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好想挠一挠。
她这样想着,也鬼使神差地这样做了,只不过挠的不是刺猬的腹部,而是刺猬的下巴。
裴祯元顿时愣住:“……你干嘛?”
“不干嘛。”戚卓容在心里震惊于自己不过脑子的举动,脸上却云淡风轻,“那儿沾了根头发。”
“哦。”裴祯元低下头,猛地舀了一勺蜜冻含在嘴里,企图压下耳根腾起的燥热。
戚卓容道:“对了,尚衣监昨日新进了一批料子,臣这就去看看质地如何,陛下有事的话,可唤外面的宫人。”
裴祯元巴不得她赶紧走,连连点头:“去罢,去罢。”
戚卓容的背影匆匆消失在了门外,裴祯元这才放下碗,长长吁了一口气。他抬手擦了擦下巴,却忽然觉得哪里不对——他今日明明束发戴冠,怎么会有散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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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几日,戚卓容来跟他告假:“陛下,臣晚间有些私事,需出宫一趟。臣已安排了宫人值守,陛下若有事,直接召他们即可。”
裴祯元疑惑道:“你有什么事?”
“今日是七夕,臣得去见一趟履霜姑娘。”戚卓容说,“臣先前跟她说要辞官,如今回来了,却一直忙于宫中琐事,还未来得及去跟她说明情况。今日难得无事,还是得去跟她说个明白,否则她要生气了。”
裴祯元声调都变了:“你不是说跟她只是兄妹之情?你却要在七夕跟她私会?”
戚卓容:“这也是无奈之举,毕竟臣只有今日得空。她视臣如兄长,今日也算是女儿家的节日,总得哄她开心开心。”
裴祯元酸溜溜道:“你还当挺多人的兄长啊。”
戚卓容:“……”
“去罢去罢。”裴祯元不耐地挥了挥手,“不拦着你。”
“多谢陛下!”
裴祯元托腮看着她走出大殿,眉毛深深纠在了一起。
今日竟然是七夕?她竟然跑出去跟别的女子过七夕?
……罢了,她跟谁过七夕,关他什么事。反正是两个女子,民间那些女子,不也是招朋引伴地玩乐么,他就不去掺这个热闹了。
可待到月上中天,裴祯元心浮气躁,一本经史看了半天也没翻页。他推门而出,候立门外的宫人立刻便要跟上,他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一个人走走。
他从英极宫一路逛到了御花园,这后宫人烟稀少,一路上只见着几个禁卫,旁的什么都没有。戚卓容管理向来严格,他本来还以为能抓着几个偷摸出来兰夜斗桥的小宫女,结果连只猫都没看到,甚是无趣。
一点都没有过七夕的氛围。
此时此刻,他竟然有点想知道民间百姓在干什么。他回到英极宫,召了宫人来问:“小司马人呢?”
“回陛下的话,小司马大人今日不当值。或许……是在东厂?”
裴祯元:“……知道了,你下去罢。”
一个两个的,怎么都不在?难不成司徒马也要过七夕?
司徒马确实是在过七夕。
他平生最爱热闹,哪怕没有人陪,一个人在街上瞎溜达也是十分快活。
他买了一份炉果,边走边吃,结果一转眼,就在街上看见几个熟悉的人影,哪怕是戴了半截面具,他也一眼认了出来。
“哈!戚大人!你今日不当值吗!”司徒马蹦了过去,看了看她脸上的半只狐狸面具,又看了看旁边女子脸上的半只狸奴面具,笑道,“原来是来陪履霜姑娘来了。”
履霜朝他盈盈行了一礼:“小司马大人。”
“吃炉果吗,刚出锅的,很好吃!”司徒马兴高采烈地把油纸包递上去,忽然发现还有第三个人,“芥阳老板,你也在?”
芥阳:“小司马大人喊我芥阳即可。”
“你们三个人怎么会在一起?约好出来的?”
履霜道:“本是我约了芥阳出来走走,谁知道督主今日告了假,出来陪我了。”
司徒马啧了一声:“芥阳姑娘,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人家两个人都凑一起了,你还在这儿干嘛?”
芥阳仍是戴着面纱,也看不出喜怒:“我哪里是不想走,是这街上人太多了,我要是折回去,走得路还更久。”
“也是。”司徒马点点头,这才几句话的工夫,他们就已经被人群裹挟着往前走了不少步了。
戚卓容和履霜并肩行走在前,司徒马和芥阳行走在后,街上灯火辉煌,他看着戚卓容微微低头听履霜说话,还伸手帮她捋一捋发鬓,不由感慨道:“除了英极宫那位,我还从没见过督主对谁这么温柔过,履霜姑娘可真是好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