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既不喜欢她,为今之计,只有让她慢慢疏远你,方是上策。这世间女子多风流,再加上李娘子样貌不俗,等你回京寻上几个美郎君,说不定她便转了心,不再念着你。”
“这时候你再提和离,就更容易的多。”
胡幼宁肺腑之言,正中孟均下怀。
想起京中的魏姐姐,小郎君刻意抛开刚刚那点沉闷,故作怅惘道,“可妻主喜欢性子简单的男郎。”
他偷偷打量了胡幼宁的神色,低道,“更何况此事本就是我的错,所以我亦诚心想给妻主寻一个合心意的男郎。”
该递出的意思,他说得清清楚楚。
孟均看向窗外,“而且,你说得对。现在妻主受了伤,我不该在此时再去刺激她,但愿她的有缘人,能快些出现。”
胡幼宁也跟着点了点头。
天上的云层越积压越厚。
小郎君捧着脸颊坐在凳上,时不时看看还在沉睡的李阮棠。
阿宁性子直率,要是他能撮合成功,说不定等李阮棠恢复记忆,就不会与他计较冒充夫郎的事。
她救他一命,他还她一段姻缘
虽说攀不起知恩报德这四个字,却也算是将功补过。
孟均越想越觉得自己的主意极妙。
等李阮棠养足了精神,慢悠悠睁开眼。入目便是自家小夫郎趴在桌上打盹的背影。
李阮棠起身走近,“啾啾?”
她嗓音柔和,被唤醒的小郎君正压在自己胳膊上,那双漂亮的丹凤眼迷迷糊糊瞧她,愣了愣神,忽得咧开嘴,“棠棠!”
这声音熟悉,她曾在刚刚那场战火旧梦中听过无数次。
“嗯,你怎么睡在这了?”李阮棠耳尖微红,顺手扶起还犯困的小郎君。
他神志还懵着。孟均揉揉眼,乖乖张口喝下李阮棠递在唇边的温水,那双丹凤眼稍稍心虚,“我,我得守着妻主。”
孟均清泠的声线莫名低了低。
“傻啾啾。”李阮棠揉揉他的发,“我这些伤不算什么的,你不用这么担心我。”
“早些年在军中,我这里还曾中过一剑。”她手指轻轻点在自己侧腰,“虽说当时流了许多血,可我还是熬下来了。”
“更何况这次的伤,多是跌落磕破所致。”李阮棠指着自己的心口,唇边含着淡淡笑意,“所以,啾啾放心好了,我答应过你,无论如何,都一定会活着的。”
她说话时,眼眸温柔。清亮的目色犹如春风吹散一池碧水,波光潋滟。
小郎君怔怔地瞧着她,拢在袖中的手指却好似有了自己意愿,轻轻触在她的眼角。
他犹如一片羽毛拂过,李阮棠眼睫微眨。扫在小郎君指腹的痒意如同春雷,惊得他慌张缩回手。
“妻主,我,我不是故意的。”小郎君急急与她解释,他也不知自己怎么了,一张俊容红得似要滴血。
“啾啾无需道歉。”
李阮棠亦是粉了颊,她稍稍偏过脸,望向半开的窗,远处山峦叠嶂,云雾缭绕,一如自家小夫郎慌乱中皱起的眉。
“我......”李阮棠心口一甜,刚要开口,就被外间突如其来砸门咒骂的声音打断。
院里炊烟正起。
胡幼宁在灶房忙得满头是汗,乍听院门外这动静,心下暗道不好。
他在脑中极快的捋了一遍,八成是他早上去长山沟被那无赖看到了,这才又寻上门来。
说来也怪自己,应当再小心些才是。胡幼宁恨恨咬牙,胡家的田地离家远,就算此刻娘和爹得了消息前来,只怕也晚了。
他只能靠自己!
思及此,胡幼宁顺手把案上的菜刀提在手中。才走出灶房,就碰上了听见动静出来的李阮棠。
“胡公子。”她微微颔首,问得含蓄,“家中这是有什么难处?”
“让李娘子见笑了。”
胡幼宁抿唇,眼神恨恨看向院门,“外面叫骂之人,是村里的无赖,姓付,早前我娘遭她算计,欠了其三钱银子。”
他话还未说完,院子外的付娘子却是再也按捺不住,几脚踹在破败的院门,震得土坯院墙唰唰直掉灰。
“姓胡的,快开门!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要是没钱,就拿你家那个男郎抵债,怎么,你以为将你那宝贝儿子送出村,就万事大吉了?”