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带着训斥的意味,成乾帝说完也不及常锋反应,从他身侧走过,不似刚刚那般欣赏在意这位武状元。
常锋跪在原地,脸色难堪,双拳倏忽握紧。
他久久没有起身,成乾帝走时也没看他一眼,直到离开金麟湖,心思难测的帝王才开口问了一句:“曹漳,你觉得今日这场比试如何?”
“沈将军和常锋不相上下,但今日常锋所持不是善用的长.枪,又不可用左手……”曹漳欲言又止,他答得谨慎,没有妄下定论。
帝王听到这儿,却是笑了一声,没再多问。
如此情形下,沈寒星尚赢得艰难,若是常锋全力以赴,怕是如今的沈寒星也不能敌他。
当年那个所向披靡的少年将军到底是不如从前了。
*
沈寒星受伤之事惊动满府,沈老太君一听到消息,急忙赶到东跨院,正撞见祁烨在帮沈寒星重新处理伤口。
太医给的金疮药到底不如府中的伤药,他们行军打仗,自然清楚什么样的伤药最好。祁烨揭开纱布,那深入皮肉的刺伤渗出血来,祁烨将药粉撒上去,沈寒星轻嘶一声,皱眉看他:“你是嫌我不够疼?”
祁烨冷笑一声,“我哪敢?只是我师父说过,对于那些不珍惜身体的人不必客气。”
祁烨话中有话,沈寒星皱眉听着,像是痛得很,又道:“你就不能轻点?”
祁烨皮笑肉不笑地道:“将军今日倒是怕疼得很。”
沈寒星没有反驳,林星雪守在一旁,蹙眉有些不赞同道:“要不我来吧?”她接过祁烨手中的伤药,慢慢撒在伤口上,怕沈寒星疼注意着他表情,见他眉头渐松,想着还是祁烨上药太重才使他疼得那么厉害,将伤口包扎完后对祁烨道:“这几日我替将军上药,不劳烦祁大夫了。”
这话明显是不满祁烨下手重。
祁烨当然听出弦外之音,沈寒星侧过头唇畔勾出愉悦的弧度,祁烨心中冷笑:“夫人这几日切记不要让将军碰水,将军伤重,也不可食荤腥油辣太重的膳食,饮食最好以清淡为主。”
这些话其实太医叮嘱过,祁烨再次强调且着重咬在“清淡”二字上。
祁烨一说完,沈寒星唇边的笑浅了些。
他可不喜欢什么清淡的饮食。
沈老太君一直坐在一旁,她看过沈寒星的伤口心中有数,见沈寒星不甚在意医嘱的样子,对林星雪道:“你夫君自小就不爱听医嘱,如今祖母不能看着他,你平日要多多盯着他,尤其是在饮食上,不能让他随意碰辛辣之物。你也别轻易信他的话,他绝不是一个听话的病人。”
沈老太君一番话下来,算是彻底在沈寒星身上贴上“不听话”三个字。
林星雪重重点头,保证道:“我会看着夫君。”
她说话很慢,确保每一个字吐出来清晰,可以听得出有些含混,到底是刚刚恢复,不如正常人。
沈老太君没有多问林星雪的情况,她心中清楚,沈寒星今日受伤的事怕是有预谋,不过他有分寸,没有受致命伤,老太君也随他,但还是想让他受些教训。
半晌后,梧桐端着熬好的药过来,那药汁乌黑味道极重,沈寒星嫌弃地看着那碗药,林星雪端给他,他有些虚弱地靠在床上:“我右臂和后心口有伤,若是扯到伤口……”
“那我喂你,”林星雪轻轻吹了吹汤匙里的药,喂到沈寒星唇边,不忘提醒,“小心烫。”
一碗药将将喝尽,林星雪极快地拿了一块糖塞到沈寒星嘴里,那糖极甜,很快中和药的苦味。
沈寒星嚼完,林星雪起身要往外走,沈寒星握住她的手:“去哪儿?”
“我去叮嘱厨房的人,让他们这几日做些清淡的饮食。”林星雪深刻记得那份医嘱。
沈寒星目光一顿,他试探道:“也不用太清淡,这伤口不严重,你别听祁烨……”
“不行,”林星雪打断沈寒星的话,“好好听医嘱伤口才能好得快,你先休息,饮食上的事交给我。”
林星雪坚决不听沈寒星的话,她谨记清淡饮食,甚至专门派人守着厨房,不时还会突击检查,从沈寒星那里没收不少小零食。
“夫君要听话。”林星雪将沈寒星藏在书案下的辣炒年糕没收,将窗户打开散去书房里的味道,沈寒星轻叹一口气,拉着她坐下,“我若是听话,你给奖励吗?”
“夫君又不是小孩子,要什么奖励?”
“你不给奖励,那我为什么要听话?”沈寒星理直气壮。
林星雪第一次见他这么幼稚的模样,忍住笑:“那夫君要什么奖励?”
沈寒星眼中划过得逞的笑意,他低声道:“我伤口不能碰水,这几日天气渐热,若是夫人能帮我沐浴……”
沈寒星话未说完,林星雪反应过来,她推拒道:“你可以让落言帮你。”
他们至今除了屈指可数的几次亲吻外,根本没有更进一步的亲密,如若要帮夫君沐浴,岂不是会看到……林星雪慌乱起身:“我去跟落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