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青露轻轻撩开车帘,左右看了看,确认没有刑部的人在附近偷听,便放下车帘小声道:“这位公公是……”
“这位是司徒马,是陛下从江湖上招安来的心腹,不是真的内宦。”戚卓容道,“不过我与他并不是很熟。”
梁青露了然地点头,这意思就是普通同僚,并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顿了两息,忽然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不由大吃一惊道:“你就是那个神偷?”
司徒马得意点头:“不错,正是在下。”他转向戚卓容,又换上一副阴阳怪气的臭脸,“戚公公,你使唤我使唤得如此娴熟,咱俩这还叫不熟?要不是我机智,怎么来得及溜出去追到当铺,把契书和玉雕掉包?”
梁青露:“原来是司马徒大侠,久仰久仰,多谢……”
“司徒马!”司徒马气得仰倒,“司徒!马!”
“抱歉,抱歉,方才在刑部总是听你们小司马小司马地叫,一时没改过来。”梁青露抱拳一揖,“大侠今日救我义举,梁某铭感五内,来日必当报答。”
“唉,用不着,用不着。”司徒马客气地摆了摆手,“但如果你非要……”
“你非要报答的话,就报答给陛下罢。”戚卓容微笑,“毕竟他也不是无缘无故帮的你,陛下那儿自有赏他的地方。”
司徒马恼火地说:“……把我的扇子还给我!”
他一边从戚卓容手里把那柄十二骨银鎏金折扇塞到自己身上,一边又对梁青露道:“那玉雕现在在我这儿,但是一会儿还要面圣,不宜交给你,等风头过去了我再找机会还你。”
梁青露笑了笑:“好,多谢司徒兄。那玉雕我还真以为是自己不慎丢了,没想到是被‘自己人’偷了。”
“哦,还有这个契书,你还要吗?”司徒马从怀中摸出一张皱巴巴的纸。
梁青露接过瞧了一眼便发出感慨:“这字写得,还真有几分像我。”身为指挥佥事,总免不了要写各种军事文书,没想到还被人趁机学去了字。至于上面的手印,按得模糊至极,硬说是她的也不是不行。真是难以想象,若是真以这一份契书和一只玉雕定了她的罪,她下到九泉后又该如何跟父亲、跟郭守达交待。
她把契书还给司徒马,道:“你方便的时候烧了罢,既然已经是不存在的东西,就不要留着了。”
司徒马爽快答应。
马车开始启程,往皇宫的方向行驶而去。
梁青露明显逐渐紧张起来。
戚卓容瞥了一眼,道:“梁大人,等会儿就会见到陛下和太后,可能还有其他一些听到风声赶来的官员,不过他们都不重要。你只需记得,没做过的事就是没做过,不知道的事就是不知道,其他的,多说无益。”
梁青露深吸一口气:“好。”
拥挤空间中,她和她紧紧挨在一起,宽袍大袖之下,戚卓容悄悄握住了师父的手指,用力地捏了捏。
梁青露抬起头来,望着她怔忪片刻,随即笑了起来。
“戚公公,你往后必将,前途无量。”
第37章 这句话你憋在心里很久了……
如戚卓容所料,等她和黄尚书等人抵达的时候,小皇帝与太后早已正襟危坐在了御书房中,除此之外,还有陈敬及其他几名大臣,表情肃穆,不知道的还以为要商讨什么江山社稷何去何从的大事。
众人行完礼,太后道:“戚卓容,听说今日刑部审案,你也去了?”
“回……”
戚卓容刚发出一个音节,黄尚书就抢先道:“陛下,娘娘,今日多亏戚公公,否则臣就要酿下大错!”
太后眯了眯眼:“哦?黄大人何出此言?”
“回娘娘的话,臣原先一心急着追查凶手,查到是冯都尉借他人之手让舞女下毒,因此激动万分,以为终有收获,所以听信了他的一面之词,以为是梁大人指使,而忽视了其他线索,险些冤枉无辜。多亏有戚公公提点,臣这才及时醒悟,悬崖勒马!臣已知罪,望陛下娘娘开恩!”黄尚书高声道。
戚卓容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三两句话把事情总结为自己心急,才会误判此案,将责任推得一干二净,就算太后要骂,也至多骂一句糊涂,不会真的苛责于他。更何况,太后看向梁青露时如此咬牙切齿,想必计划失败,一定很失望罢?
一旁的陈敬双手交叠在身前,微微偏了头,沉声静气道:“此案由刑部来查,戚公公是如何发现有问题的?”
“首辅大人有所不知,咱家本也无意插手此事,只是在查陛下遇刺一案时,偶然发现刺客是由钱鹊安排混入大内,而在搜查钱鹊房间之时,又意外发现了一些奇怪的东西,当时不知是什么,后来才发现竟然与郭总兵遇害有关。”戚卓容微微欠身,回答道。
“你说什么?”太后失声,“那刺客是钱鹊安排的?”
“正是。来人,带钱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