”
  孙倩儿点了点头,柔美的眼睛黯了下来,似乎陷入了回忆中:“这件事,说来话长……八年前刚成亲时,我们本是极好的。可是当年齐国却发生了一些变故,想必姑娘也知道……”
  南屏的脸色微变,却没有立刻接话,而是问道:“然后呢?”
  “我夫君大受打击,每日在家浑浑噩噩,彻底断了出仕的念头。就在数月前,他突然收到了一封信,读信后他精神大振,马上收拾了行李,说自己应朋友之邀,要前往京城以文会友……”
  南屏奇道:“怎会如此突然?”
  孙倩儿摇摇头:“他没有多做解释,很快就走了,其他什么信息也没给我留下,只说时间到了,他自会回来。”
  南屏不禁暗暗皱起眉,颇感蹊跷。
  孙倩儿伸手缓缓抚摸着自己的肚子,“他走后没几天,我就发现自己已有了身孕。”说到这里眼泪滑落了下来。
  “为了腹中孩子,我只好卖些书画挣些润笔费勉强支撑,没想到孩子在昨天还是没有保住……我实在撑不下去了……”
  南屏往孙倩儿的案头看去,只见那里整整齐齐地写了一沓字,皆是工整的蝇头小楷,十分清丽。
  可这样的字既非出自大家之手,不过挣些辛苦钱罢了。南屏不由得叹了口气,孙倩儿出身良好,本应该过着无忧无虑的日子,没想到为感情所累,倒差点命丧桥底。
  她那日要自己帮她夫君算卦,原来就是此原因。
  南屏望着孙倩儿沉吟道:“那封寄给你夫君的信还在么?”
  “那信我已来回读了无数遍,却没发现任何蹊跷。”说到这里,孙倩儿走到里屋取出了一封信递给南屏。
  南屏蹙眉将信来回读了几遍,仔细端详了片刻,又将纸张在手指间摩挲了半晌,凑近闻了闻,道,“这纸莹润如玉、面滑如蚕丝,正是宫廷御用的白鹿纸,十分名贵,非寻常人家所能得到。”
  孙倩儿瞪大了眼睛,惊道:“宫廷御用?可是我们从未认识过宫里的人……”
  南屏的神色也变得十分严肃,这纸出自宫廷,似乎也大出她的意料之外,她又仔细端详了半晌,突然感觉信纸中好像有微微凹陷之处,神色一动,当下又将那信纸置于明亮之处反复查看。
  孙倩儿见她很快发现了不一样的线索,心中不知为何对这少女极是信任,隐隐觉得此事很可能另有蹊跷,而这件事,南屏好像知道什么隐情。
  虽焦虑难耐,孙倩儿还是勉力沉下心不去催促,只默默看着南屏。
  南屏看了半晌,光晕在她秀丽的脸上摇曳不定,南屏终于眉头一松似是发现了什么,只见那那信件的一角在光线下隐隐显现是「九歌」二字,南屏的脸色顿时变了。
  孙倩儿忙凑上去问道:“怎么了?”
  南屏将信件收了起来递给孙倩儿,抿着嘴唇摇了摇头。
  “信上线索不多,此事真相唯有你往京城走一趟找到刘永才能得知。”
  “去京城……”
  南屏见孙倩儿眼神中露出怯色,猜想她应该从未独自出过远门,杭州距离京城山高水远,心中自是不敢决定。
  南屏又看了看那信纸,黑亮的眼睛转了转:“我倒觉得,姐姐何必去找那罪受?把这信烧了,将你夫君忘了,留在杭州好好过自己的安生日子也未尝不可。
  姐姐既是医药世家,以此挣银子,我看应该比你卖诗画挣钱得多。世人欣赏不了女人诗画的多,这治病大夫却是不分男女的。”
  孙倩儿的脸上犹豫不定,一时间沉吟不语……
  南屏心知此事不是一时间可以下定决心的,也不再多说,便向孙倩儿告辞了。
  ——
  刘学正在堂中,忽见一个身材颀长的清俊男子走了进来,连忙跪倒在地,惊诧地呼喊出声:“罪臣刘学参见殿下!”
  齐誉缓步走上前去,坐在了椅子上,道:“刘大人请起。”
  刘学忙道:“微臣无能,未能护得殿下周全!请殿下赐罪!能看到殿下安然无恙,微臣死也瞑目了!”
  齐誉点了点头:“刘大人言重了,我既然安然无恙,刘大人何罪之有?”
  刘学听得九皇子的语气十分温和,似乎确无怪罪之意,这才试探着稍稍直起了身子,问道:“这几日殿下……”
  阿克在一旁接道:“殿下这几日一直在灵秀山庄,只是此次刺客如此明目张胆,不宜声张殿下所在,所以现在才来告知刘大人,并非刻意隐瞒。”
  刘学忙道:“是,是,微臣护卫不力,罪当万死!”
  齐誉淡淡道:“今日前来,是有一事要请刘大人帮忙。”
  “殿下尽管吩咐便是。”
  “现在刺客如此猖狂,我不宜再以正式身份回京。还请刘大人为我安排一个新的身份,暗中掩护。”
  刘学的目光微动,沉吟了半晌,齐誉淡淡道:“怎么,有难处?”
  “没有!”刘学忙道,“微臣刚才已经想到了一个计策,只是这一路便要委屈殿下了。”
  齐誉道:“无妨。”
  刘学这才将计谋和盘托出。
  “此计倒是不错,只是那人靠得住么?”一旁的阿克问道。
  “此人也是江湖上有名有姓的人物,甚是踏实可靠。他并不认得殿下,殿下一见便知。”
  齐誉点头道:“既然如此,就辛苦刘大人安排了。”
  刘学这才伏倒在地:“是,一日之后,便请殿下走一趟。”
 
 
第14章 ——
  “那就活下去。看着我死。”
  幽静的房间内,初兰公主双手被缚靠在床边,此时忽地有人蓦地推门而入,却是五皇子齐珝。
  初兰公主身子一震,但随即宁定,只是别过眼不去看他。
  齐珝见她脸上有一道血痕,想必是前两日抢宫女发簪弄出的伤了,她的嘴唇干裂,看来已经绝食多日。
  他站在桌边望着初兰,淡淡道:“每日寻死觅活,看来大幽国的公主也不过如此。”
  初兰冷冷道:“你最好杀了我。”
  齐珝倒是在床边坐下了,仿佛饶有兴致地看着她:“杀你对我有什么好处?或者说,有什么乐趣?”
  “你!”初兰公主的胸口剧烈起伏着,一双眼睛只是恨恨地瞪着他:“你无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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