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以前也帮她上过药,可那时候他心无杂念,做起来也自然。
不像现在,只瞧上一眼,就心慌手抖。
“棠棠,我答应过要替你上药的。”孟均颤着手轻轻掀起她盖在身上的锦被,那清泠的声线飘忽忽似是上了天,语调都怪了几分,“你放心,我,我绝不偷看!”
小郎君说到做到,他紧紧闭起双眼,一双手循着记忆中的路线,指尖一抓,却是极为柔软。孟均一愣,下意识又捏了捏,还未品出自己到底握在了她哪,手腕登时就被人紧紧攥住。
“孟公子!”
李阮棠深深吸了口气,方才将那落在心口上的怪异感散去几分,她缓缓睁开眼,瞧着一脸无辜且茫然的孟均,本欲出口的质问,不知不觉便只剩一句,“我无需上药。”
腰背上的伤自打她回府,便请了大夫细细料理过。疼自然还是有些疼的,却怎么也不需要孟均多此一举。
她说的平静,听在小郎君耳朵里,便犹如惊涛骇浪。
糟了,李阮棠没有睡,那她岂不是将他那些话听得清清楚楚?
小郎君又羞又怯,整个人都染上了一层粉意。
李阮棠料想过他许多反应,至少也会开脱几句。可面前的少年郎一副不谙世事的模样,压根儿也没想到解释什么。
她暗暗叹了口气,有些无奈。
孟均自幼便生得一副好样貌,如今更是玉山倾倒,翩翩少年。偏他又是个天真无邪的性子。
今夜遇见的是她也就罢了,要是碰上其他女子,这不是羊入虎口么?
李阮棠单是想想都后怕,那凌冽的目色扫过垂着脑袋,乖乖由她抓住的小郎君,声线当即便冷了三分,“孟公子。”
偏正忐忑的小郎君心里想的却是另一回事。
嗳,她还不打算放开他欸!
虽说李阮棠这会语气不太温柔,不过她们这也算牵手了吧。窝在唇边的笑意一点点扬起,小郎君顺势与她又坐近了几分。
李阮棠面上一僵,低眉瞅了瞅快要坐近自己怀里的少年郎,难不成她刚刚还不够凶吗?
想起坠崖前,两人相遇时,孟均害怕的模样,李阮棠故意沉下脸,又斥道,“孟公子!”
“嗯?”
待小郎君欢欢喜喜抬眉,那双杏眸里越发冷凝,“你可知随便解女子衣带会是什么结果?”
她刻意扮恶,若是旁人见了,早都吓得魂不附体。可面前的少年郎却只是委委屈屈地瞄她,甚至于还想偷偷藏进她的怀里,“......知道。”
他声音都有些发颤,偏偏人大胆的很。
李阮棠瞧着一点一点蹭进自己怀里,很是自觉地窝在她肩头的小郎君,破天荒地有些不知所措,“你真的知道?”
“嗯。”贴在耳边的声音恹恹地,却又格外清晰,“棠棠,你以后要是训我,能不能抱着我说啊?”
“你这样严肃,我会害怕的。”
小郎君面上闷闷的,可藏在暗处的丹凤眼却是亮闪闪的,好似偷了腥的狸奴,趁李阮棠没反应过来,又肥着胆子伸手悄悄抱紧了她的腰身。
他就知道李阮棠一点儿也不可怕。明明就软和的像一朵云的人,又怎么会真的凶神恶煞。
微微敞开的碧纱窗被人细心地从外面轻轻关上,无声无息。
几步走回暗处的未丹捂着嘴直乐,看来她猜得没错,世女生气果然不是因为孟公子溜进了房里,而是怪她们没能再放些水,让孟公子平白摔了好几个跟头。
罢罢罢,她这就给暗卫们吩咐下去,以后再瞧见孟公子,不仅不能拦着,还要暗地里护着。
未丹哼着小曲,刚走了几步,又回头极为八卦地瞅了眼映在窗上的一对人影。不等她再嘿嘿笑上两声。
哒——
一颗珍珠倏地破窗而来,吓得未丹连忙躲过,就差高声嚎一嗓子「我什么都没瞧见」以示清白。
糟糕,她这一得意,竟是忘了掩藏气息。
未丹哭丧着脸,既哀于自己明日里要挨得板子,又叹自己年岁一大把,连个知冷知热的夫郎都不曾有。
她艳羡地迈脚,不多时,院子里又静了下来。
碧纱窗内。
半窝在李阮棠怀中的少年困得眼皮直打架,却还是固执地拿着伤药,说什么都要看看她的伤势,“当初我们说好的,也拉过勾勾。我不能说话不算数!”
他扑上来的毫无章法。
慌慌张张避开小郎君扑上来的手指,李阮棠往里坐了坐,挣脱开这恼人神志的氛围,“孟公子,我的伤势已经无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