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文帝脚步一顿,“朕特许的。”
等到真去了朝堂,江楚杭才知道自己想多了,漆红的柱子后是一把藤椅,能够巧妙地将身型隐藏起来,朝堂里的人看不到他,他却可以将众人看的一清二楚。
既来之则安之,江楚杭稳稳当当的坐在了椅子上,单手托着下巴,泛着桃花的眼眸扫视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最后将目光定格在了唯一的一个女人身上。
褪去了冰寒铁甲,换上朝服的曹玗希默然着脸站在人群之中,只不过她的视线也很巧妙的停留在了那个柱子旁。
两人隔着柱子,一个猜测,一个端详……
“昨夜的事,诸位大臣有何想法?”成文帝眯着眼,语调轻缓的问道,仿佛一大早震怒的人不是他。
城防统领孙胜上前跪地到,“皇城境内,天子脚下出现这等惨案,臣……难辞其咎。”
成文帝一言不发的盯着他看着,视线有扫向了周围的众人,“你的确难辞其咎,这等弑杀之人,潜入京都,随意刺杀太医院太医,身为城卫统领,你竟然丝毫不知,那朕要你还有何用!?”
孙胜立刻叩首,“臣……罪该万死。”
“父皇,孙统领多年为皇城安危操劳,望父皇看在他一片赤诚的份上,再给他个机会吧。”太子周泽恒跪地说道。
二皇子周泽康横跨一步出列,“父皇,孙统领此番的确有罪,如今到不如让他戴罪立功,协助刑部彻查此案。”
“自古法不枉情,若是人人都用忠心赤城抵罪,那这世间可还有真正的道理可言吗?”三皇子周泽明朗声道。
成文帝端坐在宝座之上听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直到几人停了嘴,他才说道,“用不着忙着请罪,朕瞧着你也是有点本事的。”
孙胜提着的心稍稍回落,刚想谢恩便听到,“朕给你三天时间,三天后若是你不能协助刑部尚书破案,朕定不会饶了你。”
“臣……叩谢圣恩。”挣扎了一番,孙胜沉声说道。
“南下的事情也等到此事解决之后吧。”
说罢,成文帝便起身离开了,江楚杭也站了起来,伸了个懒腰,刻意露出了半截衣袖,噙着一抹笑离开了。
曹玗希的目光停留在那截湖蓝色的衣袖上,眼底泛起了波澜,直到大殿内的人都走光了,她才转身离开。
走出了大殿,她的脑子里还在不停的想着刚才看到的那截衣袖,到底是何人能够得到皇上的许可听政,但却要躲躲藏藏。
回到了御书房,江楚杭刚一进门一盏茶杯就应声而碎,屋内侍候的人都被遣散出去,江楚杭便只能自己蹲在地上将碎了的瓷片捡了起来,放到了一边。
“臣……惹皇上生气了?”江楚杭拱手问道。
成文帝抬眸看了看,将桌上新的茶杯往前推了推,江楚杭瞥了一眼,一动不动,成文帝等了一阵,眯了眯眼,也不知是不是气的,竟也是笑着咒骂道,“没一点眼力价,还不赶紧的。”
江楚杭闻言只能上前倒了一杯清茶推了过去,成文帝盯着他上下左右看了看,“成太医昨日说你被刺伤了?什么人能伤了你?”
“臣也不过是血肉之躯,怎么可能没人伤得了我。”江楚杭淡淡的说道,面具遮盖下的面容看不出喜怒。
“去守着暖炉坐会儿,身上一点热气都没有。”成文帝叹了口气说道。
江楚杭走到暖炉旁端正的坐在那里,成文帝看了看他,便将自己的鞋子一脱,盘腿坐在了软榻上,“随意点,朕今日就只是找你话家常的。”
江楚杭便也将鞋子一脱盘起了腿,“皇上想问什么?”
“你有多久没叫朕,舅舅了?”成文帝扬眉问道。
“臣从小就不会叫舅舅,皇上是想问,臣何时会叫舅舅。”江楚杭弯弯的眉眼,看似在笑,却也是笑里藏刀。
成文帝目光灼灼的盯着他看着,“也就只有你有这个胆子了。”
“臣胆子大,随了娘亲了。”江楚杭说道,丝毫不在乎自己的话会让成文帝有何想法。
成文帝闻言目光里透出了点点的怀恋却也是转瞬即逝,“罢了,回去好好休养吧,别在劳心费神了,小小年纪就一副残破身躯怎么能行。”
江楚杭起身拱手,嘴角微微翘起,“臣明白了,那臣就先行告退了。”
说罢他便转身离去,成文帝手里拿着江楚杭倒了茶的茶杯,将茶一口饮尽,杯盏摔了出去……
走出门的江楚杭听到杯盏破裂的声音,唇角微弯,走到了来福公公面前,“来福公公,下次让烧制瓷器的人注意点,做几个经得住摔打的茶盏送来。”
来福公公赶忙摆了摆手,“小侯爷,老奴送你出宫吧。”
江楚杭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跟在来福的身后,前行没多久便遇到一个身形修长,面容冷峻,英眉上挑的男子持剑迎面走了过来,两人错身而过。
江楚杭向前走了几步停了下来,回头看了一眼,“来福公公,此人为何可以持剑入宫?”
来福看了看,微微一笑,“此人名为韩场,师从剑圣顾清恩,如今是皇上亲封的持剑侍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