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酒的时候,戚卓容跟裴祯元说,这是顺宁府的乡亲们送给她的自酿米酒,裴祯元忙着想心事,也顾不上思考,从顺宁府到京城,那么远的路,怎么可能扛着酒坛子来。
他抿了一口,夸道:“味道清甜,是好酒。”
戚卓容心道,当然是好酒,一坛要百两银子,入口轻柔,很像米酒,实则后劲十足,她有回和司徒马在东厂尝了一回, 第二天听人说他们两个醉鬼半夜在院里打了一个时辰的架,还是徒手肉搏的那种,拉都拉不开。
今夜她算准了量,打算把自己喝到半醉半醒的状态,然后借着酒劲,克服一下自己的心里障碍。
她长到二十八岁,还没有什么困难是跨不过的!
偶尔捉拿要犯捉到青楼,她也可以面不改色,没有道理对象换成了裴祯元,这个槛就迈不过去!
裴祯元都弱冠了,是个大人了!他都可以肆无忌惮地轻薄她,她凭什么不能轻薄回去!拿出你东厂督主的气势来!
可以的!一定可以的!
戚卓容一边在心里给自己暗暗打气,一边给裴祯元搛菜。裴祯元并不爱喝酒,所以她今夜让厨房多放了点盐,果然每吃几口,裴祯元便忍不住轻抿一口那“乡亲送来的自酿米酒”。菜肴都没吃过半,他脸上便已经有了几分醉意。
戚卓容知道这样就够了,趁着他反应有些慢,悄悄给他换了白水,反正他舌头味道正浓,尝不出来。而她自己,仍旧一杯接一杯地饮着。
她提前吩咐好了,并没有人来打扰他们,因此直到他们用完膳,也无一人来敲门收拾桌子。
戚卓容今夜已经喝足了量,现在脑袋有点晕,但她仍残存着几分理智,还记得要把裴祯元拉到窗户边,对他说:“你看,今夜月亮漂亮吗?”
裴祯元仰头看了半天,说:“今夜没月亮啊。”
戚卓容:“……”
天公怎么回事,也不知道配合一下自己。
她只能说:“你再看看,可能正好云挡住了。”
裴祯元又仰头看了半天,仍是没有看到,他低下头正想说清楚,就见戚卓容已经伏在窗台上,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睡着了。
裴祯元静静地看着她。
她脸上有些红,连鼻尖都沁出一丝红润来,瞧着十分可爱。
嗯,可爱。裴祯元在心里咂摸了一下这个词,不由地笑了起来。
他俯下身,忍不住轻轻吻了吻她的鼻尖。若放到平时,他绝不敢趁人之危,但今夜可能酒喝得有些多了,他便有些情不自禁。
这还不够,他还觊觎更多。
他吻过她的眉眼与鬓发,又辗转到她的唇间,放肆地趁人之危。
戚卓容忍不住低吟了一声。
便是这一声低吟,将裴祯元神游的魂魄又拽了回来,他慌忙撤开,捂了捂自己滚烫的脸。他白日里虽也会对戚卓容动手动脚,但那是在她默许的情况下,哪能和现在一样,她完全反抗不了他的所作所为?
二人用膳是在戚卓容的房里用的,裴祯元扇了扇面上的酒意,努力镇定了一下心神,回过身,一把将戚卓容打横抱起,脚步不稳地朝内室走去。
他走得东倒西歪,戚卓容忍不住悄悄睁开眼睛,看了看自己和地面的距离,生怕他把自己失手砸了下去。
好在最后还是平安抵达,裴祯元将她放到了床上,替她脱了鞋履,又替她盖好了被子,这才万分不舍地弯下腰,碰了碰她的额头。
“朕……走了,你好好睡。”
听着他的脚步声逐渐远去,戚卓容真是无语凝噎。
她好不容易做足了心理建设,谁知道这祖宗平时荒唐,喝多了倒又假正经起来!
戚卓容深吸一口气,一咬牙,决定豁出去了。
今日要是不先适应,难道等着大婚的时候,再跟裴祯元同床异梦吗?她心里清楚,她要是露出半点不情愿之意,裴祯元一定不会接着做下去。
这不是他的问题,是她的问题,所以她今日非得解决了不可。
她发出几个含混不清的音节,将身上被子掀了开去。裴祯元听到动静果然折了回来,只一眼,脑中便轰然一声。
先前绾发的木簪已经不知掉在了哪里,她乌发披满肩头,有几缕不听话地乱翘着,却生出别样的慵懒。她面上干干净净,无一丝脂粉,可此刻醉眼朦胧,双唇水润,斜倚在床头,却比什么红粉胭脂都管用。那原本穿在外面的浅绿色大袖衫已经凌乱地掉到了她的臂间,她上半身只有一件轻透的窄袖纱衣,而内里的一件齐胸襦裙,在拉扯间,高度也不知下去了多少。
裴祯元背过身,不敢再看,晕晕乎乎道:“你要做什么?”
戚卓容抬手挡了挡眼睛:“太亮了……”
“我帮你熄了。”裴祯元忙把四周的灯吹了,结果戚卓容还嫌亮,他只得再去外间,把外间的灯也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