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知道此事是你受了委屈。”孟晓之叹了口气,想要伸手替他抹干眼泪,那垂着脑袋委屈的少年郎便倏地扭过脸。
他闹着别扭,孟晓之无法,只得继续说道,“韩夫侍在府中多年。”
孟均暗暗哼了一声,这些说辞果真跟话本里一模一样。他就知道,接下来,娘定会说,要他瞧在一家人的份上,像府衙撤了案,不予追究。
小郎君气呼呼地抿唇。
孟晓之顿了顿道,“早知会让你如此难过,我就该一早出手。哪里还会让你在今日受了惊吓。”
她愤愤地一拍桌,恼道,“亏李阮棠那厮还信誓旦旦与我承诺,必会处理好此事。”
“娘,你......”骤然出现的声响惊得孟均不自主打了个哆嗦,那双泛红的丹凤眼疑惑地看着桌案后的孟晓之,“不是来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的吗?”
“毕竟韩叔是檀儿的爹。”
他明白孟晓之有多看重血缘,如今孟府人丁单薄,若是此案落定,韩夫侍与檀儿必会被逐出孟府。
小郎君不想做无谓的期待,他忖了忖,垂下眼眸道,“娘,若是你想替韩叔说上两句公道话,不如直接告诉我的好。”
“我知道九郎说这些是怪娘这些年没有好好照顾你。”孟晓之心底愧疚,软和了声道,“过往你韩叔暗中有些小动作,娘总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本以为这样他终有一天会改过,却不想反而助涨了他的心思。”
“是娘想得不周到,才会让你吃了好些苦。九郎,此事你不必忧心,娘已经与府衙那边打了招呼,务必公事公办。”
“至于檀儿,娘日后会将他先送到庄子上去反思己过。”
“娘,你这些都是说真的?”孟均忍不住憋住委屈的泪花花,反问道。
“自然。”孟晓之点点头,怜爱的眼神落在他眼下的乌青,“娘知道你今日必然又困又累,你且先回房去歇着。”
小郎君恹恹地来,心绪翻腾地踏出门。
月色如水,他怔怔地瞧着洒在地上的清辉,干干净净又温温柔柔。还有些泪意的眼角微微弯起。
谁说没爹就没人疼的!
小郎君心里雀跃了片刻,还未走下石阶,前方迎面走来一人。
这么晚了......
猜测的乱想,在四目相对时,登时化作无法掩藏的欢喜。
他快步上前,想要钻进她的怀抱,却又顾忌着书房里半开的窗,欢快地步伐急急一停,立在离她还有半臂的距离。
“棠棠!”那双美极的丹凤眼弯弯好似月牙,“你怎么来了?”
李阮棠细细打量过孟均的神色,见他并未难过,这才放下心来,她压低了声,瞅瞅半隐在碧纱窗后的人影,“一会再与你说,这会我得先去书房负荆请罪。”
“嗳?为什么?!”小郎君不解。
李阮棠笑而不答,却柔声哄着要他先回房,孟均走得是一步三回头。
好不容易等着垂花门那瞧不见啾啾的身影,李阮棠面色严肃,这才轻轻叩响书房虚掩的门板。
月色明亮,遮不住地上鬼祟的人影。
不久前才走出垂花门的小郎君去而复返,他蹑手蹑脚地猫着腰凑近窗,刚刚寻了个隐蔽的位置。
入耳便是孟晓之不悦道,“经此一事,我断不会......”
她的声音压得极低,小郎君费了半天劲,才勉强听清后半句,“让九郎嫁与你。”
第65章 秘密追捕果然,话本里说得没错,女郎……
嗳?
孟均心下一急,偷偷摸摸从窗台上探出一双眼。虽说娘这里似是有了变故,他悄悄看向面色沉静的李阮棠,怎地她一点儿都不急?!
难不成,是她后悔了?
小郎君一时猜测纷纷,他趴了一会,又听她们说了些金丹案的事,登时就兴致缺缺。
他闷闷地走回房,连知秋和知冬两人迎上来都没发觉。
孟均沉沉叹了口气,窝在被褥里颓然地一动不动。知冬端了点心和茶水,还没挑起珠帘,就瞧知秋用手比划了个噤声。
知冬会意地点点头,他蹑手蹑脚地走近,将手里的托盘轻轻放在桌案上。临出去时,知冬又扫了眼窝在被子里,郁郁寡欢的小郎君。
也不知大人与公子说了什么,让他心情越发低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