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官明白!”秦容忙忙擦了擦额头的汗珠。
夜深,未丹先行护送着腿脚虚软的秦容回府。李阮棠起身,才活动了手腕。
走廊里,鬼祟的身影踮踮脚,偷偷摸摸试探着想要推开紧闭的房门。
吱呀——
不等小郎君手上用力,薄薄的门板自里打开。
四目相对。
那双杏眸里笑意盈盈,伸出的手臂一揽,轻而易举地便把怔愣的孟均带进自己怀中。
房门闭合。
回过神来的小郎君一顿,红着脸从她怀里脱出。
哼,他还没问这几夜她都与青瓶做了些什么,也还没问她为何非要用自己的性命做饵。
孟均气鼓鼓地瞪她,“可别以为这样就没事了。”
他背身坐在软凳,偌大的西洋镜,清晰地映出站在他身后,手足无措的姑娘。
啧,一点也没有刚刚对付秦容那种运筹帷幄,分明就跟小时候一样。
小郎君面上不悦,可那双漂亮的丹凤眼早就弯弯,眼瞅着李阮棠要转身,修长的手指一伸,别别扭扭攥住了她的掌心。
“你又要去哪?”清泠的声线不自觉地委屈了几分。
李阮棠浅浅一笑,拉着他坐在美人榻上,“小傻瓜,我来拿你的帕子。”
“我才不傻。”孟均恼了她一眼,接过帕子塞进衣袖,又掏出油纸袋递给她,“喏,这是我家厨娘新做的糕点,我特地带来给你尝尝。不过,我想那小倌应该喂了你不少好吃的。”
宴客大厅里,那些吃食用了不少,她应该不饿。
小郎君闷闷地垂下脑袋,“你若是不想吃——”
“想。”她回答的简单。
孟均一愣,倏地眉开眼笑起来。他轻轻打开油纸包,里面好好包裹着的糕点,却早就在碰撞中,碎成了小块。
就连他特意嘱咐厨娘多放的里馅,也都成了渣滓。
小郎君刚刚还欢喜的丹凤眼转瞬耷拉下来,他偷偷打量着李阮棠的神色,“要不我明日再送些给你尝尝。”
“不碍事,这还能吃。”李阮棠并不介意,她伸手拿起一小半尚算完整的糕点放进口中,嚼了没两下。
身侧紧挨着她坐下的孟均却似是想起来了什么,忽得急急打落她手里剩余的点心,他脸色煞白,修长的手指直接捧住她的脸颊,“棠棠,你快吐出来!”
“千万别咽!”小郎君此刻眉眼都皱成了一团,见她怔愣,手指一伸,就要扣进她嘴里。
李阮棠捉住他的手腕,她下意识地咽下口中的食物,不疾不徐道,“怎么了?”
“你......全部都咽下去了?”
孟均颓然,又觉得对不起李阮棠,修长的指节捂着脸登时就掉了眼泪,“呜,棠棠,我忘了这点心里也有花生。”
“花生?”李阮棠松了口气,尚未揽住这傻乎乎的少年郎细细解释一番。
还挂着泪的小郎君猛地起身,哒哒哒就要往外走去,“棠棠。你别怕,刚刚我去看过,厨房里还要剩下的汤药。”
“啾啾!”李阮棠忙忙将人抱了回来,如玉色细腻的指腹轻轻抹去小郎君眼角的泪花花,这才伏在他耳边,低声道,“其实,我可以吃花生的。”
“嗳?”挣扎着要去端汤药的少年郎一愣,仰头看她,“可是,刚刚你吃了花生酥分明就昏昏沉沉的。”
他伸手抱紧李阮棠的脖颈,“棠棠,你是不是怕我内疚才故意编谎骗我?”
“怎么会?”李阮棠揉揉他哭红的脸颊,“我那不过是预先吃了些药丸罢了。不然怎么能骗得过大夫,将秦容彻底拉进陷阱。”
“况且,你想想。小时候咱们不是还比赛吃过花生米?”
她不提,小郎君当真还没想起来。
李阮棠浅浅一笑,抱着他轻声回忆着,“还记得那块玄玉吗?”
玄玉?!
孟均耳尖一烫,垂下了眼帘。
那时候她们也不过七八岁光景,小李阮棠得了一块玄玉,趁着读书空档,又喜滋滋地趴在墙头跟他分享。
初秋的日头,温和又不刺眼。高过墙头的枝叶微微泛黄,只风吹过,就能落下一地金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