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要。”戚卓容看着他,“我想知道我到底是哪里出了纰漏。现在你虽身在囚牢,但从某种程度上说,你成功了,不是吗?就不能让你的手下败将知晓明白?”
宋长炎瞧着她,依然是那副满不在乎的淡淡笑容:“其实一点都不难。”
“哦?比如跟踪关履霜,猜到我和她可能并不是传闻中的情人关系?”
“不,这只是判断你是否是女子的途径之一罢了,在此之前,当然是有别的蛛丝马迹。”
“是什么?”
“告诉你也无妨。”宋长炎轻嗤一声,“燕鸣姣,你千算万算,只顾着遮掩自己身份,其实完全忘了也要让别人遮掩一下罢?”
戚卓容皱眉。
他诡秘地笑起来:“你可知……因陛下对你依赖颇深,朝中早有一些心照不宣的风言风语……但那些之所以是风言风语,也就只是因为没有证据罢了。直到我得知你是冒充的‘戚卓容’身份后,才开始刻意对你加以关注。结果我看见了什么呢?每日下朝,众臣低头恭送陛下之时,他从龙椅上下来,看的从来不是下面的我们——而是你。”
戚卓容怔住。
“他喜欢你,喜欢得太明显了。但凡是有过真情之人,都可以看得出那种眼神——只有年轻人,才会按捺不住那样的情绪。”宋长炎哈哈大笑,牵动了伤口,又忍不住嘶了一声,“你当局者迷,可我旁观者清!他上朝时从来不敢多看你一眼,生怕被人瞧出端倪,只有在下朝的时候,才会趁着大家不注意,悄悄多看你两眼,他以为没人发现,可是他还是太年轻了!”
戚卓容难以置信:“就凭这个?”
“你以为这是断案吗,非要讲究实据物证?这本就是猜测,一切细节,都可以用来佐证。”宋长炎摇头,“他那样的眼神,我怎么可能不对你怀疑?要么,他有断袖之癖,要么,你根本就不是男人。我无从核实他是否有断袖之癖,便只能先核实你是否是男人——关履霜那里,你明明偶尔会去她那里小坐,她却从不采买男子用品,这说明你和她必无男女之情。可你若不喜欢她,又为何要让他人误会你们的关系?除非……她本就是你的幌子。”
戚卓容:“然后呢?”
“然后,我设计了冠礼上的刺杀。”宋长炎笑道,“若是成功,你受了伤,是男是女,一看便知。若是失败,我也没什么损失。不过出乎意料的是,陛下挡了这一刀。啊,这可真是歪打正着,他对你的喜爱,倒是比我想象得更深呢。”
“接着你就安排老院使对我用药,确定我是否是女子?得到肯定答案后,你就写了那篇檄文?既能让我一败涂地,又能利用陛下对我的维护,让陛下名声受损?”
“不错。”宋长炎点头,“你还有什么要问的?”
“这些话,你昨日怎么不承认?”
“因为昨日来审的是陛下。”他笃定道,“可我等的人是你。燕鸣姣,你果然没有让我失望,你能出现在这里,就说明大权独揽,你做到了。那我也就……彻底放心了。”
戚卓容猛地一震,厉声道:“将他看住!别让他死了!”
狱卒们从外面一拥而上,而戚卓容夺门而出,神色急切。
司徒马追了出来:“怎么回事?他什么意思?”
“他故意要激怒我,故意要寻死!现在所有人都知道我已揽权,陛下对我听之任之,而他说了那么多,连口供都算不上,他死了,就是想让我们承担虐杀忠良的罪名!而他所做的一切都死无对证!”戚卓容疾声道,“他做了这么多,不是为了他自己!他是要师出有名,颠覆这江山!”
司徒马登时反应过来,失声道:“他勾结了肃王要造反?”
“东厂那里可有黎州的消息传来?肃王还在王府吗?”
“没有消息!”司徒马一顿,“已有两日不曾收到黎州的消息了。”
“再去查!”
司徒马刚要走,又被戚卓容叫住:“还有,宋长炎至今未娶,传说他有个早死的妻子,去查那妻子是否和肃王府有关!”
“好!”
戚卓容赶回英极宫,就听门口的小太监来禀,刑部文尚书一早来申请入宫,陛下已经应允,如今正在寝殿内召见。
是她同意的,各部尚书可以入宫觐见。
她推门而入,就见文尚书正跪在地上,和裴祯元禀报着什么。
“文大人。”她顾忌着身上凛冽寒气,没有靠近内殿,只在外说道,“今日又查到了什么?”
看见她进来,文尚书微不可察地一皱眉。但对于他来说,查案才是顶要紧的事情,只要裴祯元不在刑部的案子上犯浑,他娶谁立谁,对文尚书来说都没有差别。
“刘大人身上的伤口手法与东厂拾肆大人的手法极为相似,燕姑娘可知晓?”
“已知晓。”
“昨夜经过审讯,刑部得知,这手法并非拾肆独创。”文尚书对裴祯元道,“臣始知,原来东厂最初一批人员,从前都是陛下安排在民间的死士,后来归入东厂。”
裴祯元颔首:“不错。”
“而入东厂后,燕姑娘要求所有人摒弃从前习惯,改掉尾刀带弧的手法,免得日后行动被人认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